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
  薛薄连在台阶上停下,他目光微微垂着,淡漠的目光落在站在台阶下的少年身上。
  少年一身甲胃,头发高高束起,身后披着红色的披风,听到动静时抬起头,坚毅的脸庞在看到薛薄连时露出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这是镇南候的独子陈洋,朝中年少有为的将帅之才。
  “薛大人。”
  等他慢悠悠下了台阶,少年才抬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声音很轻但很沉。
  薛薄连顿了顿,抿着唇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不知薛大人是否有空,在下……”他话未说完,身后台阶上安公公急匆匆而来,看到薛薄连和陈洋站在一起也愣了一下,随机有些着急地看向薛薄连:“薛大人,您怎么走得这么快,陛下刚还在找您呢,快跟我来吧。”
  薛薄连眉毛微动,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陈洋,注意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失望。
  他微微点头,复又走上台阶,走了两步才停下似乎想起来陈洋还在,微微转头点了点头:“陈公子先回去吧,若是薛某之后有空,定然亲自去府上求见。”
  陈洋原本以为今天找不到薛薄连了,眼里还惨留着没来得及散去的失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了下来。
  陈洋走后,安公公才一脸复杂地看向薛薄连:“薛大人不该回复他的。”
  薛薄连没说话,表情一成不变,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安公公。
  安公公叹了口气,也意识到这件事不是自己能管的,只好闷头在前面带路。
  薛薄连一路跟着去了御书房,楚晋华正在等他,见到他进来就挥手屏退了他人:“薄连,你还要南下?”
  薛薄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许三未被擒住,南悦府尹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了断,如今还出了卫怀晟的事情,这一切臣猜必定会在南悦城有个了断,遂这趟南下是必要的,而且……”
  “而且?”楚晋华眉毛一挑。
  “而且,自家夫人还在淮临镇游玩,这一趟也该将她平平安安接回来了。”薛薄连轻声道。
  这也是楚晋华的想法,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一路小心,听说那许三十分狡猾……”
  薛薄连微微点头,开口打断了楚晋华的话:“陛下放心吧,臣心中有数。”
  楚晋华顿了顿,微微点头:“是,朕知道的。”
  薛薄连垂了眸,复又开口:“陛下,镇南候公子刚才找我……”
  楚晋华闻言愣了一下:“他找你了?说了是何事吗?”
  薛薄连摇头:“未说是什么事,安公公就找到臣了,说您找臣,臣就先来了。”
  “想必是因为镇南候的事情来,当初父皇擒拿卫怀晟的时候,镇南候折在了战场上,就是死在卫怀晟的手上,他怕是恨死那卫怀晟了,说不定找你是想跟着你南下,找到卫怀晟。”楚晋华想了一会儿说道。
  薛薄连也是这样想的,微微点了点头:“陈洋小侯爷是个好苗子。”
  楚晋华眉毛一挑:“你如此看好他?”
  “他曾两次平定边境大乱,且年少,必定是个人才的。”薛薄连说道。
  楚晋华也想起来,微微点头:“那你便带着他一起吧,若他能立下大功,并让他承袭他父亲的封号。”
  薛薄连抬了眸看了楚晋华一会儿方才点点头:“臣知道了。”
  楚晋华随后摆了摆手。
  薛薄连躬身退出御书房,安公公一脸复杂地把他送出去,几次欲言又止。
  临出宫他才停下来对安公公道:“陛下是聪明人。”
  安公公愣在当场,一言不发地看着薛薄连离开了皇宫。
  旁人都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也都不敢去猜,安公公沉默了许久方才叹着气转身回去了。
  当天薛薄连便去了镇南侯府。
  镇南候死了十年,先皇看在他有功的份上没有剥了他的候位,依然以贵族养着陈洋和他的母亲,又好在陈洋并不是什么窝囊的人,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勋,是全国上下最小的将帅。
  楚晋华不想他掺和这件事,大概是怕他感情用事,但薛薄连却认为可以利用这个感情。
  陈洋自小就把卫怀晟当做敌人,所学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为了杀了卫怀晟,手底下更是有一队精兵。
  只是这队精兵,大半在卫怀晟越狱后就偷偷离京了。
  他以为什么都不知道,可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楚晋华的眼皮子底下。
  楚晋华不计较完全是看在他满门忠烈的分子上。
  此次他同意让薛薄连带着人离京,也是有私心的。若是陈洋能擒住卫怀晟便是功臣,他可以想办法限制陈洋的势力,若是没有擒住便无功甚至会有失利,到那时楚晋华要限制他的势力就更加容易了。
  “薛大人。”
  陈洋亲自迎出来,朝着薛薄连拱了拱手,举止干脆利落。
  薛薄连点点头:“陈少将军先前有事要对本相说吧?”
  陈洋顿了顿,身子往旁一侧:“薛大人里边请。”
  薛薄连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走进了镇南侯府。
  侯府中没看到女眷,连侍女他都没看见,当年镇南候殉职后,镇南候夫人便一病不起,听说在陈洋十四岁那年就病逝了。
  从那之后,侯府就遣散了女眷,上下伺候的人都换成了男人。
  薛薄连走了一路就没看见一个简单人,这镇南侯府下到看门的,上到管家都是深藏不漏的人。
  进了书房关上门,薛薄连才缓缓开口,漫不经心道:“侯府真是藏龙卧虎啊,便是皇宫也没有这般吧。”
  陈洋顿了顿,似乎有些差异薛薄连能看出外面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后来想想又明白了,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家父去世后,跟着他的兵就一个个退了下来,他们没有一技之长,在下府上也正好缺人就留下了他们,都是些残兵败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话小心翼翼,显然也是知道其中关键的。
  薛薄连抿着唇微微点头,沉默下来就等着陈洋说正事了。
  陈洋似乎也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