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敢给你委屈受
  荣音把事情经过三言两语地跟冯婉瑜讲述了一番,给冯婉瑜气得差点蹦到天花板上。
  “啊……真的是阴谋啊阴谋,竟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简直是太过分了!最可气的是阿旺,他明明知情,竟敢骗我,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荣音赞同地点点头,“顺便把我的那份也一块收拾了。”
  别人也就算了,段寒江和阿力都是知情者,两个人联合起来在她面前演戏,骗的她团团转,这朋友没法交了。
  “没问题。”
  冯婉瑜撸起袖子准备去小厨房挑一把锋利一点的刀,下次见到段寒江就将他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河里喂鱼。
  “不过话说回来,少帅这法子是损了些,但为了娶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说明也是真的在意你。”
  荣音轻笑,“我明白,你不用替他说好话。”
  其实以段寒亭的身份和地位,他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一句话就能让人巴巴地送上门来,别说做正妻了,哪怕做妾,倒贴的也大有人在。
  他那样霸道的性子,就是有不从的,强抢回家便是,天底下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可能还会羡慕被他看上的女人。
  这个世道,本就是强者为尊。
  当初他也是想要强娶她来着,若非她坚持,弄得两个人差点撕破了脸,估计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可若真是那样,段家没人会瞧的起她,会觉得是她天性放.浪,勾.引姐夫,一个小小的庶女急于上位,抢走了原本属于荣家嫡长女的位置。
  一旦有了这样的成见,那她即便入了段家也做不了正妻,正妻一看家室、二看人品,这两样她都没有,又如何坐稳正室之位?
  但现在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荣淑行为不端是段家姨太太们亲眼所见,退婚也是得到长辈们许可的,而她是在荣玉死活不嫁的情况下,冒着守寡的风险为了救段寒霆的命嫁过来的,即使没有举行正经八百的婚礼,但三姑六聘的流程已经走过了,凤冠霞帔也已经穿过了,明媒正娶,名正言顺,她现在是段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二少奶奶。
  为了让她这般嫁进段家,段寒霆也算是煞费苦心,她想通了这些之后,又怎么舍得再去生他的气呢?
  冯婉瑜听完这些,不住点头,也深受感动,“你能想通这些便好。不过……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你不带着姑爷回荣家,能行吗?”
  荣音闻言凝住了笑意,目光清冷,冷冷蹦出两个字,“不回。”
  想起离家前那一幕,她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
  “段家下聘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地越过我,理直气壮地把聘礼吞了,荣玉还三番两次地警告我不许跟她抢男人,父亲明知少帅喜欢的人是我,但还是腆着脸命我把少帅夫人的位子让给荣玉。可是一出事,他们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嫁衣甩给了我,把我推出去扛雷,你说,天底下有这样偏心眼的爹吗?”
  正说着的时候,冯夫人进来了。
  冯婉瑜刚想帮荣音骂荣家人几句出出气,见母亲进来知道她会不喜,便咽了回去,荣音也抹了一把眼睛,低声唤道:“妈。”
  冯夫人看着荣音红红的眼睛,满是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孩子,受委屈了。”
  荣音轻轻摇头,“没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只是……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这种难过,倒不是还对荣家人还抱有希望,而是自己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便是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能收拾行囊回家,扑进家里人的怀抱去哭。
  冯夫人一向善解人意,自然懂得荣音的委屈。
  她轻抚她的背,柔声道:“好孩子,别难过。你母亲不在,这就是你的娘家,想我们的时候你就回来,日后若在婆家有人欺负你,我们去替你撑腰。”
  “没错。”
  冯婉瑜也在一旁帮腔,“别看他段家位高权重家大业大,我们冯家也不是好惹的,少帅若敢欺负你,我拼了命也会帮你揍他的。”
  “谁要揍我啊?”
  段寒霆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众人一跳,扭头一瞧,便见他掀开帘子迈步进了小厨房,本来疏朗的眉眼在看到荣音红眼圈之后一秒便的锋利起来。
  他上前一步,轻巧地握住荣音的手腕,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小脸问道:“哭了?”
