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看着窗外的夜景,齐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
  在园林又再次开罪小魔女后,他也取得了应有的“报应”。用小魔女的原话是“你想取得我的原谅的话,光凭那些物质已经不行了,给老娘跳个舞,逗得我开心你就逃过一劫。”她顺手丢出一块玉简,看了齐晨一眼,那眼中的威胁一目了然,意思是你可以试试不跳!
  齐晨心中苦涩,看来自己的尊严在小魔女面前一文不值的了。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后,连忙捡起玉简。挑出了最简单地一种舞,烙印到脑中。
  而之后的事情齐晨已经不愿在想了,因为每一想起自己在扭动自己的肢体作出舞蹈的动作时,他都忍不住想要卸下自己的手脚。他不知道在扭动那些奇异的舞姿时,已经被全过程大笑的某人给偷偷录取下来,当做一个收藏。
  轻轻地将窗户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哗。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眼中锋芒越来越盛。接下来的两天,他决定不再外出,将自己在之前所掌握的战技法术等尽可能融会贯通,尽可能地发挥出斗魔兼修的优势。
  在那之前,齐晨取出了老道所赠的丹药。这十二颗丹药已经请齐家中随同来的丹师后确认为没有毒性,只是一颗普通凝气丹。
  虽然对方坚定认为这是凝气丹,但齐晨心中仍然带着希冀,认为那丹师可能被其知识局限了他的认知。
  服下了一颗,丹药融化,化做一股淡淡的气流汇入丹田。无需运转斗气,便彻底吸收了,跟老道所说的一样,跟那些最低级的聚气丹一样的感觉。齐晨始终怀着将最后一颗丹药服用后便会发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的幻想,虽然这股变化也不能令他会打破桎梏,但斗者嘛,始终要对明天保留一份渴求和幻想,万一成真呢?
  将丹药吸收后,他便双腿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不时有轰鸣之声在他体内传出,开始了盘龙大演武前最后的闭关。
  在他闭上双眼的同时,齐楚恬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将她的曼妙身躯以及俏丽脸庞都收入其中,挤进了仍显拥挤的街道中。
  随着越来越接近大演武的日子,盘龙城府愈加成为了一个风云交汇之地。各种在寻常拍卖会甚至是黑市都难以寻到的神丹灵药可以在这交易到。成年后可达霸境或更强的妖兽幼崽也不是难以搜寻。甚至是奴隶炉鼎只要细细打听便知道出售的地方。
  此刻的整个盘龙城府在另一个方面来说已变成了幕国最大的黑市了,但这正是某些人开启这场史无前例大比试的初衷。
  “五十万件豪境兵器已经完成交易,用于喂食赤炎马的万吨火属性粮草也已经进入交易的最后阶段,另外四万的豪境斗者已经成功被转移入境内。”一处酒馆中,一个只有半人高的侏儒恭恭敬敬地向坐在对面一个已经步入晚年,皱纹爬满那枯黄干瘦的脸的老汉。
  “那些足可抵御豪境七重天全力攻击的盔甲呢,还差多久时间才能赶制完毕。”老汉抿了一口酒,说话时如有浓痰黏附在喉咙的样子。
  “快了,应该能在五天内交易。”侏儒的声音透着恭敬,但认真的去感觉的话,那是一种恐惧。“您还需要什么呢,据小人打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于明晚将有一只成熟期可达尊境的啸天裂地猿幼崽和数枚对神魂有大补之用的丹药流入,需要小人去争取吗?”
  “尊境?那诱惑力的确不小,毕竟能力压皇境之下。要知道我们这些被诅咒之人最高的境界只能是皇境巅峰啊。”老汉喃喃道,但谁都能听出其中无比剧烈的恨意。“还是先解决当下的事情吧,那些东西只要那事成功了,还怕没有吗。你做得很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没什么事的话你先撤吧。”
  侏儒点了点,向后招了招手,顿时酒馆在座的人刷的一声站起身来,随同侏儒消失在老汉的视线中。
  “一块帝印便彻底将问题解决,不过那位君上也应该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那就搞点什么大事转移一下他的视线吧。”老汉目光闪烁,声音不再是刚刚那样,反而透着一种威严恐怖。他的容貌开始变化,血肉开始饱满,四肢也不再如垂死的树一样干枯,旺盛的气血之力在剧烈流动。
  不到数息,他便由一个暮年老人变为一个气血旺盛的中年人,澎湃的斗气不断在他身体散发,仿佛那盘龙城府的禁制在其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接下来,便是看一场好戏了。”他扬了脸,脸上写满桀骜,但身上散发着蔑视世间的威严。其外貌与颛子有着几分相似,若是齐晨在此的话必定可以认出,他是颛家家主,颛桦!
