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陪着你走
  凯东集团,18楼洗手间。
  洗手台前,女同事甲八卦味十足,挤眉弄眼,问,“秦姐,听说前一阵子,轰动全城的女主角,来了我们公司,并且就在你们财务部,是吧?”
  被称作秦姐的女人,对着宽大澄亮的镜子,搔首弄姿一番,丹凤眼斜睨了女同事甲一眼,轻飘飘,回,“这事早已传遍整个公司,哪怕是清洁大婶,都略知一二,你消息不至于如此闭塞吧。”
  女同事甲讪讪然,随即,撇嘴,嗤之以鼻的话语暗藏着羡慕忌妒,“话说这苏沁长得不过尔尔,顶多算是眉清目秀,反观,严羽英俊高大,凤表龙姿,兼贵为大集团的公子,俨然一钻石王老五呀,多少女人巴望不得,苏沁倒好,活像委屈了她似的。”
  秦姐手里攥着口红对着镜子,仔细描摹,半会,她把口红盖合上,左照右照,满意一笑,继而,挑唇答话,意味深长,“人家堂堂严氏集团公子,但凡兴起,大把女人趋之若鹜,犯得着么?”秦姐抬眉,瞅着女同事甲,话语越加耐人寻味,无的放矢,“区区一段视频,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焉知此事没有前缘。”
  女同事甲深以为然,点头,尔后,懒洋洋背挨着洗手台,双手后撑在瓷台边缘,单腿曲膝,脚尖点地,附和,“谁说不是呢,并非只有狐媚妖艳的女人才能吸引男人,那些个心行不一,假装清纯乖巧的,没准更能让人把持不住。”话落,她双手交叉抱臂,接着嘲讽,“单凭一段视频,没有上文,焉知苏沁不是早就傍上严公子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或许苏沁事后所得未及心中所愿,从而,两人闹掰了,一个意犹未尽,趁机旧梦重温,一个余怒犹存,未肯善罢甘休,故而,演变如斯。”
  “我还听说苏沁的前未婚夫家,向来对她不满,你猜她会不会因此动了琵琶别抱,蝉过别枝的念头?”秦姐支起手臂托腮,越想越笃定,蓦地,她双眼一瞠,遂而,手离腮,翘起一根手指,挑眉,“据闻那日是她自投罗网,上赶着要去白湖酒店的。”
  “嗤,什么自投罗网吖,明摆着就是主动送上门嘛,矫揉造作。”女同事甲呶嘴蔑视,愤愤不平,追加一句,“恬不知耻,跟这种倚姣作媚的人,同处一座大厦,感觉周围呼吸的空气都混浊了。”
  秦姐低笑,伸过手搭在女同事甲的手背,慢悠悠,嘲讽,“其实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目了然,不就是上位不成,故意构陷嘛,整件事无非是苏沁心有不甘,进而,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秦姐和女同事甲的手,一人涂了黑色指甲油,仿若中毒,一人涂了绿色指甲油,仿若发霉,搭在一起,格外妖异。
  女同事甲嗟叹一声,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口蜜腹剑,“将心比心,不怪人家苏沁妄图走捷径,秦姐,假如你有幸被胡总看上,你还能不乐意啊?”
