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闻鸣玉手里突然被塞了缰绳,其实也很紧张,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一般,想把它扔出去,但同时,心里又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在不断往上冒。
  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反正身后有个老司机在,真发生什么事,他不信穆湛会不管,毕竟他自己也在马上呢。
  闻鸣玉聪慧,刚才又很认真地听了讲解,全都记了下来,第一次实践不是乱来,而是很谨慎地按照穆湛教的做。
  他挺直腰背,双眼直视前方,睫羽微颤,忍不住垂眸去看手里的缰绳,还有前面的马。
  从穆湛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紧绷却故作镇定的侧脸,用力抿着嘴唇,分毫不差地按照自己刚才教的去做,乖巧得不行。
  穆湛无意识一动,圈在闻鸣玉腰上的手收紧,冷不丁地吓了他一跳。
  闻鸣玉慌忙转头,我哪里做错了?
  做得堪称完美,是个很优秀认真的学生。
  只是,穆湛不是个正经的老师。
  不过他面不改色,也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拢住闻鸣玉拿缰绳的手,轻轻一勾手指,沉声说:握太紧了,放松一点。
  闻鸣玉乖乖照做,响在耳畔的嗓音夹杂了一丝奇怪的沙哑,他都没有注意到。
  两个时辰过去。
  第一次的骑马练习结束,闻鸣玉被抱下马,脚碰地的时候,竟然酸软得有些站不稳,像是刚做完什么不可描述的剧烈运动。
  穆湛似乎早有预料,很顺手就扶了他一下。
  然后,闻鸣玉照常向前走路,大腿根瞬间袭来一阵痛感,火辣辣的,让他不自觉就张开腿走,小心翼翼又慢吞吞的,走成了一只小企鹅的样子。
  几乎同一时间,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笑。
  闻鸣玉猛地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穆湛嘴角勾起,含着明显的笑意。
  狗皇帝嘲笑他!
  闻鸣玉恼羞成怒,气得一时理智掉线,甩手就扔下穆湛,气呼呼地向前走,但因为腿疼,根本走不快,反倒更像一只摇摇晃晃的企鹅崽崽了。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宫人见闻鸣玉甩开圣上的手,还吓了一跳,惊恐万分,以为圣上会暴怒杀人,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下一秒,圣上笑出了声,不是冷笑,而是很畅快的大笑,像是疯了一般。一向面无表情阴郁的脸,如寒冰乍破,竟难得多了几分鲜活。
  闻鸣玉听到笑声,瞬间僵住,回头不敢置信地看过去,两眼瞪得滚圆。
  其实他刚走出两步,就后悔了,懊恼于自己怎么那么冲动,惹怒了暴君怎么办,不是找死吗?
  结果,他听到什么,看到了什么
  闻鸣玉这回直接气炸毛了。
  狗皇帝!
  我要鲨了你!
  第16章 按摩
  第一次骑马,感受非常复杂酸爽。
  闻鸣玉觉得这双腿不是自己的了,已经废了。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狗皇帝是不是故意的,教他骑马就是为了看他这副糗态。
  他连路都没法好好走,是和穆湛一起坐步辇回去的。
  当他下了步辇,往自己住的殿内走,那些熟悉的宫人递来的复杂眼神,让他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些人肯定误会他侍寝了,说不定还在心里想着不愧是暴君,那么凶猛,把人都搞成这样了。
  闻鸣玉尴尬到简直社死。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大步利落,下一秒,闻鸣玉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倏地悬空,惊得他不禁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抓住了穆湛的衣襟。
  穆湛把他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的姿势。
  一时之间,闻鸣玉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企鹅步尴尬,还是被公主抱尴尬。
  不过这会,也没得选了,他垂着头,把脸偏向穆湛的胸膛,有点鸵鸟埋沙的意思,仿佛别人看不见他的脸,就可以当做不是他。
  穆湛力气很大,抱着他也轻轻松松,大步踏进殿内,很快就把人放到了床上。
  闻鸣玉仰头说:谢陛下。
  穆湛看了他两秒,再次笑出了声。
  闻鸣玉:
  妈的,把他刚才的感谢收回来。
  穆湛没有收敛,眼里依然含着笑意,转身看向三喜,说:你是贴身伺候他的吧?
  三喜连忙恭敬应声。
  穆湛命令:准备热水,给他泡脚,还要仔细按摩小腿。
  三喜立刻就去准备。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木盆进来,在床边放下,小心翼翼地替闻鸣玉脱了鞋袜,托着他的脚慢慢放进水里。
  闻鸣玉的脚趾一碰水,就立刻蜷缩起来,触电似的往后缩,碰到热水的皮肤一下就红了。
  穆湛看到,冷声质问三喜,连水温都没试过?你怎么伺候主子的?
