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
  暮春,黎王府院子娇艳点缀其中,都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苏挽夏正端着水勺不疾不徐的浇水滋润着,期待着再过几日百花齐放,满园春色的场景。
  这般静谧美好的画面被一道尖锐的声音给刺破了。
  “苏挽夏,你真是反了天了,派人赶我走是几个意思。”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是苏挽夏同父异母的庶妹苏如英。
  苏挽夏原本柔和的眸子陡然幽冷起来,寒凉如剑刃一下子刺了过去。
  “能有几个意思,你我虽是姐妹,但还没到让你可以鸠占鹊巢的份上。”苏挽夏放下水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苏如英。
  “否则妹妹该忘了自己的身份。”
  “更是忘记本王妃才是黎王府的女主人,那落春院本就是当家主母的院子,我让你小住本就是同情施舍,你不知感恩,昏了头意图鸠占鹊巢,我做长姐的自然要让你清醒过来。”
  苏如英羞愤之余只觉得面前的苏挽夏太陌生了。
  以前的苏挽夏整日对她低眉顺眼,她说一苏挽夏便不敢说二,虽是嫡女却连个下人奴才都不如。
  可如今她气势凌冽,带着骇人的威慑力,让她不自觉心生怯意。
  “你本就不配做黎王妃,如今还学会仗势欺人了?莫不是摔坏了头,中邪了不成!”苏如英瞪着苏挽夏道。
  苏挽夏悠悠轻笑了一声,正如苏如英说的那样,确实中了邪。
  如今的苏挽夏身体里乃是来自未来现代世界的苏华儿,同样因为脚滑摔下了台阶。
  醒来之时却变成了古代的苏挽夏。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拜妹妹所赐吗?”苏挽夏偏了偏头,噙着讥笑,令人毛骨悚然。
  苏如英被这眼神吓得心慌,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在台阶上撒红豆的是我吗?”苏挽夏轻笑。
  苏如英心一紧,没想到居然被苏挽夏发现了,又那又如何!
  这个蠢货就算知道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爹爹若是知道你这样污蔑我,他定不会轻饶了你。”她得意的威胁着,提醒苏挽夏在苏家的地位。
  原主是个怯懦怕事的,从小为了护着病弱的弟弟,忍受着姨娘和庶妹的欺凌。
  所以一直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被偏心的爹狠狠教训一顿。
  可如今的苏挽夏可不是那样喜欢忍气吞声的人。
  苏挽夏转过身,缓步走近苏如英跟前,慢悠悠道,“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长姐,自是要耐心教导妹妹的。”
  “今日姐姐就告诉你一个道理。”她抬起如白玉般剔透漂亮的手,直接将她发髻间的金鸾鸟簪拔了下来。
  “此乃御赐之物,是我出嫁成为黎王妃,皇后赏赐给我的。这天下之大,黎王妃只有一个,就是我苏挽夏。”
  苏如英想要去抢,不曾想苏挽夏身形灵敏,躲闪间又将她发髻的另外一朵珠花拿了下来。
  “这是梨花落。乃是尚书府嫡女出嫁的嫁妆之一,而尚书府嫡女,也只有我苏挽夏一人。”
  苏挽夏收起笑,冷冷道:“姐姐要告诉你的道理就是。”
  “庶女就算戴了这簪子和珠花,到死也没办法取代我的位置。”
  “就算想用一把红豆杀了我,你也是低贱卑劣的庶女。”
  “劝你收一收你不知羞耻,又肮脏恶心的念头,否则恶人作孽是会遭报应的。”
  庶女二字一下子刺痛了苏如英,愤怒的大喊道:“贱人,你居然敢羞辱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若不是你该死的娘,我才是嫡女,我才是黎王妃!”
  她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反被苏挽夏狠狠地捏紧的手腕,转而狠狠地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尤为惹人注目。
  不远处抄手游廊的阿江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就看到素来低头温顺的王妃,此时气势全开,眼睛都不带眨的扬手左右又连着扇了苏如英好几个巴掌。
  他瞪大眼,忙快步朝着黎王的书房前去。
  “王爷,出事了。”
  黎王洛湛年一袭水蓝色长袍,映衬着他丰神俊朗的样貌越发温润如玉,不紧不慢的继续执笔临摹字帖。
  “何事?”
  阿江缓了缓道:“说出来王爷你可能不太相信,王妃她打人了。”
  洛湛年手中的笔一顿,如墨的双眸抬起,掠过诧然,微挑长眉确认道:“你说的是苏挽夏?”
  “没错!”阿江用力点头,“您没看到那个场面,别看平日王妃柔柔弱弱的,打起人来比婆子还要厉害,连着几个巴掌哐哐落下,把她那妹妹的脸都快打成猪头了。”
  “打的还是她妹妹?”洛湛年饶有兴致的放下手中的笔杆,“有意思。”
  “可不是,她以前又是让妹妹住自己的正屋,又是把所有东西赏赐都任由她那庶妹拿走,小的一度都以为她该是爱她妹妹呢!”
  “想到一扭头,就打得那般厉害。”
  “欸,王爷你去哪?”
  方才还好端端写字的洛湛年,说话的功夫已经离开了书房,阿江赶忙跟上。
  等两人到了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苏挽夏哼着不知名小曲怡然自得的在浇花,神情自若,仿佛根本没有什么打人事件。
  迎着洛湛年探究的目光,苏挽夏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乖顺柔和,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只是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坦然大方。
  “看来王妃恢复的不错,都有力气来这里浇花了。”洛湛年悠悠道。
  苏挽夏并不清楚这个黎王的态度,但起码苏如英在王府住半个月,依旧没有得逞的结局来看。
  这黎王对苏如英也是没兴趣的。
  “妾都是受王爷的恩泽,得了那些宫里的药,这才能够如此之快的恢复过来。”苏挽夏这话并不假,但凭这一点她还是感激这位王爷的。
  洛湛年眸光深了深,意味深长道:“看来本王的恩泽着实丰厚,以至于让王妃还学会恭维本王了。”
  苏挽夏自是知道她和原主性子相差太大,自是会让人心生疑窦。
  “这摔了脑子,人也清醒了,谁待我好我自是要百倍偿还,妾没本事,也只能用单薄言语表达王爷对我好的感激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