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
  “爸爸……究竟向季铭琛提了什么要求呢?”小乔问林雪。
  本来小乔是不想过问这件事的,可是因为母亲和林雪一再地说起这件事,似乎父亲林默笙所提的这个要求十分特别。
  林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一块绿豆糕,吃了一口,才慢慢地说道,“姐,是这样的。爸爸他……要求季铭琛将季氏百分之百的股份,转到你的名下,可是季铭琛说他已经将季氏30%的股份转给了儿子季远,而且季铭琛还对父亲说,他和儿子季远之间的感情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将已经送出的股份再重新收回,所以他实现不了父亲所提的要求。”
  小乔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并没有言语。她随手拈起来一块凤梨酥,举起来朝嘴边放了放,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吃。
  啪!
  小乔将拿在手里的凤梨酥丢进了餐盘里,然后拿起湿巾细致地擦手,“我看季铭琛说得很对,他和季远相依为命已经20多年了,父子之情难以割舍,于他来说确实是最重要的。不过,父亲提的要求……我觉得也不过分。季家总要拿出点像样的聘礼来,我才能嫁过去。父亲和季铭琛的事,我不好插手。以前,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一切由我作主。现在我上有父母健在,就不能一意孤行。婚姻大事,也得父母同意了才行。我看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不急!”
  小乔说不急,林雪倒很着急,她用十分关心的语气问,“姐,如果季铭琛一直满足不了父亲这个要求,那父亲就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你们的婚事只好拖延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小乔低着头瞅了瞅手中擦过了手的湿巾,顺手将它丢进了垃圾篓里。她那样悠闲的态度,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雪儿,我说了,我和季铭琛的事不着急,你不用担心。”
  小乔显得十分淡定。
  林雪怔怔地望着小乔,嚼了一半的绿豆糕含在嘴里,忘记了咀嚼。她实在不明白小乔的心思。以前她只觉得她和小乔是双胞胎姐妹,既然容貌一样,就应该有一样的待遇,所以,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像小乔那样,受到别人的喜爱。
  可是最近,她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已和小乔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让她觉得自惭形秽。就比如说在对待季铭琛提亲不成这件事上,小乔所表现出来的淡定和自信的态度就是她学不来的。
  *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林雪心情仍然是低落的。
  林雪就在心里想,或许正是小乔这样的性格才让季铭琛那样喜欢小乔。小乔是曾经和她有过一样的容貌,可是她们两姐妹的性格却是完全的不一样。扪心自问,林雪就是觉得小乔特别地有主见,想事情似乎比她想得透彻。这一点她根本就学不来。
  ——“我根本就学不会小乔那样!”
  想着想着,林雪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父母亏欠了她,没有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可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努力过。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最后只上了一个中专,甚至中专也是勉强毕业。她认为自己身处低层,生活艰辛劳累,所以深陷到平庸和低俗的泥淖里不能自拔;而小乔却和她完全相反。按理说,小乔在孤儿院的生活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小乔却在那样不幸的环境里努力地提升自己,努力变得优秀,最后不仅得到了季远的喜爱,还把自己修炼成一个坚强、美丽、独立自信、富有才华的女孩子……
  思来想去,林雪终于想清楚了。原来,她今天和小乔的差距,正是因为她和小乔对生活不同的选择——小乔在孤儿院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选择的是积极向上,而她在艰苦的生活中选择的是自甘平庸。所以她就永远只能生活在低层而小乔却能够从低层脱颖而出。现在父亲的回归又给了小乔富家千金的身份,这样小乔就如鱼得水,他的人生完全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了,而自己即便是父亲给了自己好多钱。可是。内心依然是卑微和脆弱的。
  ——“不公平!”
  林雪越想越懊恼,最后用被子蒙住头。她趴跑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可是偏偏不巧,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究竟是谁?这个时候打电话?
  林雪不情愿地将被子撩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她瞬间呆住了。
  林雪虽然没有小乔那样出众的才华,但是,她却有出色的记忆力。所有数字类的信息,她看一遍就可以记得非常准。就好比这个一年前看到过的号码——这个号码是之前她和何骏臣陷害小乔的时候雇佣的那个杀手的电话。林雪曾经跟这个杀手打过几次电话,所以这个电话号码虽然没有在手机里存着,但是却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竟然是他!
  林雪本能地不想接,但是她又怕如果不接这个电话,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坏结果。几经犹豫,最后,林雪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是林小姐吗?”电话的那一端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不高兴。
  “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呵呵,我有什么事?林雪,当初何骏臣你们两个允诺给我的钱到现在还有给!一年多过去了,一直都没有给我,这样的事,谁能忍下去?林雪,我不怕告诉你,如果你们不给我钱的话,我立刻就把你们怎么陷害杜诺的事告发出去。!”
  林雪听后十分地吃惊。
  这名杀手的名字叫做黑子。林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直呼了他的名字说道,“黑子,当初何骏臣可是给了你钱的,试想一下,如果他不给你钱,你怎么会为我们做事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要拿这件事来过来讹诈我?”
