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卡丢了?”江虞微微蹙眉,看向身旁的经纪人,“怎么回事?”
  “可能是从口袋里滑出去了吧。”经纪人也正纳闷,但丢了就是丢了,加上这种特殊时候,他也不敢让江虞在外面久留,就对一旁的助理说,“去前台补办一张。”
  助理抓了抓后脑勺:“谭哥,我记得房卡不是有两张吗?”
  经纪人心头一紧,瞪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哦……好。”助理缩了缩脑袋。
  “房卡在楼上,一来一回太不方便了。”等他走后,经纪人才对江虞解释,说到这,放轻声音,“你现在易感期到了,抑制剂对你作用又不大,还是抓紧时间要好。”
  说来很奇怪,市场上针对alpha易感期和omega发情期的抑制剂种类已经很全面,偏偏只有江虞,所有医生都检查不出为什么所有抑制剂会对江虞几乎失效,这几年他们用尽了办法,却没有一个办法有用。
  曾有一个医生建议江虞使用omega信息素尝试缓解,但众所周知,omega信息素是导致alpha发情的直接因素。江虞还没有标记omega,他的易感期只有信息素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而发情期是更令江虞厌恶的绝对失控状态,所以这个建议从没得到采纳。
  江虞也没去在意,只“嗯”了一声。
  经纪人看向他,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问:“话说起来,你怎么今天就决定投资末日营救,是不是有点草率?”
  江虞说:“这个剧本大有可为。”
  经纪人皱了皱眉:“你至少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我知道你想转型,可投资电影毕竟有风险。”
  江虞等他说完,但语气不容置疑:“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已经定了。”
  闻言,经纪人张了张嘴,缓缓握紧了拳。
  他承认,江虞的外形条件简直得天独厚,即便抛去作为歌手的无限才华,单单是这张脸吸引的粉丝就不可计数,唱而优则演,不用猜也知道当然能吸引一大批观众买账,可是电影又不是电视剧,就算前几天能骗来一批观众,之后没有口碑打底,仅凭这张脸又能换来几块钱的票房?这样盲目去投资一部电影,不是冲动又是什么?
  以前商务不听他的就算了,现在连一个歌手根本都不懂的电影也不跟他商量,他这个经纪人当的未免太没有意义了。
  经纪人暗暗恼怒,不过下一秒又恢复原状。
  没关系,过了今晚,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很快,助理小跑回来:“房卡办好了。”
  一行三人继续上楼。
  在电梯里,经纪人又说:“对了,之前导演给我打了电话,说那个角色定了,是郁时青。”
  江虞眉头微挑:“是他?”
  “这样一来,你们下午的那个视频正好可以用同组拍戏控评。我已经安排了。”经纪人说,“不过这个人你要多注意一点,依我看,他是糊了太久,迫不及待想翻身了,才这么饥不择食,只看你的名气就要跟你炒作。”
  江虞道:“你想多了。”
  话落,他回想起下午和郁时青偶然撞见的场景。
  几个小时过去,他已经记不清那场意外的前因后果,唯独印象深刻的,是对方的眼睛。
  郁时青和他身高相仿,削薄嘴唇似乎惯性带着浅淡笑意,可笑意不达眼底。那双凌厉的漆黑眼睛就像一汪寒潭,又深又冷,只覆着一层波光温柔的假面。
  “是你想的太少了。”经纪人不屑的声音打断江虞的思绪,“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娱乐圈里也太多了。今天之前,有多少人知道郁时青是谁,可今天之后呢?蹭上你江虞,他的大名到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直到电梯门开,他还在分析:“他这是拿你当跳板,否则就像你说的,你们两个都是alpha,怎么可能会有绯闻?你就听我的,就算进组,也别让他有机会接近你。”
  江虞不置可否,只道:“去休息吧。”
  经纪人咬了咬牙,才转身离开电梯。
  江虞和他们并不住在同一个楼层,等电梯门合起就继续往上。
  到了房间门前,他刷卡进门。
  ——
  郁时青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法克制的晕眩阵阵从脑海深处迸发出来,让他来不及再思考更多更完善的做法。
  他只想到一点,门外的人绝不能进来!
  可发情期来得既凶又猛,他往前走了两步,残存的理智就被欲壑掩埋,他咬住舌尖,利用瞬间的刺痛快步走向门前。
  但已经迟了。
  门外的人已经进来,并且第一时间就闻到了空气中陌生alpha冰冷的强势信息素。
  “谁在这里。”
  江虞反手关上房门,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报警电话,眸光一如利刃,迅速扫过周围,“滚出来!”
  来自同性信息素的挑衅让他本就不稳定的信息素也骤然爆发!
  一股浓烈馥郁的龙舌兰味道眨眼铺开,发散出热辣灼人的气息,香醇霸道,和房间里原本扑面的冰冷气息截然不同,却互不上下。
  紧接着,他看见郁时青从一旁缓步过来。
  “是你?”江虞下意识移开悬在拨号键的手指,但仍蹙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郁时青呼吸稍稍粗重,只看出眼前立着一道挺拔身影,是个alpha,刻在基因里的排斥本能让他血液沸腾,发情期引燃的欲望更无限压抑着他的神经。
  “出去。”他用最后悬在一线的理智,艰难说出这两个字。
  江虞挑眉,对这件事的诧异让他不由失笑出声:“郁老师,容我提醒你,这是我的房间,我还没请保安上来把你赶走,你反——”
  话说一半,他看到郁时青突然动了!
