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一个都不留情
  沈赫怒步生风,俊脸比在医院听完保姆的话后还要阴骇。
  还是第一次见沈赫这副模样,程媛心里不觉发毛,无暇去想他为何来这里,她站起来,“Eric!”
  沈赫一语不发,走到她们这里,看眼茶桌,随即抬起右腿一脚踹了过去。
  茶桌轰一下倒地,桌上价值上万的茶具和精致的茶点通通摔碎到地上。
  谁都没料到沈赫会这样粗暴,严慧仪和程媛双双吓得大声“啊”叫,蜷身缩脑,脸煞煞白。
  沈赫阴戾的眸子似把冷箭射向程媛,他想用力钳住程媛下巴,可一想这样会脏了自己的手,于是没有这样做,如惯常的单手插进裤兜。
  正值午后,天空艳阳高照,可是此时,程媛感受不到一点阳光的温暖,只觉自己站在刺骨的寒天里。
  程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惊惧,她心脏寒颤得厉害,盯视沈赫布满阴鸷的脸庞的眼睛里聚满恐慌。
  “程媛,是不是我对你客气太久了?”
  沈赫声嗓似股簌簌的阴风打在程媛脸上,程媛心不由又打了个寒噤。她也听出来了,肯定是温凉将她去医院的事告诉了沈赫。
  哼!还以为温凉傲气,什么都不会说呢,原来也是朵白莲花。
  程媛内心冷笑一声,畏惧的感觉一瞬间消失大半,对温凉的痛恨加剧,同时也又对自己起了悲哀。
  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凄苦而自嘲的一勾,旋即划开讽刺的弧度,“是啊,你对我一直很客气,客气得像个外人。这几年,我们虽然是夫妻,但你从没对我发自内心的笑过,对我说的每一句体贴的话,做的每一个温柔的举止全是因为顾及我的病。你很痛苦吧?呵呵?”
  痛苦的人何止是沈赫,程媛自己更痛苦。和沈赫一样,在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她也在苦苦的煎熬。以为总有一天她会熬到沈赫对她产生真心实意,可是到头来,她熬来的却是沈赫的冷酷无情。
  掩住所有的痛和恨,程媛继续噙着讽刺的笑,直视沈赫戾色不变的脸,接着挑衅,“你现在想结束这个痛苦,和温凉比翼双飞?呵?做梦!”
  沈赫眼眸阴谲一眯,脚步朝程媛迈近。
  明显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恐怖气场,程媛再次惊惧,她噤住声,不由向后退。
  这时,比程媛更被沈赫畏慑住的严慧仪立即上前挡到程媛面前,抖着声音用警告的语气质问沈赫:“你要做什么?!”
  沈赫森冷的目光依然如钉子般钉在程媛煞白的脸上,抬手将严慧仪一把推到边上。
  沈赫用的劲不算太大,严慧仪自己没站稳,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不知是更怕了,还是因为跌坐的冲击,严慧仪一时站不起身,也再说不出阻止的话,只能悬着一颗惊吓的心望着沈赫。
  “你说让我和温凉再熬2年?”似是听到个笑话,沈赫忽得嗤笑一声,马上又戾下脸色,从兜里掏出手帕,隔着手帕钳起程媛的下巴。
  程媛一骇,脸上五官、肌肉全都僵硬。从小被家人当珍宝般捧在掌心里呵护长大的她,哪里受过这般皮肉之虐,除了感觉下巴一阵比一阵的痛,内心更感屈辱。
  她眼泪涌出来。
  沈赫无动于衷,手劲越来越大,好看的唇挑起无比阴冷的笑,“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熬不熬得到那个时候。”
  说罢,沈赫用力甩掉程媛下巴。手帕脏了,他又把手帕像丢垃圾一样丢到程媛脸上。
  程媛怀疑自己下巴是不是脱臼了,捂住下巴连句叫痛的声音都发不出,脸又遭手帕砸得一痛。
  严慧仪见状,惊急地跑向她,“媛媛!”
  见程媛整个下巴都红了,严慧仪既惊又怒,冲沈赫厉声喝道:“沈赫,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伤她?!”
  沈赫冷酷地一哼,“谁伤我的女人,我就加倍还给她。”狠戾的眼再次看向程媛,“程媛,你最好给我记住这句话。”
  撂下这句话,沈赫走了。
  盯凝沈赫无情的背影,程媛眼泪哗哗得流出眼眶。她分不清是下巴的痛,还是心痛造成。紧紧握住拳头,整个胸腔已被对温凉的恨充斥得再装不下其他任何情感。
  起风了,温凉去关窗,听见身后病床上豆豆甜糯糯地叫了声“爸爸?”,
  温凉心猛得一惊,以为她叫的是沈赫,旋即恼得转过头,刚要开口赶人,见到是裴向风,一下愣住。
  她表情已是将她心中所想显露无遗,裴向风内心一涩,噙起丝毫没有芥蒂的柔笑,“没想到是我来吧?”
  他走向病床,把买给宝宝的零食和营养品放到床头柜,“上次听你说点点快出院了,所以过来看看。”
  有近半个多月没见到2个宝宝,裴向风很想她们。他早想过来了,但又不想碰到沈赫,加之这段时间公司比较忙,所以拖到现在。来之前,他特意打电话询问保姆沈赫有否在这里,如果沈赫在他还不会来。
  温凉浅浅一笑。上次在温耀诚那里因为沈赫在,她不方便与裴向风多说什么,此刻她补上感谢,“谢谢你,帮舅舅找了房子。”
  听她又跟自己见外,裴向风心中苦涩更重了几分,“干嘛这么客气,我们之间需要这样吗?”
