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娘你说这般可好?”她握着孙氏手,面露不舍。
  韩菀觉得不好,这违了她初衷,再加院墙这也是襄平侯府啊,她大急,因见孙氏面露犹豫。
  孙氏:“这……”
  作者有话要说:
  往里挪会有的嘿嘿,交给咱们阿菀,等阿菀追小穆同学的时候,强制那个啥,隐忍克制那个啥,想想就兴奋啊啊啊苍蝇搓手
  哈哈哈哈笔芯笔芯!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绯雪”扔的地雷,啾啾!
  第9章
  幸好孙氏没忘记,她迟疑一下:“这,我怕不好自专,得看他叔父如何……”
  杨夫人唯有说:“那就稍候洗尘宴问问他。”
  韩菀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不提先前商量过,二叔大男人一个,和杨家不过转折亲,肯定不会乐意住人家里。
  她猜得没错,韩仲丘与杨膺在前头客气谈话时,说及此事,他很自然说已命人打扫好了屋宅云云。
  杨膺和韩仲丘没那么熟,自不会反复留,于是就这么过去了。
  等宴席备妥,诸人起身过去,男女宾汇合说起此事,杨夫人难掩失望,但韩仲丘再三婉拒,她也只好作罢。
  孙氏愧疚:“阿姐,日后我时常登门,阿姐勿嫌烦扰才好。”
  “怎会?”杨夫人嗔:“记得把菀儿二郎带上才是。”
  自进门后,韩菀微笑少语,坐姿行走举手投足娴静优雅,杨夫人明显满意,冲韩菀招了招手,握住她腕子拍了拍:“多跟你娘过来。”
  韩菀微笑:“是的姨母。”
  这事儿过去了,接下来开宴,菜肴丰盛气氛热络,杨于淳在宴席快结束的时候也赶回来拜见了姨母。河堤情况趋稳定,他能略抽闲暇。
  杨于淳相貌俊美,身形挺拔,最重要是为人稳重年青有为,孙氏十分欢喜,亲自扶起连说了几声好。
  待宴席结束,暮色已现,天渐渐入黑了。
  在襄平侯府已待了大半个白日,也是时候告辞了。
  杨夫人亲自送至府门,并吩咐杨于淳一并护送姨母和韩家弟妹归家再回去。
  车轮辘辘,轧过青石板上积水,离开襄平侯府。
  ……
  任氏拍拍胸脯,悄声说:“妹妹你不知,方才我这心啊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伯母没应。”
  侯府再好,也不是自己家,只不过,任氏面露艳羡:“话说回来,这侯府真真气派!”
  倘若她是韩菀,她无论如何也要缠着孙氏答应下来的。
  任氏语气十分遗憾,韩菀笑了笑,随口附和两句。
  襄平侯府是气派,但其实东阳君府也不遑多让,两者唯一差别就是风格,君府含蓄,尤其正厅书房这些地方,讲究含而不露,需细品。
  韩菀还是觉得,东阳君府更合她心意。不过她也知道,郇都风气是这样的,贵族多好奢菲,在这里头襄平侯府只算随大流,真正金阶玉堂芙蓉毯亮瞎人眼的人家也不止一户。
  “不管它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布置自家吧。”
  说话间,辎车停了下来。
  众人特地让停在大门前。
  新宅位于永宁大街,宽敞的青石板街道,两座大石狮,高墙黑瓦,高高的台阶上五间黑漆大门,庭院疏阔布局井然,屋舍宽敞气派又明朗。这是一座五进三路的大宅子,韩父在郇都的驻所,位于外城和内城的交界位置,属贵族云集的区域,往外却连接着郇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参观过大门前院,韩菀说:“走,我们进去吧!”
  ……
  可以看得出来,韩菀很高兴。
  送了孙氏和韩琮回院安置,又和二叔一家分开,韩仲丘住东路,她脚步轻快回到自己的院子。
  京城的郦阳居和东阳布局差不多,摆设也相差无几,早遣了家人提前出发洒扫,进城后温媪又带着一众仆婢先行过来归置,待韩菀回来,已能直接起居了。
  她梳洗用膳后,兴冲冲指挥侍女调整她寝屋,妆奁挪了两次,箱柜移动了好几回才算满意。
  自穆寒到她身边,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高。
  韩菀当然高兴,成功独立开府了。
  虽只是跨出一小步,但意义却是重大的。另外这也是后续方便行事的一切基础,她能不高兴吗?
