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在意我
  是夜,偌大的客房中,规律的呼吸变了节奏,急促粗重起来。
  墨景琛浅眠,察觉唐海诺睡得不安稳,身体不断乱动时,惊醒,如安抚婴儿般轻拍她的后背。
  只是他的安抚,对于沉浸在噩梦中的唐海诺没有任何帮助,汗沾湿她额前的碎发,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
  “海诺,醒醒,海诺……”
  墨景琛松开唐海诺,支起身子,轻拍着唐海诺的脸,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唐海诺从噩梦中拉出来。
  墨景琛低沉磁性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把唐海诺混沌的脑袋辟出一丝清明,她猛然睁开眼睛,星眸中的绝望和惊恐刺痛墨景琛的心。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唐海诺脸上和冷汗,轻声说:“梦到我不要你了?”
  石棉的事情真相大白后,唐海诺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
  脑中都是梦中的场景,画面错乱,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她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就那样仰躺着,借着地灯昏黄的光亮望着头顶的白的刺目的天花板。
  “海诺……”
  唐海诺回神,不想让墨景琛担心说:“嗯,梦到你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结婚,我喊你,你回头冲着我笑,然后幸福的拥着富家千金离开了,绝情死了。”
  “这么在意我?”
  “我也是刚发现。”
  墨景琛:……
  唐海诺垂下眼睑,遮挡住眼中的惊涛骇浪,扯了扯身上已经被汗湿的睡衣起身,“我去洗个澡。”
  “海诺,你这梦一点逻辑都没有。”他从来不在意门第,认定之后不会轻易放手,他语气严肃。
  “没有逻辑的才是梦啊。”墨景琛对唐海诺的心意,她是明白的,她学着墨景琛的样子,揉了下他的头发,“你傻啊,梦和现实我是分得清的,再说梦都是反的,在梦中你对我一心一意,我才会害怕呢。”
  墨景琛:……
  唐海诺指了下被她汗湿的枕头和床单,“麻烦只会在梦里甩了我的墨先生换下床单。”
  一个梦而已,他那么紧张做什么,墨景琛察觉他反应过大,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唐海诺站在花洒下,任由水冲刷身体,脑中不停闪过方才梦中的画面。
  画面中,父亲和弟弟置身火海,面容和身体被烧的扭曲,痛苦的叫声如刀子样割着唐海诺的身心,她抱着头蹲在地上,猛然摇了几下,想要甩开脑中那些让她难过的画面。
  许久,脑中的画面一转,浑身满是烧伤的父亲凝视着他,冷笑声,拎起蜷缩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的女人,将她一下下甩在地上。
  砰砰砰,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惊得唐海诺的心一颤一颤。
  女人刚开始不断咒骂,几次过后,咒骂变成哀嚎和讨饶,咒骂声似曾相识,唐海诺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庞,那人跟条狗样爬向浑身布满伤疤的男人,扯住他的裤脚,“别打了,我错了,错了……”
  那熟悉的声音让唐海诺一震,被打的人是彭思怡,那打人的……
  唐海诺的视线定格在那个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恨意的伤疤男身上,火海的场景穿插进画面,唐海诺瞳孔猛然一缩,“爸……”
  记忆中,父亲一直温和儒雅,甚至有些懦弱,怎么可能动手打彭思怡,梦就是梦,太过扯淡。
  唐海诺在浴室中待了十多分钟,墨景琛敲门,她撑着地面起身,关闭花洒,扯过浴巾简单擦拭完身体,套上睡衣,出去。
  脑中闹哄哄的,等她出门才记起头发湿漉漉的没吹,墨景琛皱了下眉,“去床上躺着,我去拿吹风机。”
  梦抽走唐海诺的力气,她浑身无力,乖顺点头,她头枕在床边,仰躺在床上,一头乌发披散下来,那些扰的她情绪纷乱的画面依旧在眼前晃荡,唐海诺捏了下眉心,询问正在给她擦头发的墨景琛,“有我爸和我弟的消息了吗?”
  墨景琛动作微顿,视线从唐海诺被热气熏蒸的微红的脸上滑过,她刚才的噩梦跟她的亲人有关,墨景琛搁下毛巾,拿过吹风机,轻柔的梳理着她的头发,抿下唇说:“暂时没有。”
  “哦。”唐海诺声音平淡,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你说,他们还活着吗?”
  唐海诺找了五年,除了跟弟弟相似的照片,没有其它线索,两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样,之前她黑料满天飞,父亲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怎么会容忍女儿犯错?
  如果他活着,他会找上她,端着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跟她说“做人要清清白白,俯仰无愧天地,不要因为钱和欲望万忘记本性”。
  可她等了那么多日,等到头只不过是一场空,唐海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
  “没有消息,也算是变相的好消息,我会加派人手,争取尽快找到他们。”
  “谢谢。”唐海诺转身抱住墨景琛的胳膊蹭了蹭。
  墨景琛轻笑,摆正她的身体,躺到她的身边,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中,亲吻下她残余着吹风机温暖的发顶,“离天亮还早,再睡一会儿。”
  “嗯。”
  翌日一早,唐海诺正在洗漱,季如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海诺,林家破产,彭思怡得到报应了!”倏尔,季如安语气中的兴奋陡然消失,“新闻上已经报道过,你应该早知道了。”
  啊啊啊,都怪她昨天只顾着膈应许时彦了,忘了看新闻,作为第一狗仔,在八卦领域慢半拍,不可饶恕!
  唐海诺知晓季如安的秉性,她惊讶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昨天忙乎了一天,没看报道,你把链接发我一下。”
  “好嘞!”季如安瞬间恢复活力,“这消息好啊,如果我在桐城,一定要跟你一起庆祝一番。”
  “嗯!”唐海诺跟季如安扯了几句皮,“帮我查一下彭思怡的位置。”
  弟弟来桐城找过彭思怡,唐海诺总觉得彭思怡兴许知道父亲和弟弟失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