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衣铁脸男子根本不理她。
  别说是不让她进,就算没人拦着,她也不敢进去。
  其实沈卿禾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陆胥,一面都没有见过,可她害怕他,恐惧他,心里希望永远都不要见面了。
  知道不可能,也只能祈祷见面的那一天来得晚一点。
  橘白准备的牛乳绵冰也只能被搁到一边,她被留下干活,沈卿禾就一个人往回走了。
  从晚榭出来,走过一条长廊,再沿着白玉甬道继续往前走,过了桥,就是桃林。
  这个季节桃树已经开始结果,树上青绿色的果子点缀着枝头,满满当当。
  和来时走的路不一样,这里更僻静些,自过桥之后,安静的根本不见有人。
  沈卿禾原本没多注意,进了桃林后,只觉得后背莫名发凉,天阴下不少,风吹得她的衣角一掀一掀的。
  她停下来,疑惑的回头去看。
  后面是一条河,隐隐能听见水流声,除此之外,还有些其它的声音。
  像是哭声。
  细细的咽呜,低声抽泣着,一丝一丝的哀怨,明明酷暑天气,却阴幽的可怕。
  她慌张后退了一步,踩到一颗小石子滑了一下,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她转身便往回跑。
  林子空旷又不见人,沈卿禾一边跑一边冲着前面喊:“有人吗?”
  她声音本就细弱,现在受了惊吓,更加虚的没有气力,短短三个字,每一个说出来都在发颤。
  放过她吧。
  可放过她吧。
  “怎么了?”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了沈卿禾一跳。
  倏一下,惊魂敲定。
  她抬头:“大哥?”
  是陆胥的哥哥,陆家大少爷,陆豫。
  他面色温和儒雅,一身宝蓝色长衫,浅笑着问:“怎么跑这么快?有什么着急事?”
  沈卿禾先前也只见过陆豫两面,对他印象还不错,没多考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便回答道:“我刚刚在里面,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哭?”陆豫往里面看了几眼,仔细听了会儿,对沈卿禾说:“你听错了,没有人。”
  “是风吹过的声音吧。”
  这时候再仔细听又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沈卿禾将信将疑,总觉得风吹过的声音不该是那样的,更何况那缕浸到骨子里的寒意,让她到现在都心尖僵冷。
  “快回去吧,这里风大,一热一凉容易感染风寒。”
  陆豫顿了顿,提议说:“害怕的话,我送你回去?”
  “不用。”沈卿禾摇头。
  她当然知道要避嫌,哪怕这是大哥,被别人看到他们单独走在一起,还是会有闲话。
  “好,那你小心。”
  .
  回到水澜院,沈卿禾惊魂未定。
  她今日一整日受了太多惊吓,一桩接着一桩,快把心都摧毁垮了,来不及煮姜茶,连着喝了好几杯冷茶。
  润了润喉咙,人才好些。
  只是她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
  于是晚上橘白回来,她和她说起这事。
  橘白听了,却当即一脸惊色,脸色恐惧。
  像是知道什么事。
  但她马上收了自己的情绪,缓了缓面色,唇角僵住。
  沈卿禾愣愣的看着他,等着她说话,僵硬的甚至一时憋住了气。
  临夜霜露渐重,梨白雕花窗户半开,微风轻轻拂在脸上。
  凉意寒了全身。
  在看了沈卿禾许久后,橘白往前几步,小声说:“夫人,桃林里那条河,不久前捞出了四小姐的尸体。”
  “就在您嫁来府里的前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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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梆子声响,已是四更。
  沈卿禾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终于有了些睡意。
  窗户紧闭,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随即几声几声的“哐当”,把沈卿禾吓得清醒了。
  她拽紧被子往身上又盖了盖,呼吸也渐渐屏住,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确实有点动静,却听不出来个仔细。
  沈卿禾咽了咽口水,喉咙渴的生涩。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出声。
  若是之前那些天,她还能唤橘白进来,可现下陆胥回了院子住,她唤橘白,必会惊动他。
  前是狼后是虎,她总要被其中一个吓死。
  不由想起睡前橘白同她说的那些话。
  四小姐的母亲是先前老爷房间的丫鬟,瞒着老爷生下了孩子,再因一出生脸上就有块大胎记,很不受老爷喜欢。
  这么多年虽是养着,可没怎么管。
  一月前四小姐便不见了,府里也派了人找寻,到底找不见。
  直到沈卿禾大婚前一夜,二少爷的玉佩掉进河里,派人下去找寻,才发现了四小姐的尸体。
  据橘白描述,四小姐浑身被水泡的惨白,唯一双眼睛睁着老大,瘆人的慌。
  身上还绑着块石头,脖子上有掐痕。
  沈卿禾当时就制止了她。
  莫说了,可莫再说了,再说怎么了得,她就一颗心脏已经快被吓破了,人的事鬼的事她一样都不想知道。
  呜呜呜……她只想活得安全平静一点,怎么那么难啊……
  沈卿禾埋头进被子里,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那些声音。
  越制止自己去想,那些可怕的画面就越往脑子钻,眼珠凸出的四小姐,凶神恶煞的陆胥,一个比一个可怕。
  .
  晨露挂在叶尖,阳光照下晶莹剔透,水澜院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橘白在门口敲门,又连唤了几声,不见有应答,她只好推门进来。
  已经这个时辰了,沈卿禾还在睡。
  “夫人夫人。”橘白轻轻拍了两下,却未想沈卿禾睡得沉,这般动静都不醒。
  橘白一边说话,只得去摇了摇人,这才摇得人晃悠悠的醒来。
  “夫人,少爷等你许久了,今日十五,得去给太夫人请安。”
  这一声“少爷”,吓得沈卿禾瞬间清醒了。
  她昨晚一整夜都被惊吓着,几乎没合眼,直到天快亮才睡了过去。
  大概还不到半个时辰。
  眼睛酸疼的要命,哭过之后眼尾红红的,头也一阵阵酸胀,沈卿禾下床穿鞋,橘白在旁忙扶住她。
  “我先自个去洗漱,你把衣裳首饰准备好。”
  沈卿禾边急边说:“发髻挽个简单的,越快越好。”
  沈卿禾平日里最追求精致,重大场合里特别是去见长辈的时候,她能梳妆打扮两个时辰。
  而今早她匆忙起来,只短短两刻钟,便收拾妥当了。
  刚要出门,细辛来传话,说二少爷没等她,已经先去老夫人处了。
  沈卿禾拿帕子擦了擦汗,快步出了庭院,低声问橘白道:“他今天早上,等了多久?”
  “少爷辰时起的身,一直在大厅坐着,不说有何事我们也不敢乱动,辰时三刻才问的您。”
  二少爷脾气不好,院里的下人都怕他,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动。
  他一开口,大家就会争着去做。
  “我估摸着少爷生气了,您待会说话要小心。”橘白嘱咐她。
  沈卿禾心尖儿颤着点头:“嗯,我知道的。”
  到长睢院大厅,已经坐满了人,唯独主位上的太夫人不在。
  陆府是霁城的大户人家,太夫人当家,如今七十高龄,有一儿一女。
  女儿早早嫁人,儿子陆丰益,人常不在府里,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陆丰益的夫人早逝,只留下两个儿子,二少爷陆胥和三少爷陆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