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镇美女
  李浩高中还没毕业就退学帮父母开店,一家人钱是赚着了,他们家是那几年返城人家中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当时离小南方不远的科技馆小会议厅内经常组织舞会,李浩常在不太忙时跑去看美女,一来二去便迷上了舞厅卖票的女孩。
  这个售票的女孩叫于珍,也是西镇人。天都从德占开始直至解放前夕,西镇都是花街柳巷所在地。解放后烟花女被人民政*府改造后,多数在当地安家立户。因此西镇从来出美女,在天都各个区市中,西镇姑娘是一道亮丽风景。美丽的于珍虽然仅是临时工,却是科技馆舞厅的名片。
  当时盯上于珍的男孩很多,其中不乏官宦子弟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胖墩墩的李浩根本没机会。一次于珍和小*姐妹们到小南方吃烧烤,李浩主动给她们免了单,他们就这样认识了。一个月后,李浩咬牙送给于珍一台崭新的日本三洋小录音机,于珍爱不释手,他们便确立了关系。
  谈恋爱时李浩就发现,于珍同时还与三个男孩保持联系,这让他痛不欲生。李妈妈疼儿心切,便大吐血让儿子送给于珍一辆火红的雅马哈80,于是在他的大手笔攻势下,于珍最终下嫁给了他。结婚时于珍不是处女,她说是高中时上体育课弄破的,李浩没有啥处女情节,他们一年后便有了儿子回回。
  初为人*妻人*母的于珍本分持家,小两口帮着父母把小南方经营得红红火火。但不久灾难也接踵而来,先是李浩母亲被查出得了食道癌,几个月后病逝。接着父亲又被查出得了胃癌,胃切除了三分之二,总算没有扩散,但需要定期化疗,勉强维持。
  爱情总是甜蜜的,但当天灾人祸旦夕降临之时,总有些曾经恩爱的夫妻会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对李浩家而言,疾病生生拖垮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从父母相继病倒开始,年轻的李浩独自撑起了小南方,但此时父母多年的积蓄都付了医疗费,还欠了一屁股债,加起来整整二万多。
  李浩不擅长经营,小店在他手中一直不死不活的,沉重的还债压力,让李家生活一落千丈。父亲手术后身体很差,已经不能工作,需要人照料。李浩独撑小南方,完全顾不上家里,于珍带着年幼的李回,既要上班又要照料老人小孩,生活陷入一片黑暗,这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她受够了,便突然带着儿子跟人跑了。
  婚后这些年,李浩和父母从未发现于珍和其他人有来往,因此当于珍留下一封绝情信,带着儿子突然不辞而别时,李浩被击倒了,他差点熬不过去。昏睡了整整两天后,想到自己一旦倒下父亲便也就活不成了,又强撑起来,磕磕巴巴地把生意做了下来。
  门开了,护士进来换吊瓶打断了我的思绪。
  “李老板你一直没睡一会啊?呀不要撑着,陪床很累,天马上就亮了。”这不是刚才那个护士,这个小护士长得娇小玲珑,年龄不大。见我一直坐在病床边耗着,临走时便柔声劝道。
  我揉着眼道,“我睡不觉啊,一闭眼就担心李浩醒不过来,那样我罪孽就大了。”她又安慰我道,“我们都看出来了,你真是个好老板。有的企业员工伤了,老板从来不露头,都是下面人来送钱陪床打饭。”
  护士走后,我看着一直昏睡的李浩,扪心自问,我是好老板么?
  于珍跟人跑后这两年,李浩一直没有再找人,就一个人拖着病歪歪的老父亲生活。我被劳教所释放后,联合王雪晶一起投资小南方,酒店的生意在桔子精心经营下,日进斗金,桔子还给李父找了保姆,现在的李浩刚刚感觉到生活有了奔头。他一再给我讲,以前咋没看出桔子有经营头脑呢,否则在她最落泊的时候娶了她,岂不是捡到了宝?
  我知道他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但我心知肚明,心高气傲的桔子怎么可能看上他?
  早在当年的银河舞厅初见到桔子时,那时她还是三楼咖啡店经理,我就为她的干练果断劲折服,我就是那时了解桔子有经营餐饮的本领。但李浩不一样,他就象这座城市大多数居家小男人一样,只能象蚂蚁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子,子承父业经营小南方烧烤店多年一直不死不活的,他与桔子这样的女孩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但他是我的好弟兄,如果这牲口这回熬不过去,我将承担起儿子职责,替老人养老送终。如果桔子真被他攻破,那我就得认这个姐夫。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便迷糊了过去,到天快要亮时,迷迷糊糊中,口袋在震动,摩托罗拉大汉显熟悉的唧唧叫声骤然惊醒了我。心惊肉跳地掏出一看,是赵多打来的,而且一来三条。
  “石头快来,有人炸店!”
  “烟呛死人,一屋大粪!”
  又是炸爆炸?烟呛死人?我脑袋瞬间爆炸,嗡嗡嘶鸣,浑身汗毛倒竖。转过头来看一眼昏迷的李浩,不禁又吓了一跳。朦朦胧胧中,面罩内这孙子那胖肥脸上两只狗眼亮晶晶的,原来他恰好在这时醒了,此时分明正看着我。
  “醒了?浩子!”
  “石头,是不是又……又出事了……”
  李浩确实醒来了,他对我咧嘴笑了一下,那笑隔着大面罩,比特*么哭还要难看,厚嘴唇里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点点头,揿开壁灯,细看罩内那张油腻腻的肥脸,一双黑眸木然而无神地盯着我,似乎不会转动,十分瘆人。但这目光也说明,他的思维没有受到影响,我心里稍轻松了些,便紧急告诉他赵多内衣店又被人砸了,我必须得赶过去。
  “你快去吧,我不要紧,几个小丫头可不像我们男人,肯定吓死了。”李浩嘴唇歙动了一下,一付忧心如焚的样儿,似乎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