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帐前纷纷瞩目。
  顺帝将弓箭递于皇后手中。
  但狩猎开箭,惯来都要君王开箭才合礼数的……
  迟疑间,见顺帝自身后揽起皇后,两人一道掌弓。顺帝在皇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旁人听不清的话,皇后遂拉弓放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箭其实是皇后射的。
  这么远的距离,正中红心的最中心处。
  帐外都是欢呼声和叫好声。
  大监高声道,“狩猎正式开始!”
  场中早前便置好了箭筒,要参与头两日狩猎的人会逐一上前,将标记有自己名字的箭矢投到箭筒中,算作报名。所有报名的人,都会依次在帝后跟前露脸。
  范逸先投了箭矢,继而上前在帝后跟前拱手,“范逸见过陛下、娘娘。”
  待得顺帝应声,范逸才走到中间的空地处站好。
  而后是顾城,而后是其他报名的子弟。
  有顺帝陌生的,亦或是变化很大的,顺帝都会问上一两句,熟悉的也都没怎么应声。参加狩猎的人露脸之后,会依次与空地中排队站好,空地外围两侧的才是来观赏比赛的。
  卯时前后,露脸结束,众人去往猎场内围。猎场内围设了行帐,行帐在高处山头,可以俯瞰近乎大半个猎场。
  参与狩猎的人都已骑马到了猎场当中准备,未参加狩猎的众人都在行帐周围的观礼台看骑射。
  一日的狩猎会持续三个时辰左右,众人也可在开始半个时辰后,自行寻时机回营地歇息。
  开场一炷香,正是最激烈的时候,远处禁军手中的旗帜很容易让人看出,范逸果真率先射中了猎物,而且是连中两箭,独得头筹。
  行帐内,顺帝放下茶盏,“还算没丢人。”
  皇后叹道,“你对阿逸太严苛了些。”
  顺帝应道,“他是范允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严苛些是好事。”
  皇后笑笑,“对了,听说奕儿来了月牙湖,我今日见名册上也有他,却似是没见到人。”
  四平道,“范侯说昨夜阮二公子同他一处游湖的时候吹了风,有些疼痛,替阮二公子告了假,说晚些再来。”
  顺帝意外,“他二人何时这么好了?不是自幼打架打到大吗?”
  四平笑道,“回陛下,听说昨晚阮二公子是同范侯歇一处营帐的。”
  ……
  行帐外,赵锦诺也听周遭说起,范侯连夺三年桂冠了,今年怕是也不在话下。
  范侯箭术是皇后教的,范侯早前便也跟着苏将军在军中历练过,这狩猎大会,陛下对范侯是寄予厚望。
  这一日的狩猎,从卯时末才开始,所以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猎场内围的比试还在继续,看台中已开始小歇。
  赵锦诺昨夜心中一直挂着阮奕的事,又不习惯帐中没有夜灯,没怎么睡好,还做了一宿的梦,当下,有些犯困,便同沈绾几人道起先回去歇息。
  猎场内围看台在半山腰处,到营帐尚有些远。
  赵锦诺缓缓下山,临近女眷营帐不远处,却见一道身影似是在等她。
  “阮奕?”赵锦诺眸间微颚。
  他唇角勾了勾,在他的记忆中,他早前在月牙湖落水,她一晚没睡好,提前回了营帐歇息。
  当下,他在回营帐的路上等她。
  果真等到了。
  她快步朝他跑来,声音有些喘,眸间都是关切,“小傻子,你怎么在这里?”
  “阿玉……”他鼻尖微红,眸间盈盈碎芒。但在赵锦诺看来,他眸间氤氲,却依旧清澈而明亮。
  “大白兔,你怎么哭了?”周遭无人,她伸手抚上他眼角,一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醒了?昨日怎么会落到月牙湖里去了?你没事吧,我担心了你一晚上……”
  她接连问了诸多,他耐心听着,待她问完,他俯身拥她,微微垂眸,温柔吻上她嘴角。
  她不会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亦不会知道,他有多想念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本来该2点更新的,突然通知开会,还留了1000字没写,留言说了大约4:30,结果被吞了,刚才才看到大家留言,非常抱歉,我下一次一定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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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了,对不起对不起
  二更预计在10点,今天忙疯啦
  第43章 你?