  温凉又是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裴向风从柜子上自己买的东西里拿出一包磨牙饼干,朝豆豆摇了摇,用以前一直对豆豆说话的哄声语气道:“豆豆,你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刚才进来时听豆豆还是叫他爸爸,裴向风高兴极了。近3年的陪伴到底没有打水漂。有时,孩子比成人有情有义。
  看见吃的豆豆也高兴,立即咧嘴笑着把磨牙饼干拿到自己手上。她扯了扯袋子,又摇了摇,想办法要拆开来吃。
  裴向风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朝她摊开手掌,“爸爸给你拆,好吗?”
  豆豆听话地把饼干又给到裴向风,裴向风拆开袋子,给了豆豆一个。点点看着他,虽没有开口,但眼神是也想要的。
  裴向风本就要给她的,他疼爱的揉揉她小脑袋,“好,爸爸也给你。”
  他又拿出一根给点点。看点点恢复的情况似乎还不错,裴向风之前还有些担忧的心放了下来,问温凉,“点点什么时候出院?”
  望着津津有味地在吃着饼干的2个宝宝,温凉清冷的脸庞全然不见,浮现温柔的笑,眼中也沁满柔软的光,“下周末。”
  裴向风好想那天来接她们出院,可知道这是妄想,内心又是一涩,不过还是笑问:“需要我来吗?”
  不等温凉回道,只听沈赫阴冷的声嗓从他们身后落了过来,“不需要。”
  裴向风和温凉同时应声回头看向病房门口。
  沈赫单手插在裤兜里,缓步朝里走。他脸色也是极阴。
  程家这对兄妹今天是商量好的,接连来给他捅刀子吗?
  呵?
  沈赫内心不屑冷嗤。谁敢给他捅刀子,他就千把刀子还给谁,一个都不留情。
  裴向风面不改色,淡定地与沈赫对视。
  没想到沈赫还真又回来了,温凉一下没了好脸色,又冷拉下脸,“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再来了。”
  似是没有听见,沈赫一瞬不瞬地盯视裴向风,阴寒的脸庞挑起一弯冷诮的笑,“这么闲得慌,是不是‘濠生’要倒闭了?”
  裴向风嘴角也诮勾了勾,不示弱地反讥,“你每天都在这里,看来‘盛世’要比‘濠生’先倒闭。”
  沈赫阴戾的眸子又森冷一沉,笑道:“我女儿生病了,我这个做爸爸的当然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照顾。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叫板?”
  他说的每句话都在扎裴向风的心,裴向风真被扎痛,但他遮掩得严严实实,完全不显,也毫不显生气的。
  “女儿?”他又是讥诮的一笑,用极为不屑的口吻,“你不过是她们生物学上的父亲,你认她们,她们认你吗?”
  说着,裴向风侧首,十分自信地对点点和豆豆说:“点点,豆豆,叫爸爸。”
  点点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望望沈赫,又看看裴向风,一副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的。伶俐精怪的豆豆却是马上张开沾满饼干屑的小嘴,甜糯糯地叫道:“爸爸?”
  裴向风看回沈赫,冲他一笑,得意之情尽现。
  沈赫脸庞刹时阴煞,虚敛的眼眸微微抽跳,迸射出危险的光。
  太过了解沈赫,他这样的神情表示他真怒了。沈赫动怒,十个裴向风都不是他对手,温凉忙出声阻止他们继续干戈,“向风,我这里现在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有的话再找你。”
  她言下之意是让他离开。在他和沈赫之间,温凉到底还是偏向沈赫。
  裴向风心间漫开酸楚。
  他不是斗不过沈赫,只是不愿撕破这最后的脸面,因为这样最后为难的还是温凉。
  掩住涩然的情绪,裴向风心无芥蒂地笑道:“好。”朝2个宝宝挥手,“豆豆,点点,爸爸走了,跟爸爸拜拜。”
  这次点点跟着豆豆一起向裴向风道别了,“拜拜?”
  裴向风一走,温凉又赶沈赫,“你也可以走了。”
  对裴向风的恼怒还未消,但沈赫的脸已不是刚才的阴戾。装作没有听见温凉的话,沈赫绽开慈父般的笑,对豆豆说:“豆豆,刚才那人不是你爸爸,以后不要再叫他,知道吗?”
  先前听豆豆叫裴向风爸爸时,沈赫挺气她的,但很快又消了。自己的女儿,他气不起来,只怒裴向风。
  豆豆咧嘴笑,不应他。又拿了块饼干,刚要塞进嘴里,沈赫把饼干从豆豆手上拿走,“这个有毒,吃了肚子疼。”
  沈赫把饼干连同床头柜上裴向风买的东西统统扔到了垃圾桶里,又对豆豆和点点说:“以后你们要吃什么,爸爸给你们买。”
  豆豆和点点已经吃饱了,便没有闹。温凉却压不住恼了,“沈赫,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沈赫装傻,“什么话?”
  “你现在没有资格认她们。”
  “有没有资格,你明天就知道。”沈赫突然收起笑,脸庞变得郑重,形容一派胸有成竹的。
  温凉疑惑地看着他,暗忖他这话什么意思。
  沈赫什么也不解释,一切等明天之后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温凉才洗漱完就接到了文嘉佳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看新闻。温凉哪有闲暇看新闻,听文嘉佳火急火燎的,像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温凉问,一颗心提了起来。
  “是程媛!她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