  郁时青动作奇异地快,就在下一刻,江虞感觉到手腕被一道大力箍住,紧得发痛,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把按在门边。
  猛不防受制,江虞终于被激出几分火气。他原本脾气也算不上好。
  但闻到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如此浓郁,他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也只好强压怒火,准备先解决目前的状况。
  “我有抑制剂。”江虞往后看向郁时青,沉声道,“你先放开我!”
  然而对上郁时青的双眸,他微怔住。
  这双只有一面之缘的眼睛,此刻没了下午时分的淡漠,只剩下浮于表面的野性□□在眼底翻涌。
  郁时青在江虞怔神间已经欺身逼近。
  他灼烫湿热的呼吸在怀中人的颈侧拂过,欲望再难压抑。
  江虞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不是易感期!
  这是——
  “等等!”
  话音未落,江虞直觉颈侧倏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眨眼就染遍整片左肩,痛得发麻,他清晰感受到郁时青的犬齿刺入腺体,来自身体与意识的强烈抵触让他再也忍不住怒火。
  可惜他在误会之初就全然错过了挣脱的机会。
  就在下一刻,陌生alpha的信息素侵入。
  江虞闷哼一声。
  痛得僵麻的区域在体内飞快扩散,让他手脚忽然无力。
  郁时青在混沌中仅凭本能捞起他的腰身,将人半搂半抱压在门上,阖眸埋首在他颈侧。
  江虞有心把他推开,却碍于使不上力,只能含怒等他完事。
  这就是江虞厌恶发情期的原因。
  alpha只要发情,就会失去理智,无法自控,像一头未开化的野兽去寻求发泄口。虽然通常来说,alpha寻找的对象只有omega。
  江虞抿直薄唇,眸光里滚动着冷酷的火色。
  明显不正常的郁时青出现在他的房间,这绝不是巧合。
  他正想着。
  郁时青睁开了双眼。
  信息素只是短暂释放,可对抗同性的本能让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意识狂卷回笼,他停下动作。
  他的唇齿离开脖颈,江虞首先明白他正在恢复清醒,可不知怎么,还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喷洒过来,似乎钻进了腺体的缝隙,和体内残存的信息素互相纠缠,汇成股股热流在四肢百骸漫延,轮番狠狠自小腹擦过,刺激得引人战栗。
  江虞收拢五指,微微后仰抑制这股莫名的,却无意发出一声掺进颤抖的忍耐鼻息。
  回过神后,他脸色黑臭。
  “喂!”江虞语气不善,“混蛋,你咬错人了!”
  听到声音,郁时青抬脸看过来,大感意外:“江虞?”
  再看到两人的姿势,他当即明白过来,立时松手道歉,“对不起。”
  结果他一松手,还没缓和的江虞双腿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好在郁时青及时又把人拉回怀里,才免了他摔这一跤。
  江虞脸色更黑更臭:“扶我去坐下。”
  “好。”郁时青看到他颈侧的咬痕,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想到这一点,发现江虞脚步虚浮,郁时青索性把他打横抱起,帮他节省体力,以便尽早恢复。
  江虞却闭起眼深深吸气,试图平息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的躁怒,咬牙问:“你在做什么?”
  郁时青说:“马上就好。”
  江虞攥起的拳紧了又松。
  如果不是体力不支,他发誓要给这个把他当成omega的混蛋一拳!
  郁时青没去注意他的神情,只走到沙发前把人放下。
  空气中的信息素已经不再那么浓郁,但其中混合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依旧非常明显。
  郁时青先把异常的酒杯反扣在酒瓶上,随口问:“你在易感期?”
  江虞冷眼看他动作:“这跟你无关。”
  闻言,郁时青回眸看他。
  对上这道眼神,江虞双眸微眯。
  还是一样,看似热切,看似关心,实际上这双眼睛里只有例行公事的深刻冷漠。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江虞突然问。
  郁时青一怔:“你的房间?”
  江虞皱眉:“怎么?”
  看他反应不像作假,郁时青又转眼看了看周围,片刻,倏地低头叹笑一声。
  怪不得,他下午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个豪华套房根本不是华泽对他的一贯作风,现在总算真相大白。原来这不是华泽为他准备的房间,而是江虞的房间。
  再想到下午在门口发生的那次意外。
  任柏正好就在门口不远处捡到了“遗落”的房卡。
  郁时青说:“抱歉,应该是我的经纪人不小心捡到你的房卡,搞错了。”
  江虞半信半疑。
  这个理由听起来可信度不高,但除此之外,确实很难解释郁时青怎么会在这。
  郁时青突然想起什么:“这么说,这瓶酒其实是冲你来的?”
  江虞问:“什么酒?”
  郁时青把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一遍,接着说:“这种情况,我通常会建议报警。”
  江虞缓缓坐正:“你说的是真的?”
  郁时青说:“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话落,他从一旁拿起这个房间里唯独属于他的电影剧本,“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内容都告诉你,我想你应该也不太愿意再继续看到我。”
  江虞抬眸看他,等他的高见。
  郁时青说:“那么之后的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江虞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发生了这种事,他要走?
  郁时青不仅这么说,还预备这么做。
  他最后说:“至于刚才的意外,虽然我——对你做了不太好的事,可也为你挡了一灾,算是扯平。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被他咬中腺体,对alpha来说绝不光彩,这样处理,他认为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再见。”说完,郁时青对江虞颔首示意,转身离开。
  江虞难以置信的视线就追着他的背影走向门口。
  直到关门声响起。
  江虞回过神来。
  这混蛋真的走了?
  就这么随便的走了?
  那是一句什么话?
  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虞感受着至今还僵麻疼痛的整片肩背,脸色奇差。
  他深深呼吸,怒极反笑。
  渣男!
  这场子找不回来,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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