落花不再,流水始多情16
  孙春蕊只觉得心里憋得发慌,胸口满满的,就连呼吸都有些难受起来,她忍不住张开嘴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她努力地撑起了身子,却还是无力地歪在了床边,胸口翻涌,喉头干痛,她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干咳起来。
  江晓风刚盛好一碗粥端进来,一面推门,一面笑道:“春蕊,粥刚煮好,趁热喝一碗吧!”
  他走进门来,见孙春蕊耷拉着头歪在床边干咳,孙春蕊听见唤她,只无力地抬起头,那一对原本清亮明朗的大眼珠此刻却只像条死鱼眼一样,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便又俯下身去,咳嗽起来。
  江晓风大惊,连忙将盛满清粥的碗放在墙角的桌上,一步跨了过来,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那清俊的眉头深深皱起,眼里盛满了担忧:“春蕊,你怎么了?”
  孙春蕊干咳了几声,终于慢慢抬起头来,一张秀脸涨得通红,嘴角还带着一些血沫子。
  江晓风看见她嘴角的血沫,大惊道:“春蕊,你不舒服?快点躺下。”
  孙春蕊轻轻摇了摇头,细声道:“没……没事……我只是嗓子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口渴得不行,你快倒杯茶水给我。”
  江晓风道:“好。”说着连忙走到桌边,提起水壶,水壶里却是空的,没有茶水了,茶水都被孙春蕊昨天晚上喝光了。
  他端起了桌上的清粥道,“春蕊,没茶水了,粥刚煮好了,还是热的,喝点粥吧。”
  孙春蕊点点头。
  江晓风端着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用瓷勺子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凉了,然后慢慢喂到孙春蕊嘴边。
  孙春蕊张开嘴,慢慢咽下一口。这一生,她从未被人如此细心温柔地呵护过,那一双眼里此刻又变得清亮起来了,有些晶亮的东西在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盈打转。
  江晓风仔细地吹凉勺中的清粥,温柔地送到她嘴边,孙春蕊乖乖地张嘴吃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晓风,眼里那晶亮亮的东西直直地打着转转。
  她看着他的脸,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他的气味都仿佛是香的。
  一个认真地喂,一个傻傻地吃,痴痴地看。
  一碗粥,在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中,在满室的温柔的暖香里,慢慢地吃完了,孙春蕊只觉得心里也舒服了一些,只是嗓子里依旧腥甜腥甜的。
  江晓风微笑着起身,将空碗放在了墙角的桌上。
  孙春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股暖意,但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心中竟忍不住地发凉。
  玉台,小玉台,她好想她的儿子小玉台。
  可是,她却不能告诉他。
  她转过身去,偷偷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江晓风已经走了过来,轻轻坐在她身边,柔声问:“春蕊,你好些了吗?”
  孙春蕊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声音细细的:“嗯,我好多了,晓风。”
  江晓风听着她的嗓音变了,细弱无力,有些担忧:“春蕊,你嗓子怎么了,我看看。”
  孙春蕊张开嘴让他看了看,他又仔细抚摸着她的脖子,见她的衣领下,脖子处露出深深的手指印,这分明就是掐痕。
  江晓风大惊,这几天,他只见她额头上的伤口,竟然没发现她脖子处也受伤了,在地牢里时,他只觉得她说话声音比起之前似乎沙哑了一些,却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
  江晓风眼睛却忍不住红了,厉声问:“谁干的?”
  孙春蕊急忙拉上了衣衫,遮住了脖子上的掐痕,看着江晓风眼里的怒火,却忍不住默默低下头去。
  江晓风瞬间明白了。
  这世间有谁敢那么大胆掐药王之女孙春蕊的脖子,除了西念琴,还有谁?
  而西念琴这样做的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孙春蕊与他的相恋。
  他心中难过起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春蕊为了他,竟受了这么多的苦。
  那个让春蕊受苦的人,却是他自己。
  那个伤害春蕊的人,却是她的丈夫。
  他心中的愤怒化为了深深的难过和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该如何,才能让她心爱的女人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走,立刻就带她走。
  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去过他们新的生活。
  孙春蕊见他眼睛发红,忍不住柔声道:“晓风,我没事,真的,你别……”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别难过。”
  江晓风压下了心中的失落,见她咳得难受,心中更是担忧,忍不住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若只是嗓音受损,还可治,可别身体落下什么别的病才好。
  他的两只手指搭在她纤细雪白的手腕上,认真地号脉。
  他忘了,孙春蕊是药王之女,医术比他高明得多,此刻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需要他细心呵护的柔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