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
  我和赵一龙回身抬腿锁进洞内,手电光下,只见楚蕙与李秋月屁股坐在画架和箱上,呆了傻了一般可怜巴巴地紧紧搂在一起。见我们走进来,两人眸露惊恐,都麻木地毫无反应。
  大和尚吓坏了,完全不顾楚蕙,只是小心翼翼地对他主子道,“李部长,喂李部长,您不怕不怕啊,不是鬼真的不是鬼呀,是活在地下道里的乞丐!”
  我也鼓励她们道,“是人,赵师傅说得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楚蕙先缓过来,她扶着我肩膀费力地站起身,可腿脚软绵绵的样,悄然摇摇头轻轻地叹息一声。李秋月泪水泉涌而出,倚着我怀里呜呜哭开了,嘴里喃喃道,“人?真的是人吗……石头姐魂吓没了,呜呜……你说老板当年该受多大罪啊……”
  听了她的话,我不是安慰她们,而是咬牙脱口而出,“珉姐不会屈服,这些畜牲想摧毁她的意志,门都没有。踏平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珉姐,我还要让害她的人象刚才那人一样,下半生活在这地狱一样的黑暗世界!”
  大和尚背上画架,我提起大箱子,感觉箱子象水洗了一样湿渌渌的。呵呵,李珉的大宋东京繁华梦,竟然被洇上了一千年后泰东省两个美丽妇人的尿!
  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下逃到石油公司外小山下的涵洞内,其间每一个洞口我和赵一龙都会原封不动地用石块封好,而楚蕙则一路“咔嚓”“咔嚓”地照着相。从涵洞内艰难向外爬时,大和尚在最前面,楚蕙和李秋月紧跟在他后面,楚蕙爬到塌方处时打着手电观察了一下,突然用脚尖踢我一下,道,“小心点石头,拴着这根树根,准备扯断它!”
  我看着手电光下她两只玲珑的小脚,惊恐地问,“楚处您是想弄塌?扯断了,涵洞可就彻底倒塌了,您不是要用这个地道作证据的么?”
  楚蕙冷冷的声音传来,“执行吧!你和一龙作了大业,别怀疑千家诚、庄西风的智商!”
  我战战兢兢,但只能执行。等她已经爬了出去,我才顺着洞穴艰难往外爬,并小心翼翼地用绳子拴住那根摇摇欲坠、兜住乱石和砖头的青色树根,然后一边一点一点地往外爬,一边缓缓放着绳子。越过这段塌方段,再蹲着缓缓出了涵洞,赵一龙伸手拉我一下窜出来。由于紧张过度身体颤抖了一下扯动了绳子,或许是那树根本身已经到了极限崩断了,身后隐隐传来“嗡”地一声闷响,早已经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涵洞顿时轰然压塌,一股巨大的灰尘扑面而来,犹如大爆炸时弥漫的销烟一般,顿时将我们淹没。
  “一龙……”
  “石头……”
  已经走上半坡的楚蕙和李秋月惊叫出声,两人乱成一团就要滑下来。
  “安全!”
  “完全,不要下来!”
  死里逃生,我和大和尚十分狼狈,先后回答安全。大和尚在尘烟中拉着我,我们狼狈地后爬到山坡上,两人头上、身上、脸上都蒙上一层泥土,已经成了泥人。惊魂未定,回首看山坳内那片尘烟,不禁心有余悸,涵洞已经彻底彤塌了。稍不小心,我李三石将被彻底封闭在里面,与那具死*狗的残骸为伴。
  李秋月脸颊紫红,抱着一段树干抬起头贪婪地呼吸着滚热的空气,半天才彻底缓过气来。她的脖子上已经起了一片小红点,原来她全身已经被捂出了大片热痱子,嘴里骂道,“死孩子就不小心点,所有人差点都让你害死!”
  我和赵一龙挥手掸去头发上、身上的泥尘,但我的心里却隐隐生痛,幸好二女看不出我此时的表情。刚才要命时刻,受到惊吓神经受到刺激的李秋月脱口叫出的竟然是“一龙”,显然她潜意识里更在乎她的仆人、保镖大和尚。倒是楚蕙这个老大姐,紧急时刻叫出的是我李三石的小名“石头”。
  等尘烟略散,我和大和尚下去检查了一下,只见涵洞已经彻底倒塌,被泥土完全掩埋。赵一龙默默地用刀割断绳子圈到肩膀上,我们快速撤退到车边。
  几下换下满上尘土的工装,楚蕙和李秋月也上车换上干净衣裳。我们团起“工装”扔车上,再将箱子往车上提,见李秋月面如死灰,还未缓过气来,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我还是调笑道,“呵呵,这箱子和这画咋湿了,真重啊……”
  赵一龙和楚蕙都制止我说,但我知道现在只有这种调调才能让李秋月感觉到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果然,她挠着脖子上的痱子,气急败坏地带着哭腔骂道,“是啊,人家被吓尿了,呜呜,你得意了吧,变态!”
  “不要挠防感染,回去用温毛巾敷,再用痱子粉搽,一晚就好了。”见李秋月不停地挠患处,楚蕙赶紧制止。赵一龙将画架提到车上,我坐到驾驶座上,起动车子,关好窗开了空调。
  回首看一眼众人,我吃了一惊,楚蕙和李秋月脖子上、胳膊上、小腿上都起了大片红红的针尖大疙瘩。空调已经吹出凉爽的冷风,李秋月举着牢山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狂灌着,歇息一下,望着车外叹息道,“欸石头、赵师傅,你们说是人,可下面这味那人咋活啊?”
  “能活的。”赵一龙饮着水道。
  我也猛饮水,并单手开车起步,从树丛空隙开到杭州支路,接着赵一龙的话道,“人也是动物,是最能吃苦的动物,老鼠能活的地方,人就一定能活。老鼠、蛇、虫子、树根、蘑菇啥的,人急头了都能吃,红军当年还吃皮带呢。”
  “可他为啥要活在下水道里?”李秋月智商大幅下降,象一个天真的小少女一样,一脸不解地问。
  楚蕙将话头接了过去,“丫头,这座城市有二百多万人,前些年搞文*革*武*斗,这十来年流行混社会,乱成一锅粥,有人逃到地下也不难理解。没有吃不了的苦,啥样活的人都有,我们肯定不是最惨的那一群。别矫情了,赶紧换下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