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不姓秦
  殊不知,在他盯着苏言的那一瞬间,苏言早已发现了他的目光。
  苏言心里笑笑,假装没有发现,待那少爷不再盯着自己时,这才转头看着那少爷。
  微风吹过,微微吹起苏言两鬓垂落的发丝,他轻轻扬起唇角,静静看着那少爷读书,一举一动尽在眼里。
  还真是一个样儿,一点儿都没变。眼前的人影和以前的画面重合在一起,似乎一颦一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角落里,木无忧将二者的互动尽收眼底,越发觉得这与记忆里的画面相似,却又记不清楚了,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
  夜,依旧是那么的静谧,青山镇地处偏远,不是县城般热闹,夜幕降临,人们早早地便回家休息了。
  待张家人都睡下之后,苏言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一片清明,他稍事收拾,起身便出了门,一路运起轻功,飞檐走壁离开了张家。
  苏言一路飞奔,来到了青山镇外一处山顶,他立在山顶的迎风石上,感受这夜晚的微风。
  “出来吧。”
  “属下参见少主。”阴影中走出几个人,跪在苏言身后。
  “不知少主何时回去。”
  “你们暂且不要透露我在此处的消息,带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后自会回去,都先退下吧。”
  “是。”
  昨日夜里下了场小雨,洗去一日的浮尘。清晨骤雨初歇,已是初秋,但觉微凉,庭院一洗如新,贡菊灿烂繁盛,青砖瓦黛恰似江南。
  “不见故人伞。”
  披了件轻薄外衫,张楚趴在床前看庭院几许,就像这秋雨洗刷了夏日的烦闷,人生在世同样得事事向前,凡尘过往就让它消失在昨日吧。
  春望推门进来时,就见那美人独立窗前,似愁绪万千。
  “少爷这是怎的了,似乎心情不好。可纵然这样,身子还是得注意的,秋雨凉,小心着凉了。”
  春望打来温水,一边伺候张楚洗漱更衣,一边说着。
  这会儿,张楚已经从愁思中回过神而来,任由着春望摆弄,顺便想着今日的行程安排。
  账房坐落在张府偏僻一角,与张楚的院子一东一西,相距甚远。
  出门时,又落起了小雨,春望遂取了见披风为张楚披上。
  张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了看天色,说道:“无忧,你领上三五小厮随我一同去那账房。”
  “是的,少爷。”无忧恭敬的回答道。
  这账房虽是偏僻,倒也不荒凉,庭院被人收拾的极为整洁。院子里,一个年轻人正在读书,见张楚到来,放下书本起身行了礼便转身回避了。
  张楚印象里没有见过此人,疑惑的问:“春望,这人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可只是何人?”
  “少爷不怎么来这边走动,自是不知,此人名为顾轩,是一个穷困书生,前些年张大地主在外边遇见了他,见此人学识渊博,落魄了可惜,便带回了安在了账房,打打下手。”
  春望倒也机灵,平日里各个院儿的人交情甚好,消息自是灵通。
  “看着倒是个可用之材,爷爷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只可惜在这里有些屈才了。”
  稍稍感慨了句,张楚领着众人进了这院子,无忧带着一群人将这院子守的死死的,张楚和春望则进了账房。
  刘掌事正在算着各院儿的月前,见有人进来,倒是有些诧异。眼前这女子似是眼熟,却又似不曾见过。
  然而他转念一想,能来这账房的,最近倒是只有张小地主了,再看看其身后跟着的春望,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在下见过小地主。”
  刘掌事上前行了个礼,领着张楚坐了上座,继续道:“不知小地主今日过来有何吩咐?”
  张楚落了座,手侧撑着头,上下扫视了一会儿面前这位传说中的账房先生,轻轻扣了扣桌面,示意春望可以开口了。
  接到指示,春望收起平日的和善,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说道:“少爷此次前来有两件事想劳烦刘掌事。”
  刘掌事心中早已猜出了大概,却也揣着装糊涂:“春望姑娘请讲。”
  “一是,少爷今日需要查访店铺,还请先生能出示对牌钥匙一用,二是,少爷想借用账房的账簿一用,好生对对这家里的账。”
  刘掌事听完,也不急,将之前商量好的理由一一说出来。
  “小地主想要对牌钥匙,我自是给的,不过呢,这店面一直都是秦老爷管着的,不知小地主是否同其商量了。”
  刘掌事说完,偷偷看了看张楚的脸色,见其毫无波动,继续说道:“至于这账册,都是些个陈年旧账,许多都已落了灰,散了书页,不便,加上账册数目极多查阅,小地主看了也是烦,在下觉得小地主还是不必看了。”
  等这刘掌事说完,张楚也不回复,只是一直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面上毫无表情,磨得刘掌事一阵儿心虚。
  过了许久,张楚似是腻味了,缓缓坐正,开口道:“刘掌事啊,这些个田地铺子,终究是这张家的,不是他秦家的,现如今我是这张家主事儿的,难道我想查个账,都需要跟他姓秦的商量了?”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刘掌事心虚的回答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嗯?”
  “在下这不是怕小地主累着吗,这查账一事可不简单,累着小地主了在下可就犯大错了。”
  张楚慵懒的张开手指,看了看指甲上今早刚涂的蔻丹,也不理会拿刘掌事,继续说:“本小地主呢,最不怕的就是累着,无需你担心,不必废话,东西拿出来吧。”
  刘掌事不死心,想要继续分辨:“小地主,这……”
  张楚猛地将那案几上的茶杯摔在刘掌事面前,碎瓷片四处飞溅,茶水溅了刘掌事一身一身。
  “怎的,如今我说的话是不管用了,刘掌事,我觉得你这掌事一直也不用做了,我们张家不需要你这么忤逆主子的仆人,你可以滚了。”
  话音刚落,木无忧就领着几个小厮进来,准备把刘掌事拖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