  “我嘛,自然是…求之不得。”秦姐发笑,继而,抬手抚脸,眸光逞媚。
  话音未落,女同事甲粲然,两人相视而笑。
  恰在此时,洗手间厕格倏忽传出冲马桶的声音,苏沁打开厕格门,神色自然,若无其事地从厕间迈步到洗手台,然后,优哉游哉地洗手,接着烘干,面向镜子整理仪表,旁若无人。
  不曾想,走出来的人居然是苏沁,女同事甲不由得面露尴尬,她抓耳挠腮,慌乱地目光在秦姐和苏沁之间,来回地瞅,大有局促不安的窘迫。
  相反,秦姐坦然自若,丝毫未见背后说人闲话,被当事人现场抓包的困窘,秦姐上前两步,对着苏沁扬起一抹落落大方的微笑,声腔柔婉,“苏沁,你刚来公司,大家对你未及了解,说话难免有失偏颇,近日来,流言蜚语,沸沸扬扬,传遍整个凯东,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同事们若是言辞不当,伤害了你,我替大家向你道个歉。你且放宽心,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届时,谣言定会不攻自破。”
  闻言,苏沁心中冷嗤,真不愧为资深女白领,这番说辞进退有度,愣是扯上了全公司的同事,让人无从发难。假如苏沁继续揪着不放,非但显得她得理不饶人,还显得她咄咄逼人,再者,苏沁毕竟是新人,尽管占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她在凯东,四面楚歌,委实不宜树敌,因而,眼下,除了息事宁人,别无他选。
  苏沁压了压心头火,巧笑倩兮,“言重了,一切皆是误会。”
  一语双关,话中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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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清月皎,宛若洁白无瑕的霜,笼罩金柏公寓,静谧祥和,一缕幽亮的月光洒入飘窗,落进孟紫怡家。
  洗澡过后,孟紫怡抱膝窝在长沙发上,刷着微博,一袭滑腻柔软的秀发盘绕着她细柔娇娆的烟姿,红华曼理,芳泽无加,尽显温柔可人,美得纯净天然。骤闻门铃声响,孟紫怡搁下手机,赤足行至玄关处,倾身伏在门板,透过猫眼瞅见门外,胡靖扬醉眼朦胧,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按着门铃,孟紫怡拧眉,这男人喝得是有多醉呀,连密码都忘了,直接按门铃。
  孟紫怡一时情急,顾不上披件外套,仅穿着睡裙,便忙不迭地拧动门把手开门,细腕轻抬搀扶着醉醺醺的胡靖扬,长发滑肩柔柔散落,衬出冰姿玉骨,“怎的喝这么醉呢?以你今时今日在商界的地位,谁敢灌你酒啊,除非你自己愿意,以后少喝点,不然,我就不让你进门了,你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还心疼我老公呢。”孟紫怡一边含娇唠叨,一边把胡靖扬扶进屋,反手关门。
  时至深夜,一番云情雨意方才停歇,孟紫怡低眉顺目,并腿落座于长沙发一端,身上依旧是那条睡裙,长发春慵,拢垂于左肩,衬得雪肤花貌,且看她眉目柔情,垂望着脑袋枕于她大腿,疏慵地仰躺在长沙发上的男人,目光所及,此时的胡靖扬穿戴整洁,只是,衬衫领口微敞,略显不羁和野性,身材高大的他,修长健硕的双腿交翘,搭于长沙发另一端扶手,眉宇舒展,黑眸闭阖,单手捏着孟紫怡白皙细软的手,十指紧扣,搭于自己搏动有力的心口,优哉游哉地享受着当下的宁静安闲。孟紫怡垂首,勾了勾鬓边散乱的几缕秀发,唇角微弯,素手轻柔地拨弄着男人短硬的额发,面若芙蓉,浅笑安然。
  微风自落地窗吹送,遮光白纱随风飘舞,一揽芳华,偶见落地窗外月辉星煜,熠熠生光,孟紫怡心有所感,自己能够在锦绣年华,与阅尽繁华的他相遇,挚情挚爱,莫负韶华,何其幸哉,或许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温情脉脉,潺潺流动,孟紫怡感戴莫名,凭歌寄意,婉转清柔的嗓音,低吟浅唱:“谁说时间片刻变陈旧,全为我分秒亦停留,因我身边有你紧握我的手,而爱谁说永不会长寿。陪着你一生到白头,都能把心中星星闪得通透,陪着你走一生一世也不分,天天编出两双足印过千山过千海,如果走到这世界边端,我俩已无力前行跟我一起飞去……”