  赵锦诺脑中“嗡”的一声, 思绪顷刻被身前的俯身相拥尽数填满。
  他……他……他抱她……
  尚还来不及反应,唇瓣又沾染了男子特有的温柔气息,她脑中再度一片空白, 绯色浮上脸颊, 似是灼得睁不开眼。
  他的亲吻温和又亲密,主动又克制,在盛夏的鸣蝉声里,似是一股经由时间沉淀而生出些许酒意的蜜酿, 轻易顺着她的双唇,深邃而悠远得渗入四肢百骸里。
  她全然忘了动弹,亦木讷睁不开眼。
  直至良久, 他松开的双唇,那缀了爱慕的亲吻,再次轻轻点上她眉心,亦悠悠点进她心底。
  她缓缓睁眼,修长的羽睫懵懵得眨了眨,诧异看他, 却见眼前之人, 眸间含着柔和润泽的笑意, 那笑意不似早前一般清澈而稚气, 却是温文如玉, 清光熠熠, 更翩若出尘……
  她怔在原处。
  两侧脸颊的一抹绯红,似是夏日里清新的姣姣初荷,透着半是青涩,半是明媚的极致动人。
  “……你……你是阮奕?”她似是不信。
  她错愕看他。
  早前的阮奕不会如此亲她。
  早前的阮奕,呆呆傻傻, 只会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间轻轻一碰,似是就有容华万千的欢喜在其中。
  而方才他的亲吻,是熟稔,成熟,又带着爱慕与思欲的亲吻,同……同他早前亲她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不对,除却昨晚落水那次。
  他也是忽然揽紧她,浓郁而深刻的亲吻,还有那声亲近又揪心的“阿玉”……
  她眸间颤了颤,下意识低头。
  忽得,又喉间轻咽,忽得想起他方才似是也唤的一声“阿玉”……
  赵锦诺脑中再次嗡嗡作响,她想避开他的目光,他的指尖却温柔挑起他的下巴,她不得不抬眸看他,那张比早前更加清逸俊朗的脸,处处透着熠熠风华,精致的五官犹若镌刻,似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已经移不开目光……
  他凝眸看她,亦贴近她的双唇,温和笑道,“阿玉姐姐……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大白兔,阮奕啊……我只是,不傻了……”
  他笑了笑,吻上她的双唇。
  她心底砰砰直跳,一颗心似是要跃出胸前。
  耳畔满满潆绕的,都是他方才那段,“阿玉姐姐……我是你的大白兔,我只是,不傻了……”
  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足够让她心底微颤。
  若他是不傻的……
  他唇角勾了勾,松开双唇。
  看她一双秋水剪瞳里,此刻已是春光潋滟。
  他低眉笑道,“一日只能亲一次,今日亲了两次,明日不能亲了,可是?”
  赵锦诺哑然。
  他牵起她的手,“要听阿玉姐姐的话,不然阿玉姐姐就不喜欢我了,可是?”
  “……”
  他眸间笑意更浓,“不可以说阿玉姐姐白,也不可以再亲旁的姑娘……阿玉姐姐,信我是大白兔了吗?”
  赵锦诺愣愣看着他,听他说完,她脸都已红到耳根子处。
  见他似是还要开口,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轻如羽毛的声音道,“好了,不用说了,我信……”
  他轻笑,伸手握住她的手,眸间有光,“我是想说,我傻不傻,都喜欢阿玉你……”
  她目光看向他,似是忘了呼吸,喉间不由轻轻咽了咽。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温柔道,“但只有阿玉你,不会嫌弃傻傻的大白兔阮奕,喜欢他,还愿意同他成亲……”
  她听得耳根子发软,脸颊滚烫着。
  不由垂眸,再度低下头去。
  他再次伸手挑起她下颚,她美目含韵里,似是藏了一汪春水。
  他认真道,“阿玉,日后,换我守护你。”
  ……
  直至回到营帐中,她的心还砰砰跳个不停。
  帐中的案几上有水杯。
  她翻开茶杯,拎起茶壶倒水,只是脑海中皆是方才零零碎碎的片段,想着想着,便出神,忘了自己翻开茶杯在倒水,结果茶水溢出茶杯,弄得整个案几上都是。
  也浸湿了骑射服的袖口。
  好在夏日里,营帐中侍奉的都不是滚烫的茶水,她并未被烫伤,只是口中轻轻叹了叹,将茶杯和水壶放回原处,拿了一侧抹布将她弄湿了案几擦了擦。
  尚还心猿意马。
  干脆坐在案几一侧的地上,双手托腮出神。
  似是从昨日阮奕落水起,一切都变了……
  虽然他还是早前那个阮奕,只是不傻了,但……又似是不是早前那个阮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