  “我始终觉得这块来路不明的帝印藏着鲜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他的出现会让这场盘龙大演武出现一些我们所不知的危险。”身穿银白盔甲的男子在装饰朴实的石楼里,神色阴沉地在踱步。
  “城主你多虑了吧,我们这次的安保工作堪比君荣城君上的行宫,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强取盗窃的阴谋实现。”同样身穿银白盔甲,个头略比前者高的男子劝道。
  不停踱步的男子终于停了下来,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其剑眉星目的英俊样子,只是一条深深地疤痕烙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的英俊少了几分完美。他原本可以用他那麻黄色的长发将疤痕遮住,但他没有。
  此刻他的紧蹙着眉头,他所担心的不是帝印的安全,而是其来路不明。这一枚帝印实则是在这届盘龙大演武的前一年,他的一名侍卫在解决一场打斗中所检获的一个储物袋中发现的。起初其并不显眼,交到他手上认真地审视数个时辰才知道那是帝印。
  当他第一次看到储物袋内的帝印时,内心的贪婪几乎压倒了一切,那是来自斗者的本能,只要遇到对自身的修为大有所长之物,便跟那些低阶没有灵智的妖兽见到在饥饿时遇到食物一样。
  但他除了是斗者,而且是身为一城之主的斗者,境界自然不会落与常人。霸境的强大神魂硬生生地将修为的渴求与贪婪压制。当他仔细地观察这块在外面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帝印时,他内心的贪婪全然消散,剩下的只有身后是深渊的感觉。
  因所修功法的缘由,他具有模糊预测一些事物的本领,而这本领加上不弱的资质令他坐上城主之位。他看着这枚帝印,修为在猛烈的运转,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模糊的情景,正是这些情景让他有种置身深渊的错觉,让他彻底打消了要独吞这块帝印的想法。
  斗路凶险,他能在以往各种争斗中存活下来,除了不屈的勇气,还有功法的神秘能力让他躲过不少的杀机。他一直对功法所带来的预测能力深信不疑。
  之后关于帝印的处理,他有过很多的想法。送往黑市交易,换取海量的财富令他的修炼变得平坦。但这肯定会卷起无数的纷争,到最后被揪出的还是他。献给君上,名正言顺地换取一个更好的职位,或是应得的奖赏。但什么奖赏能比得上这块帝印的价值呢?偷偷与一些大家族交易的话未免太儿戏了,分分钟被出卖掉也不是不可能。
  在思前想后之后,他决定把这块帝印用在接下来的这届盘龙大演武中。城主的收入除了来自君上的俸禄外,城中税收占的比重很大,一千块斗晶里,其中一块就属于城主。这看似很少,可盘龙城府何其多的店铺,光是齐家的家业所献的税一年也有上千万的斗晶,从中他便可得到近万的斗晶。而加上其他的店铺,他一年便可得到数十万的斗晶,收入可谓不少。
  而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盘龙大演武更是税收增长的爆发期,因为齐家这个四大家族存在于盘龙城,这个比试较之其他城州的含金量要大得多,不少人慕名隐匿真正身份而来。届时盘龙城的中心,即是盘龙城府一天的税收便是整个盘龙城的一月!可谓骇人之极。而且一些黑市也会在那期间识趣地打点,他这个城主可谓不肥。
  当时的他可以想到,若此届盘龙大演武中脱颖者可得帝印,整座城会是多么的疯狂。不论收入多少,光是他作为城主上呈至君荣城的业绩必定数倍于其他城州。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光是大演武正式开始的前几天,粗略统计了人口、消费所带来的税收已经超过了盘龙城三年。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离比试开始还有两天,消费还会持续爆发式的增长。这让这位城主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业绩,已经远超过了帝印本身的价值。虽然帝印极为珍贵,但只是针对个人来说。
  利用它所带来的利益足够为一只十万人的军队添置精良的装备武器,或是建多数十座的军事防御塔,以他对那位君上的了解,相信君上会欣喜不已的。
  但随着越来越临近比试,他便越来越觉得不安。他愈发感觉这块帝印出现在他的面前绝非偶然。要知道帝印是何等珍贵之物,据说那几个发生争斗的斗者只是豪境,而且所修功法和战技一眼便可看出只是散修之流。
  况且这是真真正正的帝印,若是丢失的话绝对会不计后果地来夺回。就算真的无法夺回,也应该大肆传开,相信尚未做好万全准备的盘龙城府是不能抵挡住来自各方的热情客人。
  那是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呢?这块帝印背后仿佛存在一个巨大的隐秘,让人踌躇不已。更是在昨天夜里,这位城主在打坐吸纳斗气时,功法猛然运转,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块块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在那些画面中,他看到无数的断壁残垣,黑烟明火在其上燃烧着。一个黑塔般的人影长枪被钉死,无数的大军像是凭空出现在幕国内,没有一丝敌袭的钟鸣。大军如潮水一样席卷了半个幕国。
  令他影响最为深刻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青年,被无数的长枪长矛贯穿身体,他那及腰的长发披散,跪在地上,双手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但因为画面是破碎的,所以他看不到。他抬起头,脸部虽然模糊,但可以看到一行行的血泪从眼睛流出,爬过脸庞,滴答滴答低落在双手紧抱之物。
  他带着无限的怨气向着对面发出暴怒的咆哮。画面就此终止,因为在那咆哮传出的同时,那高速运转的修为轰然涣散,城主猛然睁开双眼,其中透着浓浓的惊恐,随后一口鲜血喷出,显然他受到了剧烈的反噬。
  正是昨晚打坐时见到的那些画面使他对即将到来的盘龙大演武是否应该继续进行而忐忑不安。那些画面串联起来后,他隐隐约约感到导致其发生的导火索正是大演武。但已经没法再阻止盘龙大演武的开启,若他宣布取消,恐怕那些大家族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握紧双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肉中,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人扛,若是取消大演武,我肯定被围而歼之。”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他的脑中仍是挥散不去那些画面,由其那青年的那声充满无尽怨气的怒吼更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