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不小
  有伶牙俐齿的师爷助阵,刑公子更是喜上眉梢,连道“对对对”,接着向后一招手,“来呀,把这对恶毒的母女给我抓起来!”
  听得这一声令下,后面的官兵蠢蠢欲动,如狼似虎地便要扑上来,吓得梨儿母女瑟瑟发抖抱作一团。
  “慢!”袁梁露飞身踢开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官兵,伸手从怀中逃出一样物事一晃,“大胆刁民,你且看这是什么?”
  刑公子定睛一看,袁梁露手中竟是一块蓝玉令牌,上面似乎还刻着什么纹章,不禁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宝贝,不就是块破令牌嘛。小的们,给我上!”说着,那群官兵又要扑过来。
  “退下!退下!”师爷慌忙喝退众人,脸色紧张地附在刑公子耳边说了几句,那公子的脸色就一下白了,接着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声音随着两腿也开始发抖起来,“什么?你说他是袁家的人?”
  “算你识货,”袁梁露微微一笑,转而声音严厉起来,“邢方泉,你该知道袁家对这薰州岛有监管权,竟还敢对袁家产业梨香客栈打歪主意,胆子可不小!令尊的商会会长位子是不是嫌做得太久了,或者说,”眼光一扫众官兵,“还是这凝紫城城长嫌脑袋搁脖子上不舒服了?”
  “小的罪该万死!”刑公子吓得一下子趴在地上,“小的不知道这梨香客栈是袁家的产业,不然借小的一万个,不,一万万个胆子也不敢动它一根汗毛,还望风公子饶命啊!”
  他吓得屁滚尿流,如同鸡啄米般磕起头来,而且还嫌自己磕头不够,竟拉着师爷和众官兵一起磕起头来。
  局势瞬间逆转,而看到这滑稽的样子,围观的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连梨儿母女也忍俊不禁,钱北北便微笑着拉拉着袁梁露的袖子,“好了,让他们都起来吧。”
  袁梁露展颜一笑,朝着伏倒的众人一挥袖子,“既然师父发话了,你们便都起来吧,以后若是再为非作歹,本公子决不轻饶!”
  “是是是,”这话听在刑公子的耳中真是比什么天籁之音都好听,慌忙起身,连衣服上的灰都来不及抖,便连滚带爬地拉着众官兵离去了。
  看着那远去的人马,梨儿母女连忙上来道谢,孙大娘更是热泪盈眶,“感谢风公子的大恩大德,老身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而梨儿则眉眼羞涩,向袁梁露轻轻作了个万福,可对上袁梁露含笑的眼眸时,更是羞得脸都红了。
  多可怜啊,又有一名无知少女栽在那书呆子的手中了。
  看着袁梁露浑然不觉的神情,钱北北摇头感叹,她这徒弟好是好,可感情这块似乎刚好缺根筋,注定只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看到阡陌脸上的表情时,她不由得心头一震,那分明是蔑视与不屑!
  “阡陌兄,你这是?”袁梁露也发现了这点,不禁迟疑着问道。
  “哼,”阡陌冷笑一声,“我道袁三公子有何好解决方法,原来也不过是搬出袁家权势压人罢了。”
  袁梁露脸色一窘,“这实在是……”
  钱北北眉一蹙,拉着阡陌的衣角,“阡陌,别这样,泠露也是没有办法,何况这不也是最和平的办法么?”不伤人,不动刀动枪,而且碍着袁家的颜面,邢家也不敢再来生事。
  “小姐,你不明白。”阡陌居然第一次甩开了她。
  “袁家这种嚣张气焰,我受够了。”抛下她转身走回客栈,阡陌竟连头也不回。
  看着那苍凉的背影,她心中竟然有一种刺痛,或许,是内疚吧,如果此时钱小姐在,该如何去安慰他呢?
  “师父,”袁梁露轻咳一声,努力想挽回这尴尬的气氛,“可能阡陌兄对我还是有什么误解。先不谈这个,徒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仿佛一个打碎花瓶的孩子,在忐忑不安。
  她不解地转身,却见袁梁露从腰间掏出一个紫色的小木牌,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我已经替师父和阡陌兄报名参赛了。”
  她差点晕过去,直指着袁梁露破口大骂,“你想气死我吗!”
  难怪他坚决不肯让阡陌跟着去打探消息,敢情这小子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来趟这趟浑水了!
  就她这点小伎俩,也能去打擂台?想着到时刚上台就被人一下子打飞的情景,她就觉得欲哭无泪。
  “师父别生气!”袁梁露慌忙摆摆手解释,“比赛采取三局两胜制,我和阡陌兄一定会拼死守住前两场,绝对不会让师父您老人家出马的!”
  他凭什么说得这般肯定?
  她仍是一肚子的气,但看着袁梁露那兴致勃勃的样子,竟然心软不忍扫他的兴。
  她咬住下唇,将头一甩,“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可袁梁露却颇为沮丧,“徒弟翻了一上午的名册,也没找到一个叫寞弈的人,莫不是他先去寻其他几样神器了,根本便没来这薰州岛?”
  若果真不幸如此,这趟薰州之行便是徒劳无功,而天大地大,又该何处去寻那来无影去无踪之人?
  “不可能。”她脱口而出,却连自己都被自己的坚决骇住,方才,仿佛听见体内一个灵魂在说他就在附近。
  她沉默不语,袁梁露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击了她,瞥见她怀中的小包,忙转了话题,“师父,这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一位公子送的。”想起金圣钱桥,又想起那滑稽搞笑的忽悠老人,她微微一笑,“那个卖衣服的老人还把这衣服说成是花霓裳,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
  “真的么?”袁梁露吃了一惊,“巧了呢,当初我碰见那位送眼镜的高人时,他也在吹嘘卖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随身还带着一块木牌,经常不说话而直接在上面写字,我还差点以为他是个哑的。”
  “巴”字尚在嘴边,却见北北神色古怪,正在惊讶,她忽地扔下包袱一下子冲了出去,袁梁露慌忙在后面大喊,“师父你去哪!”
  “回客栈等我,我很快回来!”她头也不回,只是撇下这么一句话。
  可恶,在听到“忽悠”两字时她就该反应过来的――那个老人,便是她苦苦寻找的锦盒先生啊!
  气喘吁吁地奔回那条街道,远远便见得老人的一身褴褛衣裳,正要高声呼喊,却见忽悠将货柜朝肩上一背,便缓步离去。
  “老人家,等一等!”眼见此情形,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心中一急,不顾胸口痛苦便追了上去。可那忽悠时而加快脚步,时而停下来歇息,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缩短与老人之间的距离,但更奇怪的是,就算她有时支撑不住停下来大口喘气,那距离竟也无法拉长,竟仿佛那老人是有意等她一般。
  就这样,两人间的距离总不远不近,一直出了城直到紫虚山下。老人抖抖身后的货柜,径直上了山路,隐入那密密的竹林之中。看着有些昏暗的天色,她心中焦急,将心一横,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她已错过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机会。
  慢慢地,二人竟入了山林深处,而那老人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如同一块魔石吸引着她,让她无法半途而废。只是不料在竹林某个角落,老人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一般没了身影?!
  于是偌大的紫虚竹林,只剩得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周围传来阵阵凄凉鸦声,竟如鬼哭狼嚎一般。想起袁梁露说过的吃人怪物,她不禁寒毛一下子树了起来……早知就叫那书呆子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