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但凭他想悄无声息的杀了自己,更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呼延归蓼看着此时还一脸泰然自若的哥哥,忽然心情很好,看着他笑的更无害了
  “当然抓住了,只是此人竟是哥哥身边的那坴,他还说是哥哥你指使的”
  呼延归蓼语气平静,直视着呼延于戈,眨了下眼睛,眸光清亮问:“哥哥是你吗?”
  呼延于戈见他这么问,知他是不敢和自己撕破脸皮了,在给自己台阶下,嘴角扯出一个笑:“自然不会是我了,你将人给我,我定帮你审出幕后主使来”
  “人怕是给不了你了,已经被我当场诛杀了,不过他死之前到是还透露了一件事”呼延归蓼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说哥哥认为不过死一两个使臣,难以以此生事,挑起两国战端,可若是郕国的皇子在上京没了,那魏国难逃其咎了,届时郕国内也会同仇敌忾,同意发兵出战”
  呼延归蓼执剑朝哥哥走近了几步,面上笑意更甚近乎疯狂,忽激动的开口:“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哥哥觉得呢?”
  呼延于戈此刻也觉察出不对了,眼睛一眯,不答反问:“你什么意思?”
  今夜自他贸然踏进这个房间后,事情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话音刚落,院中传来阵阵打斗声,似人数不少。
  呼延于戈眉头一皱,欲出门查看情形,才刚动步子,呼延归蓼便提剑指着他,“哥哥别急,很快就见分晓了,看看我们郕国的武士和魏国的兵士究竟会是谁更胜一筹呢?”
  呼延于戈闻言目光狠的朝呼延归蓼脸上射去,怒不可遏的厉声指责:“你…你竟敢私通魏人”
  呼延于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敢私通魏国人。
  他们此行和谈是假,起战才是真,只是郕国内关于是战是和的意见并不统一,他们这才自导自演设计使臣失踪一事,为的就是栽赃魏国,有理由发难的借口而已。
  “这样就算私通魏国了吗?可是怎么办,竟让哥哥知道了啊”呼延归蓼眉微微皱起,似乎真的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呼延于戈见不得他继续演戏的模样,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装模作样了,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只是你若是认为除去我,你往后在郕国就可以如意了,未免太过自信”
  “我先前小看你了,你是聪明不假,可父皇聪明又有世家支撑的皇子并不少”
  呼延于戈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呼延归蓼为今日之事想来已是计划了许久了。
  和魏国人达成共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即使今日自己不先动手除他,他也不会放自己回郕国了。
  “以后怎么样就不用哥哥操心了,哥哥还是先关心眼下吧!”
  下面的打斗声停了,楼梯口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很快朝这边走了过来。
  呼延于戈抬头朝外望了一眼,蓦地执剑朝呼延归蓼刺去,剑器相撞,铮铮声起,二人缠斗在一起。
  楼梯口传来的声音并不是郕国武士惯穿的羊皮靴所发出的,但他素来就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即使是困兽亦要斗。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呼延归蓼明显落了下风,他面上依旧从容,外面的人很快赶了过来,也加入了进来。
  呼延于戈一人终难以敌众,很快便被刺伤了腹部,被人擒住按在地上。
  “哥哥,你输了”
  呼延归蓼兴趣盎然的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跪着的呼延于戈,心中那份激动难以言喻。
  自小受名师教导,武功卓卓,家世显赫那又如何,还不是败在自己手里了。
  “哥哥那计策甚好,若是死个皇子在这上京,郕国必会出兵的,我会帮你完成这个愿望的”呼延归蓼执剑抵在了呼延于戈的胸口。
  呼延于戈知道自己是难逃此劫了,不知怎地回头朝不远处的床榻上望了一眼,脸色灰败。
  呼延归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那还昏迷着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哥哥放心,若不是因为这女子,今日之事想来也没这么顺利,我会让她一同去陪你的”
  话音刚落,传来利刃刺破布帛的声音,呼延归蓼看着一声不吭的人。
  眸光幽暗,手臂用力往前一推,长剑完全贯穿了呼延于戈的身体,又猛然拔出,热血顿时四处喷洒,溅满了他的衣袍。
  看着倒在地上只剩出气的人,呼延归蓼面色平静,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烧了吧!”
