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时盏听笑了,“谁规定我非要给你们钱?”
  席月皎没生气,若无其事地笑笑,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病号服:“生病啦?”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听说你交了很有钱的男朋友。”
  时盏站起来,说:“这些都和你无关。”
  “时盏,”喊她名字时,席月皎加重口气,“我好歹是你妈,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毕竟真要闹上法庭去吃亏的只会是你......何况你爸以前怎么教你来着,做人要学会知恩图报——”
  “闭嘴!”像是被刺中软肋,时盏浑身散着冷气,“不要提他,你也不配提他。”
  “......”
  席月皎比她矮上一截,此时微微抬脸看她,眼珠子散着浑浊的光:“我怎么就不配提他,这些年因为他受的气还少了?”
  时盏没出声。
  席月皎不停咄咄:“你现在也是公众人物,我给你的台阶你要是不愿意下,那我们就闹给外人看,看你如何的不孝,如何的罔顾人伦!”
  那一瞬间,视野里被白色占据。
  胃里传来呕意。
  席月皎就是有这种瞬间令她焦虑发作的能力,她重新坐回长椅上,仰头看着席月皎脸上长出手脚的白色。
  全部都是白色的。还在移动。
  席月皎还在不停说着些什么,但时盏根本就听不清,她天旋地转地想要吐,俯下身去,紧紧闭着双眼。
  时通指着她,对席月皎说:“妈你看,她就和小时候一样,惯会装柔弱,你别信她,上次她还用门把大哥的手给夹了呢!”
  好吵。
  太吵了。
  黑色宾利停在三人面前。
  时盏没睁眼,只听见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感觉到强有力的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起来,然后塞进车里。
  “有事和我说。”是闻时礼的声音。
  时盏无力地靠在后座里,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她想起那些日日夜夜,被席月皎殴打折磨,被惨无人道的对待,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呼吸。
  她转头,看见闻时礼站在那两人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
  第57章 九万56  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
  chapter56
  从时盏的角度, 看见闻时礼从名片夹中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是时通接的。然后不知又说了两句什么, 闻时礼转身回到车上。
  车门一关, 后座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时礼的脸上也是白色的,长着手脚的无规则色块。
  所以, 她也没心思去探究,现在闻时礼脸上是不是依旧挂着一脸欠打的笑容。
  其实, 闻时礼没笑。
  他在半小时前被侄子摁在墙上一顿狠揍, 再不在意, 心里也不会舒坦到哪里去。但他习惯伪装掩饰, 此刻脸上也是温和的表情。
  时盏难受得佝着背,捂着肚子。
  闻时礼伸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语气欠欠的:“小东西,要不要送你重新回医院阿?”
  时盏正想说“放我下车”时,闻时礼的关切脸凑过来想要看她表情, 但她一下没忍住汹涌的恶心感,下一秒就张嘴:“呕——”
  “......”闻时礼看着自己遭殃的外套, “真牛。”
  前面司机的呼吸都停了。
  几秒沉默后, 司机主动发话:“闻律师, 要停车吗?”
  闻时礼一边脱弄脏的外套一边懒懒地丢一句:“停车干嘛?”
  司机记得有次一个女的吐在车上, 直接被闻时礼丢在高速上, 大冬天的, 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天, 那女的哭得撕心裂肺的,闻时礼头也没回一下。
  “她不是吐了吗......”司机声音弱下去,“我是怕您嫌脏, 所以多嘴问一句。”
  闻时礼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冷冷地笑一声:“是挺多嘴。”
  “......”
  司机瞬间禁声,不敢再说话。
  对于自己突然的呕吐,时盏没有歉意,面色泰然地坐在后座一侧,尽量地离闻时礼远一点。吐过后舒服不少,内心也渐渐平顺下来。
  从窗外路况判断,是去影视城的方向,也就没有多话。
  闻时礼将弄脏的外套揉成一团放在脚边,懒懒对她说:“待会下车顺手拿去丢了,毕竟是你弄脏的,这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时盏:“嗯。”
  闻时礼正想开口逗她,手机就响了,他摸出手机,接起来放在耳边。
  时盏听不到那边的对话,但闻时礼的声音却很清晰地在旁边响起:“傻逼吗,我不是说了不接金融诈骗的案子,要说几次?”
