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唤盈盈,明月对往事3
  “二公子这几个晚上吹得好像都是同一首曲子,梅姑娘觉得熟悉也不奇怪啊。”那叫做小樱的绿衣婢女笑道,清秀的脸上现出一个小酒窝,她轻轻替白衣女子拆去头上的发饰,然后拿起妆台上的桃木梳轻轻替白衣女子梳着那如云的秀发。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房间内铺着淡黄色软席的地面上,软席泛着幽幽的、凉凉的白光。
  梨花木的精致的妆台上立着一面精巧的大铜镜,铜镜前、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懒懒地坐在一张锦凳上,凝神倾听着自窗口流进来的箫音。她那长长的秀发倾泻而下,长长地拖在软席上,月光如跳舞的精灵,在她那如墨的发间舞动。
  她那洁白的面容在月光中宛如轻柔的白梅花瓣,那眉、那眼、那唇,仿若是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那么精巧,凑在一起那么和谐美好,让人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想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而她那双灵动的眼里此刻却流露出一种纯真的迷惘,还有股淡淡的忧伤。
  小樱站在一旁替她轻轻梳理着垂到软席上的秀发。
  月光静静的,晚风轻轻的,似乎不想惊扰了这份美好。
  箫音,那么哀伤,那么多情,又那么执着。似乎在向她诉说着一个凄婉的故事,在向她表露一份不悔的真情。她突然对那个吹箫的人有了那么一丝好奇。
  “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小樱。
  小樱歪着头想了想:“奴婢也说不好,二公子与大公子不是一母所出,也是近几年才被庄主接回了金刀峡,一直住在‘枕云居’,平时二公子不太爱说话,不过对下人很和善。”
  “枕云居?”白衣女子幽幽道。
  “哦,就是隔壁那个庭院,‘枕云居’就在‘翠云轩’的隔壁。”绿衣婢女指着窗外道。
  “怪不得,箫音这么近。”白衣女子望着那挂在墙头的那弯残月,幽幽道。
  “梅姑娘,不早了,歇息吧。”小樱道。
  “不,我还不困,”白衣女子淡淡笑道,看着窗外那弯残月,院中的迷你玫瑰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我想去庭中看看月色。”白衣女子说。
  庭中,月色下,满院的花草都在安静地生长,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在叫。
  一丛丛火红的、淡黄的、深紫色的迷你玫瑰开得正艳,攀着沧桑老梅、沿着长满青苔的石壁,爬向围墙的另一边。
  箫音,将所有的景物都染上了一层淡淡地朦胧的忧伤。
  “你先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白衣女子对小樱淡淡道。
  “是。”
  她在月色下轻轻散步,脚步随着箫音的拍子,不知不觉来到了石亭里,石亭里放着一架古琴,那日,她抚琴时,他突然破门而入。
  月光下,他那如玉般的面颊,一双眸子里满是惊喜和爱意。
  “盈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
  不知不觉间,她的一双纤手放在了琴弦上,不知不觉间,她的琴音响起,和着院墙那边的箫音。
  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滑过,像连环画一般。
  雪地里的梅林中,一位白衣男子在吹箫,一位白衣女子在梅树旁和着箫音跳一支轻舞。
  月光静静照着两人身上,两人眼里爱意深深。
  红梅映着白雪,月光照着玉颜。
  散发着懒懒的甜香的房间里,红烛静静地燃烧。
  软塌上,那个男子静静地看着身下的女子,轻柔的吻静静地落在女子脸上、脖颈中,他身下的女子轻声呻吟着,柔美的纱帐下,梦幻般的烛光里,两具完美的身躯紧密地融为一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无边的黑暗中。
  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拼命奔跑,无数的火把在身后追赶……
  怪石嶙峋的断崖边,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山风,将她们的衣衫吹得胡乱飞舞。
  “盈盈,你怕不怕?”那男子问身边的女子。
  “不怕,有西郎在,我什么都不怕。”那女子回答。
  山风将他们的长发吹得直直地向后飘飞。
  ……
  琴弦猛地断了。
  琴音陡然停止。
  白衣女子手抚额头,为什么,为什么头脑中会出现这些奇怪的景象,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些脑中出现的,到底是什么,看不清人物的脸,但那些场景,好像是她经历过的一般,那个男子,那个男子……
  头痛欲裂……
  箫音也止住了。
  白衣女子从琴弦上抬起头来,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石亭前。
  月光静静地照在他一袭如雪的衣衫上,他眉目带笑,一双俊美的眼里满是惊喜。
  “盈盈,你想起我了?”他柔声问。
  “你……你……”白衣女子站起身来,她慢慢摇着头,犹如梦中,似乎想让自己醒过来。
  “盈盈……”白衣男子慢慢靠近的那张俊美的脸,仿若是她在梦中的情人。那么熟悉,但是却……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这种感觉这么熟悉,这个气味这么熟悉。
  但……
  “不,”她挣扎着推开了面前的白衣男子,一张白梅般的脸上满是痛苦,“我不知道。”
  “盈盈!”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出现在我脑海里。”白衣女子抬起头来,那动人的大眼里此时只有深深的迷惘和困惑,还有惊恐。
  白衣男子那刚刚燃起希望的眼里又重新贮满了忧伤。
  “梅,不早了,该休息了。”不知道何时那一身淡紫色衣衫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两人身后。
  是庄盛。
  “大哥!”
  “二弟,梅姑娘就快是你的大嫂了。”庄盛看着白衣男子那苍白而失落的脸,笑意盈盈。
  白衣男子犹如当胸被人揍了一拳一般,猛地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失望和忧伤。
  那白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忍,目中贮满了晶亮的东西。
  房中,红烛低照,纱帐轻垂。
  软塌上,那眉目俊美的男子躺在她身侧。
  他轻轻俯身过来解她的衣衫。
  “盛!”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我最近……最近总是有些奇怪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