  黄铜炭盆里的炭火旺旺燃烧,她披着还微微湿润的长发,趴在坐榻的凭几上,对穆寒说:“我们总算住出来了。”
  之前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
  她披着一件漳缎斗篷,光着两只脚丫子,笑盈盈和穆寒说话。她的愉悦感染了穆寒,他感到了轻快,他坐在脚踏上,安静听她说话,偶尔韩菀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就回上一两句。
  穆寒看着她,低声说:“主子,夜色已深,您该歇了。”
  女婢会意,匆匆出门,很快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
  韩菀接过来,稍晾了晾,皱眉一口气喝下了。
  侍女们忙碌起来,却没有整理最里头的大床,而是重新抱出一套衾枕,麻利铺在分隔内外间的隔墙前的矮榻上。
  而隔墙的另一侧,已另有侍女去整理外间的榻。
  很快整理好,韩菀盘腿坐在矮榻上,侍女脚吹了灯,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屋里就剩韩菀和穆寒,穆寒立在门边,“主子,卑职告退。”
  “嗯。”
  穆寒顿了顿,退后一步,轻轻掩上内间的门。
  站了一会,他将配剑解下,放在枕畔,和衣躺在榻上。
  韩菀掀起被子,躺进被窝打了个滚。
  她的梦魇时好时坏,悄悄叫医士过来诊过脉,医士说是寸脉上越阴阳不交,情志病,俗白一点说,就是心病,心绪影响情志。
  安神汤能略缓解,但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痊愈,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心结。
  医士以为是因主君去逝过于伤悲,劝韩菀看开一些,但韩菀自己知是怎么一回事,没说什么,只赏了医士让不外透。
  安神汤下去效果不大好,于是从路上开始,穆寒一直都宿在外间。
  “穆寒。”
  “主子?”
  人情绪高,一下子睡不着,暖融融的炭火哄着,韩菀有点点热,在榻上滚了几圈,她拥被看着隔扇墙说:“我看外头的榻有点窄,你睡小不小啊?”
  “不小了。”
  穆寒一贯都是这样的,小了大概他也不会觉得不合适,韩菀打定主意明天吩咐换个宽的。
  “路上我和叔父商议过了,掌印理事越早越好,如果可以,我想明天或者后天就过去。”
  韩菀回头望了一眼,屋里黑黝黝的,南窗天光朦胧,滴答答的雨水声。这个方向过去,就是朱雀大街,韩氏商号的郇都总号就在朱雀大街。
  按照韩菀的计划,这个郇都总号未来将会成为整个韩氏的总号,因为至少几年内她都会常驻郇都。
  弟弟体弱年幼,那她就自己亲自接掌韩氏。
  她想得很清楚,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不管寻找线索还是调查父亲死因,一切都得先站稳了再说。
  这一路上她都在思量抵达郇都后的事,目前已有了初步的腹稿,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坐起身,“啪”一声把隔扇墙上的菱花窗打开了。
  和驿舍里简陋的木板墙不同,新郦阳居里头这隔墙是一扇雕花隔扇窗,底下厚实的檀木清漆方格板子,上面是雕琢精美的菱花窗。
  和一般菱花窗格是一样的,能打开,从里面把铜扣一板就能直接拉开了。
  韩菀趴在窗舷上,和穆寒说:“到时候,我就把你放进去,先任个分管事,等出成绩了,再往上提!”
  穆寒是她最信任的人,自然是要当她的左臂右膀的。他又不是不懂,相反他很有天分,到时两人一同进退,他既能拱卫她,也能打理外务。
  从一开始,韩菀打算就是这样的。
  穆寒却愣住了。
  才一跃坐起正要答话,一愣,怔怔看着韩菀。
  她的意思是,让他正式任职?
  在商号中枢?
  穆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动了动唇,他想说,他,他是奴籍。
  如今世道,并无脱籍一说,一日奴隶,终身奴隶,除非侥幸和个非奴籍的生下子嗣吧,不然子孙后代也逃不脱奴隶的命运。
  旁人或许还能侥幸逃脱混成流民,可穆寒不能,他的容貌注定无法遮掩。
  奴隶是最卑贱的,他曾想过最好的路,就是当韩氏下一任家主身边的辅助者。
  这个辅助者,哪怕大家都知道存在,但令下的,仍只能韩琮名义,用的也是韩琮的印。
  这也是韩父打算,韩父仁厚,穆寒行走南北所见绝无仅有。韩父原先的想法,也只是让穆寒成为韩琮臂膀,贴身辅助兼任护卫统领。
  对于商号而言,这个是编外位置,不算正式职务。
  因为他只是个奴隶。
  “主子?”
  穆寒怔怔的,这个素来少语冷静的男人首次失了声,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菀微笑看着她,黑黢黢的夜里,她一双眼眸亮晶晶的,一如她急赶八十里追上接回他的那一天,俯身亲自扶他,力道轻柔却坚定。
  “我……”
  头一回连卑职都忘了。
  他何德何能,可得主子如此重视和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