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棋
  后来,她临危之际,亲手把这个玉佩给了魏则鄞,这也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多谢父皇挂念,儿臣过得还好。”魏则鄞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似乎跟他对话的人并不是他的父皇,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瑞安帝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发闷,他这语气,比面对陌生人还不如。
  他问一句,魏则鄞就回答一句,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你今年双十了是吧?”
  瑞安帝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魏则鄞比他高,瑞安帝需要微抬着下巴看他,两人面容有六分像,气质却不同。
  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瑞安帝身为第一人,常年久居高位,气势威严十足。
  现下就这样站在他面前,虽然没有说什么,换做其他人,也会感觉到十足的威压。
  但魏则鄞不同,他根本不怕他。
  身体仍然挺得笔直,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颌首,“是。”
  双十了,他母妃是在他八岁那年被害的,一晃十二年过去,当年那个惊慌无助被人设计毒瞎了眼睛的四皇子,今日已经成为了秦王。
  然而,他这秦王却是瞎子王爷,没有赫赫的威名,有的只是瞎子王爷的称号,还有就是“绝不可能是储君人选,只能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废物四皇子。
  相比较于他,五皇子魏夜辰的名声就显赫多了,人前魏夜辰能文能武,十分有才识,很有政治天赋,也会笼络人心,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可若非他有眼疾,哪里还有这个魏夜辰的事?
  “双十了,你府里却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也未曾立妃,”瑞安帝沉吟着,“则鄞,你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魏则鄞:“……”
  没有通常丫头,也没有立妃,就是有隐疾吗?
  就不能单纯的只是不要?
  “父皇放心,儿臣除了这双眼睛……”
  言下之意就是,其他身体零件一概没毛病。
  瑞安帝似是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还未等他说话,魏则鄞便道,“父皇今日召儿臣进宫,可是有何事?”
  瑞安帝点了点头,“确实有事。”
  “父皇请说。”
  “你觉得你五弟如何?”瑞安帝睨着他,语气轻松,一幅就是在跟他唠嗑的样子。
  魏则鄞:“挺好的。”
  是挺好的,为了一个太子之位,他这个五弟可是苦心筹谋,上到长公主府,下到王幼微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他都周旋的游刃有余,步步算计。
  撇开其他不说,这手段玩的那叫一个厉害。
  瑞安帝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又或者是假装没听见,不点头,也不摇头,一下子就岔开了话题,
  “老五之前还跟朕说他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呢,看来这小子长大了,想立妃了。”
  魏则鄞眉头一挑,心里总算明白瑞安帝今日叫他进来是所谓何事了。
  “是吗?不知五弟心悦哪家姑娘?”
  他不动声色间问瑞安帝,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魏夜辰,一计不成,要生第二计了。
  而这第二计,重点就在姜七嫚身上。
  他倒要看一看魏夜辰要做什么?
  他该不会已经说服了瑞安帝给他和姜七嫚指婚吧?如果真是那样,那情况可就不好了。
  “这姑娘在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长公主都对她十分喜爱呢。”
  魏则鄞心里已经确定他指的是姜七嫚了,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压抑的很。
  他这好五弟打的可是一盘好棋,那日在店里, 姜七嫚明明跟他说的清楚自己与她现在的关系。
  魏夜辰不聋不哑,那就是故意装傻,抢先一步来瑞安帝这里要他赐婚,到时候让他进退为难?
  “是吗?父皇,儿子也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呢。”
  “哦?你说的是真的?”瑞安帝眼睛一亮,似乎起了很大的兴趣,“是哪家姑娘?家世品性如何?”
  “你身为秦王,娶妃可不能随便。”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的。”魏则鄞颌首,却不说他值得那个姑娘到底是谁。
  瑞安帝自己追问出来,“快告诉父皇,那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是慕束河家的慕音?”
  瑞安帝虽然没有过问这些儿子的感情生活,但坐到了他那个位置,他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都会有人说到他耳边。
  这慕音之前和魏则鄞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听老五魏夜辰说,这慕音对老四可是爱慕有嘉,两人的关系还有那么一点意思。
  魏则鄞想也不想的摇头,“不是。”
  “不是她?那是谁?”瑞安帝有些意外,又一连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朝廷大臣家的千金小姐。
  在他看来,刚刚他念到名字的这些女子,若是嫁给他这个儿子,倒也不是不行。
  谁知道,魏则鄞却通通都说不是。
  “得,你别跟父皇卖关子了,赶紧的说。”瑞安帝不耐烦了。
  “父皇先告诉儿臣,五弟心悦的那个姑娘是谁?”
  瑞安帝没有瞒他,直接就说了,“是姜丞相家的千金,姜七嫚。”
  魏则鄞隐在袖子中的手握紧了。
  果然,他这五弟打了一手好棋。
  “父皇给他们指婚了吗?”
  瑞安帝看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是丞相家的千金吧?”
  “父皇请先回答我,您给她们指婚了吗?”
  瑞安帝坐回了椅子上,“未曾,这事情哪会这么草率。”
  那姜七嫚可是本朝姜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姜衍忠心耿耿辅佐他大半辈子了,在这件事情上,他肯定是要先问过姜衍的意见的。
  魏则鄞心里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他竟然在忐忑。
  忐忑瑞安帝二话不说的就给姜七嫚和魏夜辰指婚了,那样的话,自己就处于不利境地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对魏夜辰的怒气。
  他这么做,不仅是直接打他的脸,更是打了又放在地上碾。
  那日在观砚斋,两人虽然是临时做戏,但魏夜辰今日突然来这一招,可当真是太不要脸了。
  心理发怒,魏则鄞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笑了笑,“看来儿臣要加快速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