  荣音不说话,只低下头。
  段寒霆见她不说话,询问的眼神朝冯夫人和冯婉瑜看过去。
  冯夫人忙帮他答疑解惑,“在商量要不要回荣家的事呢。按理说今日回门,荣家那边也该走一走的,不去,恐怕失了礼数,被落人闲话。”
  段寒霆剑眉微蹙,再看向荣音,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想回荣家吗?”
  见荣音欲言又止,面色纠结,他又补充了一句,“说真心话。”
  荣音一顿,摇了摇头,“不想。”
  “那就不回。”
  段寒霆十分果断地打消她的疑虑,并严肃地跟她说:“我娶你,不是想让你跟着我继续受委屈的。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你是段寒霆的女人,只有你给别人委屈受,没有别人敢给你委屈吃的道理。以后只做你高兴的事情,不乐意做的事天王老子逼你咱们也不去做,随心所欲而行,知道了吗?”
  这一番话,不仅让荣音冰凉的心口汇入暖流,也让一旁的冯夫人和冯婉瑜惊讶之余,替荣音感动了一番。
  原本她们最担心的,就是荣音在婆家没有娘家撑腰会举步维艰,可如今见段寒霆对她的态度,绝对是放在心尖上的,她们便也放心不少。
  冯夫人打个眼色,将冯婉瑜拉走,将小厨房留给这新婚的小两口。
  荣音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我们今天不回去,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既然是闲话,还理它作甚?”
  段寒霆毫不在意,“反正我现在在人们眼里是个‘将死之人’,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谁又会去管那些个礼数?再说,天下谁人敢管我段家的家事?”
  这话猖狂,却也是事实,荣音听到这里不由笑了,“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嫁了个活土匪。”
  “土匪有土匪的好处,起码活得肆意,快意恩仇。”
  段寒霆朝荣音眨了眨眼睛,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忘了,我们段家祖上是绿林出身,骨子里流淌着土匪的血液,所以啊,夫人尽管痛痛快快地活。”
  耳朵被他温热的气息喷的痒痒,荣音红着脸摸了摸耳垂。
  痛痛快快地活……这是她最向往的生活方式。
  可,她真能做到吗?
  回门宴吃的丰盛,冯家是商贾之家,家境殷实,如今是新姑爷上门,自然是不吝啬,好酒好菜地通通端了上来。
  冯国维最是高兴,将珍藏多年的女儿红都让人从土里翘了出来,和段寒霆痛快畅饮,“来,则诚,咱爷俩干一个,今天喝痛快了,不醉不归。”
  “小婿敬您。”段寒霆二话不说,仰头干下。
  翁婿两个很是对脾气,席间菜吃得少,光喝酒去了,一杯接一杯的干。
  荣音在一旁看着,不住往段寒霆碗里夹菜,想让他胃里填点食物,空腹喝酒最伤胃了,她也怕他喝醉,醉鬼什么的最难伺候了。
  段寒霆到底是个兵鲁子,有时候心细如丝,有时候又粗枝大叶不拘小节,段家家风严谨,从不娇惯,他虽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却也没有挑食的恶习,荣音给什么他就吃什么,后来见他吃的欢实,荣音也不往他碗里夹了,直接将食物塞进他的嘴里,这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冯家人的眼睛,都偷偷笑着。
  这顿酒喝的畅快,冯国维酒量算好的,却还是没喝过段寒霆,冯夫人见他醉了,怕他酒后失态便不让他喝了,想要将他搀扶回房。
  荣音也觉得段寒霆喝了不少,虽然没见他露出醉态,却也有些担心,如今收场正好。
  冯国维被夫人搀扶着往楼上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对了,差点忘记了,咱们给音儿准备的嫁妆呢?”
  “我记着呢,这就让人抬出来。”
  冯夫人笑着,给管家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佣人们抬出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就占满了整个客厅,惊得荣音愣在当场……这是,给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