  孟紫怡歌声绕梁,情意甚殷,宛如天籁,胡靖扬闭阖的双目,眉梢上扬,唇角掀起志得意满的笑,拉着孟紫怡的手,拽至唇边,吻游离在她白嫩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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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过后,艳阳高照,热气朝天,凯东集团大楼门前,林总监和苏沁择一地阴凉在此伫候,台阶下赫然停靠着两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车前挡风玻璃反射着烈日的光,璀璨生辉。
  苏沁百无聊赖,盯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发呆,热风吹拂着她及膝洋装的裙摆,衣袂翩翩,泛着柔光,直到耳畔依稀传来公司底层大堂前台秘书亲切甜美的问候,胡总好。苏沁蓦地一激灵,脊梁骨发僵,徐徐转过身去,倏然,望见胡靖扬单手揣兜,大步流星,穿越明光烁亮的公司大堂,往门口走来,灿烂辉煌的日光勾勒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姿,清贵雄拓,刹那,栓住了苏沁的眼球,全神贯注聚焦于胡靖扬身上,明明其身后还跟着沈江,然而,苏沁却视若无睹。
  苏沁进入凯东集团工作,已然半月有余,今天却是头一次见到胡靖扬,随着他渐行渐近,苏沁心跳加速之余,暗自窃喜,与此同时,不晓得是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苏沁脸颊绯红,发滚发烫。
  现下,一门心思栽在胡靖扬身上的苏沁,浑然不知,从旁伫立的林总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眼见苏沁脸色酡红,举止忸怩,其时,林总监脸上的表情云山雾罩,暧昧不明。
  胡靖扬与沈江近在咫尺之际,林总监抬脚,上前问候,微笑道了句,“胡总好。”胡靖扬颔首以示回应,沉冷的目光掠过苏沁其时,诧异一瞬而过,须臾,恢复如常,不着痕迹。
  林总监的礼貌问候,瞬间惊醒了意乱情迷的苏沁,她蠕动唇瓣,正想开口打招呼,却见胡靖扬阔拓欣长的背影,径直迈下台阶,走向停泊在前头的那辆轿车,沈江对着林总监和苏沁微一颔首,而后,自动跟随。
  苏沁落寞点头回应,目光依依不舍地追随着那道伟岸坚阔的身影,直到胡靖扬弯腰坐进了后座,方收回目光,那个男人由始至终,眼角都不曾睨过自己一眼,他到底是没瞧见她呢,还是看见了,漠不关心,从而,视而不见。原来她对他来说,无非是不关紧要的陌生人,思及此处,苏沁怅然若失,甫一扭头,霍然落进林总监似笑非笑的眼神,苏沁瞳仁倏地一抖,素手压心,继而,低眉垂脸,心虚得不敢直视。
  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奔驰在行车道上,高速行驶,一直在看膝盖上文件的胡靖扬,漫不经心的语调,夹杂着猝然,问了身侧正在敲键盘的沈江一句,“苏沁来了我们公司?”
  冷不丁听见胡靖扬这么不着边际的一问,沈江防不胜防,原本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的手指骤然搁浅,心如擂鼓,莫不是自己开绿灯之事,不幸被老板知悉了吧,顿时,后背涔凉,然而,沈江好歹追随胡靖扬历经不少风浪,速即,收敛心神,清清嗓子,回,“啊…对,来了约莫半个月,林总监亲自招的,原想着小事一桩,便没有跟您汇报。”
  车厢回归沉默,沈江继续“滴滴哒哒”地敲击键盘,不免沾沾自喜,看来老板并未得知自己打着他的旗号,狐假虎威,向人事部晓以大义。岂料,不消半会,胡靖扬慢条斯理的醇厚嗓音又再传来,“跟你无关?”看似随意,实则笃定。
  话落,沈江蓦地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老板你果真名不虚传,料事如神呐,沈江思来想去,老板话已至此,这事恐怕难以继续瞒天过海,不然,坦白从宽?沈江舔了舔唇,准备开腔,怎料,灵光一闪,一招祸水东引,应运而生,沈江咬牙,决意无中生有,尬笑,“老板英明,不过,这是老板娘吩咐的,否则,就凭我,岂敢擅作主张。”沈江不厚道地想,但凡可以生,谁会选择死,拉老板娘出来当挡箭牌,这下总能蒙混过关了吧。
  胡靖扬闻言,翻页的手一顿,眸底闪过淡淡愕然,随即,眉心一皱,觑向沈江,不消言语,仅凭促狭的浅笑,便已充分昭示了四个字,信口雌黄。
  沈江讪讪然,奈何,求生力强,非但死鸡撑饭盖,还煞有介事,强辩,“这叫体察上意,心照不宣。”话语其时,大有自鸣得意的架势。
  胡靖扬失笑,摇了摇头,随后,抬眉,不痛不痒地斥了句,“越发伶牙俐齿了。”沈江闻言,深知自己压对了宝,旋即,如蒙大赦,拍了拍胸口,继而,长长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