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归来01 安格尔,我的爱!
  黑夜之中,两个年轻人跑进了黑暗的路边森林。
  这两人一个叫罗尼一个叫杰特,工作是修房顶和院墙。今天一大早他们接到一个工作,到远郊一个叫霍金斯的农场整修牛棚。
  打电话的人爽快地预先付了钱。
  ……
  开车接近三小时才到达,罗尼爬上屋顶,杰特四周转了转,没人。
  两人修了一下午,还是没人来,天色渐暗,空旷的农场四围静悄悄,只有风刮过草场的沙沙声。
  罗尼胆子小,就问杰特,“我们明天再来吧?天要黑了。”
  杰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硕大的农场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一间紧锁的木棚,突然打开了门。
  “嘎吱”一声,在空旷安静的农场里,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两人差点从房顶上摔下来。
  两人望向远处的木棚。
  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大叔走了出来,他穿着一条黑色的围裙,像个屠夫。
  “嗨!”
  出乎意料的,这个长相略恐怖的大叔却是很和气,“你们好,我是霍金斯。”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他就是农场的主人。
  “到这儿来,喝点水休息下!”那大叔招呼两人。
  罗尼先跳下屋顶,朝那大叔走去,杰特正准备也往下跳的时候,注意到那大叔的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罗尼!”杰特突然喊了一声,“快跑!”
  罗尼一愣。
  却见那大叔身后,藏着一把长长的斧子。
  “哇!”罗尼叫了一声转身就跑。杰特也赶紧跳下来,两人飞奔向自己的卡车。那个大叔拿着斧子飞快地朝他们追来。
  两人吓得魂魄都飞出来了,发动汽车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了农场。
  “喂!等等!”那大叔拿着斧子一直追,“快回来啊!”
  两人加快速度冲出围栏直接上了公路,丧魂落魄地就逃走了。
  那大叔最终也没追上,累得站在路边喘气,一手支着斧子,一手按着膝盖,弓着腰边喘气边将来不及说的话说完,“他躲在你们车上了!”
  这时候,手机响,大叔接了起来,“喂?安格尔!没抓到,只找到了斧子!跟你估计的一样,他真的躲在卡车里了,只是出了点意外,那两个修屋顶的开车逃走了!”
  ……
  罗尼和杰特惊魂未定,车子越开天越黑……农场离市区太远,最终车在半途抛了锚。
  罗尼检查了一下,发现地上有几个散落的三角铁,轮胎都扎爆了,忍不住咒骂,“谁那么缺德?!”
  杰特下了车,第一件事是点根烟壮胆……远处,一辆卡车缓缓驶来。
  “喂。”罗尼一拍杰特,“那是农场的车子。”
  “不是追来了吧!”
  于是……两人跑进了旁边漆黑的树林。
  等两人离开后,那辆卡车后的车槽里,一块硕大的防雨布动了一下……一个人掀开布爬出来,跳下车,也钻入了林子里。
  罗尼和杰特在树林里越走越远。
  “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罗尼问。
  “风的声音吧……”杰特的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咳嗽。
  两人就觉得头皮发凉,头毛都竖起来了,发足狂奔向树林的深处。他俩越跑越远,正分不清东南西北,远处一束光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就见在山上,有一座古堡。
  黑暗的古堡像一只盘踞在山头的怪兽,样子有些狰狞,古堡的二楼窗户往外透出灯光。
  窗口站着一个人。
  灯光里的黑影,当然无法分辨出五官,只有模模糊糊一个轮廓。两人正看着,身后传来了“咔嚓”一声,似乎是有人踩到了树枝……
  两人拔腿就向那座城堡狂奔而去。
  来不及仔细研究古堡的风格,两人直冲向大门……
  出乎意料的,门并没有锁,他俩奋力推开后,进去,赶紧关上门落锁。
  终于松了口气,抬头……
  “哇!”
  罗尼突然又叫了一声,伸手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黑暗中,似乎站着个人,一动不动。
  光线只有从天窗里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看不真切。
  杰特觉得不太对劲,四外摸了摸,摸到门边的一个开关,“啪嗒”一声,整个房间唰一下亮了。
  两人猛地一闭眼,再睁开,适应了一下光线……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见他俩此时身处在一个大厅,四处摆放着各种形态的人形雕塑,至少有几十个或者上百个?雕的还都是同一个人,惟妙惟肖。
  可能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绮丽诡异,两人暂时忘记了害怕,开始打量四周。
  一旁的桌上都是画稿,画的也都是同一个男人。
  罗尼走到一尊雕塑前仔细看。这是个十八九岁,至多二十岁的年轻亚裔男孩的雕塑,个子瘦高,肌肉均匀线条十分的好看,穿着衬衫和牛仔裤,一头碎发,五官俊美,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的感觉。
  杰特拿着一本厚厚的素描本翻看,画的也都是这个男子,有扫地的、洗碗、坐在电视机前、带着一条十分漂亮的哈士奇散步、擦拭画框、阅读信件……各种各样的生活状态。
  “喂,你干嘛?”罗尼问杰特。
  杰特茫然地仰起脸,“啊?”
  “你哭什么?”罗尼不解。
  杰特擦擦脸,发现不知何时泪流满面,赶紧缩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话间,两人的视线又被前方正对着大门的一面墙吸引,那墙从上到下都被一块厚厚的黑布遮盖着。
  两人不自觉走上去。
  杰特伸手,拽住黑布的一边,一用力……
  “哗啦一声,黑布滑落。
  两人仰起脸,张大了嘴……
  墙上,是一副壁画,画的是一个男人的背脊,这背脊骨肉均匀,和这四周雕塑的背脊一样,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而在他的背上,有一个人像的纹身。
  这纹身占据了男孩的几乎整个背部,是一个微微侧着脸,低着头的年轻男子,也是黑发,亚裔,双眼微微闭着,莫名的,觉得他似乎是在思念什么人。
  杰特感叹,“真的是画么!”