  水温是试过的,只是因为圣上在一旁看着,三喜太过紧张,忘了要先撩起一些水泼到闻鸣玉脚上适应了。
  三喜惊恐告罪,但闻鸣玉先开口帮他说话了,陛下,水没有很烫,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皮肤敏感,一受刺激就容易红。
  说着,他还为了证明,伸手在自己的手背轻捏了一下,没怎么用力,上面却已经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痕。
  穆湛眸色一暗,心里滋生出一种强烈的欲念,想在那白嫩的皮肤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但他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低声说了句,娇气。
  闻鸣玉抿了抿嘴,有点不高兴。这是天生的体质,关娇气什么事,狗皇帝就是一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见圣上没有责罚的意思,三喜继续帮闻鸣玉泡脚按摩,他的手托着闻鸣玉的脚,一黄一白,对比十分明显。他的动作很轻,但奈何皮肤粗糙,按过之后,闻鸣玉的脚背上多了几道红痕。
  穆湛看着,忍不住蹙眉,觉得扎眼得很,心中异常不悦。他自然不是会憋着的性格,直接就踢了三喜一脚,力道不大,但把三喜吓得不轻。
  滚下去。
  三喜一句话都不敢说,哆哆嗦嗦就退到了一旁。然后,他就发现,圣上占了他原本的位置,蹲下来,伸手握住了闻公子的脚???
  三喜完全傻眼了。
  不只是他,赵德全也很懵逼,他心里虽然知道圣上对闻公子颇为宠爱,但这也太纡尊降贵了,圣上怎么能做这等下人才做的事。
  赵德全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简直恨不得自戳双目瞎了算了。他记得前朝似乎就有个皇帝,尤爱把玩玉足,难道,圣上也有这种嗜好?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他能管的,所以他连忙朝三喜等宫人挥手,带着他们静悄悄地退了下去,只留下穆湛和闻鸣玉二人独处。
  他们是出去了,但一个人面对穆湛的闻鸣玉快慌死了,狗皇帝握住他的脚干嘛,看他的脚不顺眼,想砍掉吗?
  穆湛一蹲下来,闻鸣玉就立刻也跟着弯腰俯身,急得想把他扒拉开,陛下,我可以自己来
  但穆湛很轻易就躲开了他的手,命令似的说:别乱动。
  闻鸣玉只能虚虚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忐忑地看着穆湛,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他的小腿,用力揉按着肌肉,那感觉,真是酸爽
  闻鸣玉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痛得直接憋不住,嗷嗷叫。
  疼别,别碰那里!
  陛下,求你,真的
  我不要了呜
  闻鸣玉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沙沙的,还有点奶,听起来就可怜巴巴,惹人怜爱。
  不过,他眼前的人是穆湛,不太正常,听了这声音,倒感觉五脏六腑被猛地狠狠一敲,捣得混乱至极,仿佛一个火种扔到了干枯野草的荒原,疯狂燃烧起来,从脑子烧到心脏,并迅速蔓延至全身。理智被摧毁,血液沸腾,眼球充血,太阳穴狂跳鼓胀地发疼。身体很难受,但他心底却涌起一种极其难得的奇妙满足感。
  闻鸣玉的小腿长得很漂亮,骨肉匀称,不会过于纤细,但也不粗壮,恰到好处,脚背弧度优美,皮肤白皙细腻,丝绸般的触感,宛如美玉。
  唯一的瑕疵,也许就是下午骑马时脚踩马镫磕碰出来的淤青,衬着白皮,格外明显。
  穆湛轻轻摩挲着横在脚踝上的一道青紫,像是被什么绑过,这么盯着,眸色越发深沉,晦暗莫测。
  闻鸣玉感觉到握住他脚的手微微收紧,有点茫然不安,小小声:陛下?
  他不知道,穆湛根本移不开视线,甚至竟然想低下头,沿着腿一点点往上亲光是想象着那个画面,就控制不住地兴奋,心跳得极快,手指都在隐隐颤抖,宛如一个变态。
  穆湛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翻涌的暗潮,继续若无其事地揉按着闻鸣玉的肌肉,如果忽略他在每一处停留的时间都有些过久,他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专业人员。
  按的过程虽然酸痛得要命,但闻鸣玉也无法否认,按过之后,确实有点爽,肌肉都放松了的感觉。
  穆湛放开他的腿,起身洗手,又用锦帕擦干,在闻鸣玉身边坐了下来。
  闻鸣玉放在木盆里的脚动了动,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暴君居然是真的给他按摩脚。一棒子一颗甜枣吗?他不能被骗了。暴君脑回路不正常,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
  不过,不管怎么说,穆湛都是帮了他。
  闻鸣玉抬起头,看着穆湛笑得又乖又甜,陛下真好,谢谢陛下。
  穆湛却瞥他一眼,直接戳破说:不是心里还在记仇,不满孤刚才嘲笑你么?