  撂了电话,又听他骂了声傻逼。
  “......”
  时盏觉得,他这种人当律师,真是社会的不幸。
  时盏的视野重新回归清晰,她转头,和男人的视线撞上,他也正好在看自己,脸上负伤累累的,青一块紫一块。
  闻时礼偏头,笑了:“我知道,我这张脸就算挂彩也很好看,但你实在不用这么盯着我。”
  时盏:?
  有病吧这个人。
  正好路过一家药店。
  闻时礼:“停车。”
  司机到药店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喷雾,递到闻时礼的手上,闻时礼一接过就直接扔到时盏手上,含着笑说道:“来,给你一个和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时盏将那瓶药重新扔回去,“谁要和你近距离接触?”
  “小没良心的。”闻时礼懒懒地说,手撑着头看她,“你也不想想,我到底是因为谁才被揍的这么惨的?”
  时盏觉得这人是个逻辑鬼才,语气也惊讶了:“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嘴贱才被揍的?”
  “我就奇了怪了——”时盏转过半边身子,正对着他,“闻时礼,你是不会好好说话?为什么你每次一见我,就说一些非常下流的话?”
  闻时礼不以为意,表情十分狂傲,说:“多少女人做梦都在想我对她们这么下流,懂?”
  时盏没办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收声将脸转向窗外。
  那瓶云南白药再次被塞到手里。
  闻时礼挨近,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淡笑着说:“好歹我刚刚也算帮了你的忙,现在也没对你做什么,帮我涂下药怎么了,嗯?”
  他今天是非要让她涂药。
  闻时礼手机又响了。
  时盏手里握着那瓶药,看着漫不经心的男人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闻靳深”三个字,他递给她看,笑着说:“他肯定知道你在我车上了。”
  时盏:“所以呢?”
  闻时礼挑挑眉,说:“所以你要是不给我涂药的话,我就告诉他我们的位置,让他过来找你,不过看样子你很不想被他缠着吧。”
  一想到和温华对峙的画面,时盏胸口就闷得慌。
  就感觉,怪恶心人的。
  闻时礼已经将电话接起,顺带开了免提,他笑着看向时盏,懒懒地喂了一声。
  那边清冷男音传来:“你带她走了?”
  闻时礼:“嗯。”
  时盏听见闻靳深问了句“现在她在什么位置”。
  闻时礼看着她,又抬抬下巴示意她手里的药,傲慢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威胁,仿佛在说:你给我涂药吗?不凃的话我可就说位置了。
  时盏用张张嘴,口型告诉他:我给你涂。
  得到想要的答案,闻时礼电话挂得比谁都快,利索地挂掉后直接开了飞行模式,将脸凑过来,“来吧。”
  时盏拆开药瓶保鲜盖,给他上药时蓄意报复似的,手没个轻重,他时不时会皱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露着笑,摆出一副自己很好伺候的假象。
  胡乱喷总会有失手的时候,时盏一个不注意喷到闻时礼眼睛里。
  闻时礼低哼一声:“来真的?”
  “不是故意的。”时盏扯出两张纸塞到他手里,“你自己擦一下。”
  这药很刺激眼睛,闻时礼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连带着眼尾也是红的。他接过纸,一边揩眼睛一边突然问她:“公交站台那个是你妈?”
  这话题对时盏有些突然,她淡淡嗯一声,没准备深聊。
  “问你要钱?”闻时礼将纸抟在掌心问她。
  时盏觉得很神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闻时礼但笑不语,隔了好一会儿,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说过吗,我和你,是同一类人。”
  ——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
  ......
  另一边。
  再次拨通,就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闻靳深将手机重新踹回兜里,站在三医院外的马路边上,看车来人往,阳光万缕,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在医院里和温华理论。
  温华得知时盏怀有身孕后,情绪很大,当下便扯着他问他准备怎么办。他被追问得心烦,沉着脸拐进安全楼梯通道离开。
  正因为对温华了解,所以不愿意过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