  火很快从二楼东侧的这间房内烧了起来,刘剡望着院中似起了火光,担心不已。
  方才何为安才刚进去一会儿,紧接着又来了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也进了院中,看着似乎像是另一拨人。
  第18章
  何为安潜到主楼东侧后方,正欲从此处攀登上二楼,院中忽起了一阵躁动,接着传来了打斗声。
  他在暗处觑了一眼,只见院中突然多了许多蒙面黑衣人,和呼延于戈的侍卫厮杀着,招式狠厉,俨然一副不欲留活口的架势。
  情况有变,事情变得复杂了,不能再耽搁了,一个跃身,手刚攀上窗柩,一道疾风划过,长剑直击他腰侧。
  很不幸,他被人发现了。
  是呼延于戈的侍卫,何为安迅速放手转身,险险躲过。
  侍卫身上有多处伤口,呼吸不稳,应是伤的不轻,逃到此处许也是想从此处上去救主,却意外发现了何为安。
  何为安赤手空拳与其对上,好在侍卫伤重,渐渐体力不支,何为安瞅准机会,闪身到其后,手臂骤然聚力,一个剑手下劈,那人到下了。
  一解决完人,何为安极速向上登去,到达二楼窗台外,凝神静气听了一瞬,房内安静无人说话声。
  快速推开窗户,纵身跃了进去,刚一进去便被房内的浓烟呛了下,房内帘幔皆燃了起来,房内四处被人泼了火油,火势一点即着,蔓延的迅速。
  地上一人躺在血泊中,已气绝,正是那郕国大皇子。
  触目惊心,何为安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见床上还卧了一女子,飞步过去查看。
  床上衣裳半敞,发髻散乱的女子正是明蓁,好在除手腕处青紫,身上并无其他明显外伤,胸腔微微起伏着。
  何为安呼出自方才看见地上尸体那一刻起堵住的浊气,心稍定,快速将还昏迷不醒的明蓁的衣物胡乱穿上,一把将人抱起疾步出了这火光肆虐的房间。
  院中此时安静的可怕,若无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刚才那场厮杀只是一场幻境。
  那群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一朝之间整座院内的人被屠杀殆尽,郕国大皇子亦死在其中。
  何为安此刻心神杂乱,不敢去细想这背后的阴谋,脚步越发急促。
  明蓁昏昏沉沉中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抱在怀中,一颠一颠的。
  心中骇然,使劲全身力气重重的咬了下舌尖,瞬间清醒了许多,手脚胡乱扑腾着,挣扎着要跳下去。
  “别动”
  何为安低喝一声,手臂收紧怕她掉下去,见妻子眼睛还是闭着。
  知道她是受了惊吓,现在还不清醒,又温声安抚道:“是我,别怕”
  明蓁一时之间只觉恍恍惚惚,分不清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脑中一片空白。
  努力的撑开了眼皮,映入眼帘的竟真是何为安,瞳孔蓦地扩散,雾气弥漫了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不敢相信,他竟真的救自己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被那人掳到何地了。
  她其实一直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只是脑中混沌,身上使不上劲,她最后听到了后面闯入房中的那人说要放火烧死她。
  先前那个要轻薄她的男人死在了房中,她知道房中起火了。
  听见布帛燃烧的声音,她心中着急,却依旧使不上一点劲,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来了,像天神一样的出现救了自己。
  明蓁安静了下来,无声的流泪,将头靠在何为安的怀里。
  下楼梯后,明蓁松散不堪的发髻被夜风一吹,满头青丝霎时垂下飞舞着,有几缕缕发丝拂过何为安的手背。
  手背传来温凉的触感,何为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那失了禁锢的乌发肆意垂散着,脚步蓦地一顿,开口问:“你今日可戴了头饰发簪?”
  明蓁止了泪水,闻言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睛微肿着。
  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望着身后那火光冲天的楼阁,不安的颤声道:“戴了一支绿枝葡萄纹发簪”。
  明蓁话音刚落,何为安就把她放在游廊的木栏上,转身欲往回走。
  明蓁拉住他的衣袖,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轻咬住嘴唇,摇头望着他。
  何为安轻抚她的手,拉出了自己的袖子,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簪子绝不能落在那楼中,莫怕,我去去就回。”
  他的声音极是轻柔,说完匆匆又进了主楼,此时房间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二楼的走廊上了,隔壁房间也烧了起来。
  明蓁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身影上了二楼,一路惊险的避开火势,进了二楼东侧的那间房。
  她屏息以待,紧紧盯着那间房,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脸上失了血色,越来越不安。
  又等了一会儿,或许只有一瞬,明蓁再也等不下去了。
  扶着栏杆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主楼跑去,一路跌倒又爬起。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处,正要上楼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右手。
  蓦然回眸在漫天火光中看见了她上一刻还担心的要死的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何为安神色灰暗不明,上前打横抱起她,一语不发的快速出了院子。
  他方才进了房中后,很快在床榻上找到了明蓁说的那支簪子。
  只是准备出去时,房间的横梁不堪怒火的焚烧,断裂倒了下去,正好堵在门口,火势太旺,他试了几次始终无法跃过。
  只得找其他路,前面的几扇窗户上都被泼了火油,现在正烧的热烈,压根无法靠近。
  唯有他之前爬上的那面窗户因离的稍远些,火势刚起,还能勉强接近。
  窗柩上也起了火,何为安草草将其扑灭,顾不得上面还滚烫灼烧的火星子,撕了袍角的布裹住手迅速爬了下去。
  地上方才和自己打斗的侍卫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何为安绕开他的尸体,却瞥见妻子正准备冲上楼。
  顾不得其他的,忙上前拉住她,抱着着她疾步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找到还守在外面的三人,何为安面容一肃,立即开口:“快走,出事了”
  街口处传来了官兵们的脚步声。
  来不及过多解释,何为安抱着明蓁健步如飞,刘剡等人见院内那在夜色中冲入天际的火光,也知事情不简单,忙跟着撤退。
  一行人走出好远一段距离,到一处安静无人的窄巷才敢停下,何为安待气息平稳些后,将明蓁放下,让其靠在巷口的墙上。
  何为安走到刘剡面前,望了一眼守在巷口处的两名兵马司的兵士,对刘剡解释道:“呼延于戈死了”
  刘剡大骇,眼睛霎时瞪大,眉心紧锁,想起方才离去的那群黑衣人,心下生寒。
  好在今日没有贸然进去,若是跟了进去一旦被人发现即使不死在那黑衣人手里,但凡和那郕国大皇子的死扯上任何关系,自己一干人等就都完了,还得累及家中。
  刺杀使臣,破坏两国关系,引起战端,罪同叛国。
  刘剡忙问:“可有人发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