  这时候,罗尼突然伸手,轻轻戳戳杰特的肩膀,示意他——看左边!
  杰特转过看……就见在大厅左侧有一段楼梯,二楼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是在楼梯的半当中,站着一条狗。
  那是一只成年的哈士奇,毛色体型都非常漂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眼看着他们。
  “假的吧?”杰特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是雕塑……”
  他话还没说完,那哈士奇却是一歪头。
  “动了!”
  杰特一把抓住罗尼的胳膊,“活得!”
  那只哈士奇并没有叫,或者是无视了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它回过头,望向二楼……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人下来。
  正在杰特和罗尼紧张地咽唾沫的时候,传来了“哐哐”的砸门声。
  两人再一次吓得一蹦。
  那只哈士奇的反应有些奇怪,它摇着尾巴从楼上跑了下来,直冲门口。
  “喂!”罗尼想拦住它,但是它已经跑到门口,站起来用爪子拍了一下门锁……这条狗显然不是第一次开门了,动作十分熟练。
  门一开,哈士奇开始摇尾巴,往一旁退开了点。
  门口,那个穿着黑皮围裙拿着一把长长斧子的大黑个,走了进来。
  杰特和罗尼倒抽了一口冷气——完了!
  那大个子走进来后,伸手摸了摸哈士奇的脑袋,“又是你来开门啊?安格尔呢?”
  杰特和罗尼对视了一眼——安格尔?
  杰特眨眨眼,捂嘴,“安格尔?难怪画那么好……”
  罗尼无语,“怎么可能!那个死了几百年了!”
  “抓到了么?”
  这时,二楼传来了一个声音,刚才断掉的脚步声,又再继续。
  杰特和罗尼仰起脸,就见二楼的黑暗中,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罗尼和杰特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回头……墙壁上那个被当做纹身纹在男孩背上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两人看看画又看看人,真的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活得更好看!
  “安格尔,鞋子穿错了。”
  这时,二楼上一个气质高贵的白发老妇人追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双黑色的球鞋。
  那个被叫做安格尔的男子抬头看,嫌弃“艾玛,西装配球鞋太奇怪了!”
  “有拖鞋奇怪么?”老妇人拉住安格尔,指他脚上的拖鞋。
  杰特小声问罗尼,“吸血鬼?”
  罗尼嘴角抽了抽,“不会吧……”
  “出了点小意外。”大个子一摊手,回答安格尔的问题。
  安格尔此时看到了墙边的两人,见他们扯掉了挡住墙壁的黑布,微微眯起眼睛,“艾斯,咬他们!”
  随着安格尔的指使,那只哈士奇就要冲过来,惊得两人赶紧后退。
  “安格尔,别闹!”艾玛拦下哈士奇,不满地看安格尔。
  安格尔扭脸,缓步走到了房间中央,给还没完工的那尊雕塑上色,边对那大个子说,“很快就抓到了,他跑不了的。”
  安格尔的话音刚落,外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没一会儿,一个探员跑进来跟霍金斯说,“探长,抓到了!”
  霍金斯点头,跟安格尔道谢,“申毅说得一点没错,来找你帮忙肯定是对的。我们抓了一个月都没抓住他,你只用了一天。”
  安格尔也没答应,继续画自己的画。
  杰特和罗尼预感到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
  霍金斯脱掉那条类似屠夫的大皮围裙,走过来给他俩看证件,“我是警察,抱歉抱歉。”
  杰特和罗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起看一旁的安格尔,“你再说句话来听听。”
  安格尔看了看两人,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屋顶坏了,在霍金斯农场,你们赶紧过来修。”
  “啊!”两人惊呼一声指着安格尔,“是你请我们来的,还付了钱……”
  “引出杀手需要一定的诱饵。”安格尔说得无所谓,随后一摆手,“赶紧把人带走,不要影响我。”
  “安格尔,没礼貌!”艾玛拉住安格尔,边跟众人道歉。
  杰特突然指了指那些雕塑,问安格尔,“他是谁?”
  安格尔没回答,继续专注地给雕塑补色。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艾玛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跟安格尔说,“安格尔,是奥斯打来的,他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件。”
  安格尔不满,“那又怎样。”
  艾玛微微地笑了笑,“安格尔,两年多了,该回去了。”
  安格尔靠在一尊雕像的背脊上,不说话。众人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那神情,和壁画上的纹身太像了!
  “我去收拾东西。”艾玛快步回楼上,边对跟在身边的艾斯说,“艾斯,我们要回家了,你开心么?”
  艾斯“汪汪”两声,欢快地叫了起来。
  霍金斯跟安格尔告别,要带着两个修屋顶的人走。
  杰特似乎还是不太甘心,问安格尔,“这个人是谁啊?”
  罗尼踹了他一脚,“你那么啰嗦干嘛?”
  “不是,我好想见过这个人!”杰特争辩。
  安格尔抬起头,看着杰特,“你在哪儿见过他?”
  “嗯,我一次到一个很大的别墅修一间花房的屋顶。”杰特道,“我看到这个人在花丛里,跟花说话,不过他不是这种短发,是长头发扎起来的,像个贵族。”
  安格尔微微愣了愣神,问,“什么花?”
  “蓝色的勿忘我。”
  安格尔淡淡笑了,“他说了什么?”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心碎得要死了的感觉,说……”杰特挠了挠头,“安格尔,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