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考虑大半年,终于还是决定离婚,虽然一个女人带孩子会很辛苦,但总好过继续忍受丈夫的不忠,以及让女儿在重男轻女的氛围中长大。]
  [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回来跟我哭着告状,看到她脖子的抓痕,我心疼得不得了,可是我得让她明白,一个女孩子不能当羊,得当狼,不然以后会受到更多的欺负。]
  [女儿又考了第二名,虽然我嘴上说不满意,但其实心里很为她高兴。她比我预料得要优秀很多,就是越来越叛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说几句就开始闹。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只能怪我工作太忙,没工夫好好和她相处,又总是对她要求太严格。]
  [带丛生来家里和女儿吃了顿饭,女儿发了一顿大脾气。丛生是个好男人,但女儿他爸刚生了个儿子,我不能再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
  [女儿上大学第一天,她自己去坐飞机报道,我这个当妈妈的又骄傲又担心。]
  [女儿去大学一个月,总觉得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安排下个月出差去看看她。]
  [检查结果出来了,不是太好,好在发现得早,治愈几率很大,没告诉女儿,怕她难受。她的大学生活很开心,没必要去影响她。]
  [手术很顺利,不过也认识到意外可能随时会到来。女儿只有我一个至亲可以依靠,而这世上心怀不轨的人又太多,我给女儿办理了一个信托基金,这样的话,就算我早早离开,也不用担心她以后的生活,也能防止被坏人惦记我给她的钱。”
  [女儿不接受我的工作安排,开始自己打拼事业。看到他们总往危险的地方钻,很是担心。但心里还是很为她骄傲,她比我预想的更独立勇敢坚强。]
  [这次复发很不乐观,其实活到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她性格耿直单纯,我真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男人,但又舍不得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为她张罗相亲,至少能先过了我的眼睛。不过以女儿的脾气,十有八/九是不愿意的。发愁!]
  [查了那个男孩子的背景,不算太好,但能在那种环境下,长成这样一个青年,实在是很珍贵,我也终于能放心离开了。]
  看到最后,夏昕已经泪如雨下。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夏胜南躺在病床上最后无声的口型。她当时没辨认出来,是因为没想到。
  可原来那么简单。
  夏胜南最后对她说的话是——妈妈爱你。
  因为从未对她说过这句话,所以她就从来不知道她的妈妈原来如此爱她。
  她与夏胜南终于在这个晚上和解,只是彼此留下的遗憾再无法弥补。
  除了那日失控大哭一场后,她就再没哭过,但此时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公寓里,哭得泣不成声,不能自已。
  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是终于释然还是依旧耿耿于怀。
  她只知道,自己彻底明白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连亲生母女都会因为误解而永留遗憾,更何况是其他人。
  她只觉得自己心中仿若有一团火需要宣泄出来,边哭边拿出手机拨打许孟阳的电话。
  虽然已过凌晨,但那头几乎是马上接听。
  “夏昕,有事吗?”
  “许孟阳——许孟阳——”夏昕抽噎着唤他的名字。
  电话里的许孟阳显然吓了一跳,语气紧张道:“你怎么了?有话慢慢说,我在这里。”
  夏昕道:“许孟阳,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的反应,如释重负般挂上电话,继续埋头大哭。
  二十分钟后,夏昕的手机响起。
  已经只剩抽噎的她,随手点开,是许孟阳发过来的信息,简短两个字:开门。
  夏昕愣了下,一边抹着眼睛,一边走到玄关,将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许孟阳,大口大口喘着气,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还穿着一身睡衣,可想而知,出门时有多匆忙。
  他的脸上都是惊惶和担忧之色,看到夏昕,忙不迭紧紧握着她的肩膀,哑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昕怔怔地望着面前神色紧张的男人,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哽咽道:“我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对阳仔恨铁不成钢的妹纸,看到小夏先表白,是不是气shi了
  第四十章
  许孟阳听到她抽噎的声音, 愈发心惊胆战,将她拉开一点,望着她红肿的眼睛, 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夏昕原本是个不爱哭的人,今晚断断续续哭了这么久, 简直是把二十多年的份额一口气用了个干净, 这会儿终于差不多缓过了劲儿。
  她抬头上下打量他一番, 这才注意他一身睡衣,满脸紧张,完全是自己没见过的狼狈样, 估计被自己给吓得够呛, 本是觉得愧疚, 但又实在是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好笑,不由得破功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这一声笑, 倒是让许孟阳稍稍镇定下来,蹙眉问:“到底怎么了?”
  夏昕摇头:“没事, 就是收拾我妈的遗物, 忽然有点触景生情, 吓到你了?”