  闻鸣玉一愣,果断摇头,没有,只是刚才有一点点,早就散了。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然后分开极小的距离,很形象地强调就是这么一丢丢。
  穆湛嗤了一声,并不相信,然后忽的伸手捏住了闻鸣玉的腮帮子,拇指一蹭,把他眼角的泪水刮掉,慢悠悠说:这点痛都受不了,以后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闻鸣玉瞬间警惕,难道是侍寝的事?他听说过,那种事第一次好像特别痛,而且这暴君看起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求饶不要也没用,他肯定会很惨,更别说还有信息素的事。
  闻鸣玉没说话,只用余光瞄了一眼穆湛摸在他脸上的手。
  穆湛:嫌弃孤?方才碰的可是你的脚。
  闻鸣玉也知道他刚洗过手了,但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怎么都觉得jio脏,碰过脚再碰脸就难以接受。
  闻鸣玉微笑,怎么会?当然没有。
  是吗?穆湛唇角一勾,就捏住他的脸,像捏面团一样,揉着玩了好半晌。
  闻鸣玉:
  想打狗!
  但面前这位是暴君,他只能忍下来。
  穆湛捏了一会,看他没反应,就觉得没意思,然后似想起了什么,又说:你知道孤刚才在想什么吗?
  闻鸣玉摇头。
  穆湛忽然看了他的腿一眼,意味不明说:你的腿挺好看的。
  所以要砍掉吗?!
  闻鸣玉想到那些残忍暴君的传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心里忍不住咆哮,想打断他的狗腿。
  闻鸣玉微笑:没有,我觉得陛下的腿更好看呀。
  你看过?穆湛反问。
  闻鸣玉顿了一下,沉默摇头。
  穆湛叹了口气,连撒谎都不会,怎么这么蠢。
  闻鸣玉很想说,他还不是靠着彩虹屁骗术苟了下来,狗皇帝被骗才蠢。
  闻鸣玉不说话,但忍不住抿了抿唇,然后反应过来,又笑起来说:我只是觉得,陛下那么完美,自然哪哪都是最好的。
  穆湛摸了一下他的头,语气很敷衍,跟哄小孩似的,是是,你最会说话了。
  搞得闻鸣玉心情很微妙。
  你喜欢什么颜色?孤让人给你做一条脚链,戴着应该很合适。
  闻鸣玉一头问号。真不愧是暴君,这都问得出来,和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这话简直一模一样,关键别人是说笑,暴君完全可以来真的。
  闻鸣玉委婉谢绝,陛下好意,我心领了,不用那么麻烦。
  什么颜色?
  闻鸣玉:真不用。
  最后一次。
  闻鸣玉被那压迫力十足的视线一盯,立刻怂了,飞快说:金色!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做人好难。
  穆湛这才满意一笑,孤也觉得你很适合金色。
  闻鸣玉:
  呵呵,狗都不如你狗。
  作者有话要说:
  玉崽:禽兽不如!
  穆湛:哦,玉玉在夸我。
  玉崽:我是在骂你,变态!
  穆湛:夸得真是热情。(伸手抱进怀里)
  玉崽:噫呜呜呜呜噫!
  第17章 射箭
  骑马之后几天,闻鸣玉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
  手、腿、腰,哪里都又酸又疼,甚至不能笑,笑起来带动到腰上的肌肉,他都能一抽抽地疼,不敢乱动,直接成了一条废咸鱼。
  这还是骑完马之后用热水泡脚按摩了,要是没有,闻鸣玉真觉得自己会废掉。
  就连这几天的书学课,闻鸣玉握住狼毫笔写字,手都隐隐在抖。
  龚学有些疑惑,后来听说他是学骑马了,就一下恍然,非常理解,还说:这让我想起来我以前学骑马的事了,我那时还以为是师傅故意折磨我。
  闻鸣玉心里说,我也在怀疑暴君故意换种方式折磨我。
  因为他这样也写不好字,龚学的课就以说为主,布置的作业也变成了看书。
  课有认真上,作业也做了,但其余时候,闻鸣玉都躺着。
  三喜走进屋内,就看到闻鸣玉躺在软塌上一动不动,两眼倦怠放空,像是瘫了一样,把他吓了一跳。
  公子,您没事吧?
  闻鸣玉不动,只是歪了歪头,懒懒地看了三喜一眼,哦,我没事,就是疼,累。
  三喜关心道:公子可要请御医来看看?
  闻鸣玉摆了摆手,没必要,肌肉酸痛而已,过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