  黑子在电话里更不高兴了。
  “别给我提何骏臣!那个混蛋,他会给我钱?他什么时候给过我钱?他给我开的就是一个空头支票,那个支票我根本兑现不了。这一年多了,我东躲西藏过的生活,日子过得如何地凄惨,我就不跟你说了;接下来,我想过好日子,再不想这样了。所以,你现在必须把钱给了我,如果不给我,我就把你告发出去。反正我的苦日子也是过惯了,就算是我坐牢,我也要把你拉下水。”
  听了黑子的话,林雪怔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何骏臣承诺的、要给这两名杀手的钱居然根本就没有兑现过。看来。何骏臣这个人根本就不可信……不过,林雪又想,或者是何骏臣已经给黑子钱,但是黑子反过来又继续拿这件事来要挟她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林雪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慌,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黑子一直拿这件事要挟她,那么她的人生还会有幸福可言吗?她将要永远活在痛苦和纠结之中。
  可是,如果现在让她除掉黑子,她又不想那样做——当初陷害杜诺的事,她已经尝到了恶果,如果这个时候还继续杀人的话,那么她的人生将更加地看不到未来。
  林雪越想心里越烦,最后她想先用钱来摆平这件事,于是她跟黑子说道,“黑子,我不管之前何骏臣给没给你钱,我现在给你开张支票,我给你500万。你能不能保证以后永远不再提这件事?能不能保证拿了这笔钱会远走高飞,一辈子不让我看到你?”
  黑子在电话里惊呆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林雪会给他这么多钱,何骏臣只是说让她来骗骗林雪,可是没想到这一骗竟然骗出500万!
  这女人的钱……也忒好骗了。
  片刻之后,黑子握着手机笑了,“好啊,林小姐只要你肯给500万,那么这件事一笔勾销。就当作我们从来不认识。”
  林雪握着手机一点也不放松,“黑子,你怎么保证你拿到钱之后会永远、永远不来打扰我?”“呵呵,我怎么保证?我用我的身家性命保证好了——如果我黑子拿了钱之后再来打扰,你尽可以除掉我。”
  林雪不说话了。
  黑子作为一名害人的凶手,他所说出的话,她还要接着说吗?即使黑子说让她杀了他,她就要杀他吗?
  林雪想,自己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现在她最希望的是自己要有一个辉煌的人生,她要跟过去那些黑暗的生活告别。
  “黑子,我既然用了你,我就信任你,这样吧,你给我写一份保证书。然后在上面按上手印。你把保证书送来之后,我就打钱给你,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
  “好好,我们就这么着,谢谢林小姐。”
  嘟,嘟。
  结束了和黑子的通话。林雪的心中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难道她做错了一次,以后这一辈子就永远要活在错误之中吗?
  林雪沮丧极了,纠结着,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就算她有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里没有一刻安静过。她现在变成了大小姐,有的是花不清的钱,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就因为过去的错误,她要一直活在恐怖不安中一,直活在对别人的讨好中,一直活在演戏中,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
  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拿到了钱的黑子和何骏臣见面了。
  “何总,你说的没错,那女人果然很肯出钱。我一说要告发她,她立即说给我五百万,还傻乎乎地让我写了一个什么保证协议……哈哈,让一个杀手写保证,真是够傻的。”
  何骏臣抽了口烟,然后,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脚放在茶几上,姿势恣意。
  “黑子,她,我很了解。她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你怎么着她都害怕。”
  “呵呵,我看也是。这倒不错,以后,我们有了财路。”黑子一脸地窃喜。
  何骏臣的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他可没有这么头脑简单,他想得更长远,“你可别得了便宜就上劲。我告诉你,以后怎么做,你听我的,如果你这一招用得太频繁,那女人起了反抗心,管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黑子沉默了。
  片刻之后,何骏臣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缸里辗灭,匆促地对黑子说道,“我要三百万,打我的卡上!”说完,他披上大衣离开。
  黑子不情愿地望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
  因为。这次调查小乔的事,季铭琛十分地重视,而李布也尽心尽力。所以,事情很快就有了进一步的进展。几天后,基本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季董,这辆送货车确实是何氏集团的送货车。在季小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货车离开超市之后,一直驶入了何氏远在郊区的一所荒废的仓库。这辆车在仓库逗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离开。从那天晚上以后,这辆车就在江城消失了。”
  “季董,这辆送货车确实是何氏集团的送货车。在季小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货车离开超市之后,一直驶入了何氏远在郊区的一所荒废的仓库。这辆车在仓库逗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离开。从那天晚上以后,这辆车就在江城消失了。”
  “是吗?”季铭琛听李布汇报,自已也陷入了思索中。
  李布接着说道,“是。本来这件事我们并不好查,相关的监控都被人动了手脚,加上间隔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线索了……不过还好何氏的仓库虽然废弃了,但是遗留了一个看门人,而那个看门人,他的儿子正好在季氏上班。最终,通过这层关系,我们几经磨合,最终得到了那个看门人的帮助。起初那个看门人士有些畏惧,也为了自保,并不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因为他儿子的缘故,他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们……就是在季小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这辆送货车驶入仓库的院子之后,这个看门人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这两个人挑晚上的时间来究竟要做什么呢?他小心地将值班室的灯关闭着,自己躲在窗口悄悄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