  许孟阳说:“难过的话, 哭出来是好事, 我陪着你。”
  “不是难过, 就是忽然发觉她原来很疼爱我,而我却一直不知道。”夏昕摇头, 顿了顿,抬头看向他,郑重其事道,“这让我明白, 爱是要表达出来的。许孟阳,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想法,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了。”
  许孟阳微微低头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玄关的暗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神色莫测。
  这诡异的静谧,让夏昕心中那个勇猛的小人,慢慢缩了回去。她摸摸鼻子,干干一笑:“你别紧张,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身体忽然被男人伸出的双手往前一拉,整个人倒在他的怀中。上方隐没在暗影中的脸随之覆下来,堵住了她微微开启的嘴唇。
  夏昕身子蓦地僵住,先是猝不及防地睁大眼睛,继而又因为唇上传来的温热濡湿,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许孟阳吻得很温柔,却缱绻绵长。开始只是含住她发烫的唇,轻轻勾勒着形状,等到怀中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才慢慢深入,继续更深切黏缠的探索。
  一直到两人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才从她唇上离开,然后又沿着鼻尖往上,最后停在她紧闭的眼睛上,温柔地舔了舔已经干涸的泪痕。
  有点咸。
  夏昕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要不是被他抱着,只怕已经滑落在地。
  这个人不是资深光棍儿吗?怎么这么会?
  在许孟阳彻底从她脸上离开时,她原本只是双眼红肿,现下整张脸都红得像要能滴出汁水来。
  她睁大泛红的眼睛,支支吾吾道:“你……什么意思?”
  许孟阳揉了揉她那张被自己吻得水润的红唇,轻笑了笑道:“本来那些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夏昕微微一愣,有点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
  许孟阳点头:“一直都喜欢你,难道你就一点没看出来?我以为我表现得挺明显的。”
  夏昕心中的开心呼之欲出,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伸手摸了摸耳朵,咕哝道:“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喜欢也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
  说完又蓦地豁然开朗,一个男人无限度地容忍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说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只是友情?
  她好笑地叹息一声:“确实是我太迟钝了。”
  许孟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到底哭了多久?眼睛肿成这样?”
  经他这一提醒,夏昕才想起这事儿。自己刚刚断断续续哭了得俩小时,估计两只眼睛已经肿得不像样。
  她轻呼一声,捂住脸转身,遁逃一般飞快钻进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一照,果不其然,两只眼睛红肿如桃,不忍直视。她顿时生无可恋。
  许孟阳刚刚对着自己这副尊荣,到底是怎么下嘴的?
  犹站在玄关的许孟阳,反手将门关上,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走到沙发旁,随手拿起上面的一本相册,翻了翻,心下明白今晚夏昕为何这样激动。
  他舒了口气,走到卫生间门口,抬手敲门,道:“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夏昕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走吧,我现在实在太丑了,不想让你看到。”
  许孟阳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凌晨一点多,你把我赶回家,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再说了,眼睛肿了也不影响你好看。”
  夏昕这才想起,他被自己吓得大半夜衣服都没换就跑过来,就这样把人赶走,确实是太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了。
  她洗好脸,又擦了一层厚厚的眼霜,才别别扭扭走出来,道:“我打电话给你时,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许孟阳道:“刚上床,还没睡着。”
  “那你先去睡吧,我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许孟阳道:“我帮你。”
  东西不多,两个人不过片刻功夫就收拾妥当。
  然后问题来了,公寓只有一张床,虽然之前许孟阳照顾自己,也过过夜,但那时两人还只是朋友,他只趴在床边,并没有上床睡。
  现在两人的关系从朋友升华,那肯定不能让他睡沙发什么的。夏昕开始纠结。
  与此同时,许孟阳已经自顾地上床躺下,见她磨磨蹭蹭,道:“快两点了,早点睡吧,不然你眼睛明天真没法见人了。”
  “哦。”夏昕走过去爬上床,慢悠悠在他旁边躺好。
  许孟阳看出她的小紧张,轻笑了笑,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道:“放心吧,我没想做什么,你好好睡一觉。”
  “嗯。”夏昕放松下来。
  许孟阳将灯关上,小小的公寓黑下来,只有远处的夜灯,从窗外钻了一点影子进来。夏昕不由自主往身旁的热源靠了靠。
  许孟阳伸手轻轻揽住她:“睡不着吗?”
  夏昕其实已经很疲倦,毕竟哭泣也是消耗体力的一件事,但因为今晚实在是太激动,她确实没有什么睡意。
  想了想,她在黑暗中低声道:“我真没想到我妈原来那么疼我,为我做过那么多事。”
  许孟阳道:“因为你是个好女儿,她怎么会不爱你?”
  夏昕笑:“我哪里好了,从小到大总和她对着干。我们确实都不够好,才变成这样子。”
  许孟阳道:“相信我,你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好很多。”
  夏昕被他逗乐,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许孟阳言简意赅回:“高三。”
  夏昕微微一愣,不可思议道:“高三?我以为是这回咱们重逢后的事呢。你当初不是喜欢林茵吗?”
  许孟阳语气无奈道:“我从来就没喜欢过林茵,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夏昕这会儿是彻底困意全无,一骨碌坐起来,将床头灯打开,道:“你真不喜欢林茵?你不用骗我的,你要喜欢过她,我也不会不舒服,谁还没个初恋什么的?”
  许孟阳也顺势坐起来,蹙眉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试探问:“所以当初你忽然改了志愿去帝都,是因为以为我喜欢林茵?”
  虽然不能说完全是这个原因,确实是当时压垮她的一根稻草。
  “你对她那么好,大家都以为你喜欢她,我当然也以为了。”
  许孟阳懊恼地揉了揉额头:“我对她好,是我们家和她有点渊源,我答应我爸爸照顾她。从小到大,这种风言风语很多,我懒得解释,没想到你也会误会。确实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