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狗似乎被她吓到了,它委屈巴巴往后挪了挪,虞蒸蒸这才发现黑狗身子底下,好像卧着大师兄衣裳。
  她阴沉着脸将白衣从它底下拽出来,放在鼻尖上轻嗅两下,果然不出所料,还真是她经常手洗那套,上面还带着淡淡胰子香。
  虞蒸蒸咬牙切齿把白衣撕成了两条,她就说怎么每次洗衣裳时候,白衣上都带着黑色短毛,她之前还天真以为是大师兄掉毛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去质问大师兄,寝殿内便隐隐传来尖叫声,那关上门也‘咚咚’响起,不禁让她想起在末世时捶打房门丧尸。
  刚刚鼓起勇气,全都在那声声尖叫中泯灭,要是她没猜错话,那些外门弟子可能和大师兄打起来了。
  不,准确说,应该是他们被大师兄单方面吊打。
  虞蒸蒸将白衣塞给黑狗,一溜烟跑出了宗神府,她得赶紧找她渣爹避避难。
  在她匆匆忙忙冲进湛卢宫正殿时,掌门正和卢夫人一起陪虞江江作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瞧着和美极了。
  虞江江看到她,显然受到了惊吓:“你怎么来了?!”
  虞蒸蒸忍不住笑了,湛卢宫也是她家,只不过她不想在这里受气,成年后就搬到外城去居住。
  她来自己家,难道还要提前禀告一声不成?
  哦,对了,她差点忘了,虞江江让林翠给她下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虞江江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妥,连忙补救道:“姐姐伤势未好,不宜走动。”
  卢夫人笑着上前,拍了拍虞蒸蒸手:“江儿是好心,你莫要多心才是。”
  虞蒸蒸还什么都没说,就被卢夫人一句话打成了心思阴暗之人。
  掌门冷着脸训斥道:“整日好不学,却把你娘心机学淋漓尽致!”
  虞蒸蒸是胎穿,刚出生不到半个月,掌门为了扶正小三,就玩了一出杀妻证道。
  没有亲娘罩着,原身受过气,她一样不落都受过,渣爹缺心眼,每次都被卢夫人轻易挑唆,这也不是渣爹第一次帮小三欺负她了。
  卢夫人心中得意,面上却一副温柔贤淑模样:“蒸蒸啊,你爹不是这个意思。”
  虞蒸蒸红着眼圈,主动牵住了卢夫人手:“娘,你别生爹气,娘怎么可能会有心机?爹肯定是气糊涂了……”
  卢夫人愣住了,掌门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掌门说她跟她娘一样心机深沉,卢夫人自然认为他说人是她亲娘,所以安慰她别难过。
  而虞蒸蒸却说让卢夫人别生气,显然是告诉掌门,她早就将卢夫人当做了亲娘,误以为掌门是在骂卢夫人有心机。
  卢夫人在掌门面前一直都是温柔贤良样子,私底下对虞蒸蒸不怎么样,表面功夫却是做足了。
  这一句话便让卢夫人露出马脚,让掌门清楚卢夫人压根从来没把她当做亲女儿养,并且心里也赞同掌门话,认为先夫人是个心机深沉人。
  掌门不悦瞥了一眼卢夫人,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心底有些不快,本来决定夜里去卢夫人房中歇息,现在又不太想去了。
  虞蒸蒸也没奢求掌门会责怪卢夫人,这种事情只能细水长流,她实在没功夫留在这里挑拨他们两个人感情。
  他们两个人渣还是凑在一起比较好,别跑出去祸害别人了。
  掌门对她放缓了些口气,声音难得温和:“你来做什么?是灵石不够花了吗?”
  虞蒸蒸翻了个白眼,外门弟子每个月都有一百块低级灵石工钱,而她每个月月俸只有八十块低级灵石。
  还好意思问她够不够花,他心里难道没有点b数?
  她开门见山道:“我替虞江江去鬼宗门,你给我一百块极品灵石。”
  一百块极品灵石不是个小数目,但对渣爹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虞江江应该值这个价钱。
  掌门没想到她来竟是为了这件事,一时间不禁愣住了,一旁卢夫人和虞江江也怔怔望着虞蒸蒸,有点反应不来。
  虞蒸蒸没有收到鬼宗门请柬,便代表她不一定非要去,因此他也想过让她代替虞江江去鬼宗门。
  她们姐妹二人容貌有几分相似,虞蒸蒸是木灵根,勉强也算是属阳,想必鬼宗门不会检查这般仔细。
  但后来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没敢冒险。
  万一她不愿意去鬼宗门,届时将代替这件事捅出去,整个蓬莱山都要遭殃。
  毕竟那鬼宗门送来请柬上,写是虞江江名字,受到请柬人必须得去,没有可商量余地。
  可如果她自愿去,这就不一样了。
  掌门思来想去,还是不舍得把自己悉心培养闺女送给鬼王做炉鼎,他咬牙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滴血男子,摇摇晃晃走进了湛卢宫:“虞蒸蒸在这里吗?我来送请柬。”
  山水扶着向逢,面色煞白补充一句:“鬼王邀请蒸蒸姑娘到鬼宗门聘选侍女一职。”
  虞蒸蒸看着那张烫金录取通知书,仿佛有一百块亮晶晶极品灵石从眼前长着翅膀飞走了。
  第4章
  向逢走之前,略带歉意看了一眼掌门:“我方才杀了你二十三个弟子,劳烦你去宗神府收一下尸。”
  掌门一愣,面色僵硬道:“虞某敬重鬼宗门,是以将您奉为上宾。您杀了蓬莱山二十三个弟子,总要给个缘由,不然虞某如何对蓬莱山其他弟子交代?”
  宗神府是历届首席弟子居住地方,掌门难免会认为向逢出尔反尔,又跑去宗神府杀他大徒弟去了。
  掌门嘴唇有些发颤,开创蓬莱山三位元老全是木灵根修士,从前蓬莱山招徒也是以木灵根修仙者为主。
  后来因为鬼王屠龙,那场血雨令蓬莱山所有木灵根修士灵力散尽,在元老气尽而亡后,蓬莱山便也随之衰落。
  直到他收了这个四灵根修仙天才,蓬莱山才又慢慢恢复了往年繁华盛世。
  在得知他大徒弟被鬼宗门追杀,他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与鬼宗门议和。
  他认为鬼宗门肯定是追杀错人了,幸好鬼宗门护法通情达理,与鬼宗门重新联系确定后,护法跟他道歉说确是追杀错人了。
  这还没刚放下心来,鬼宗门护法怎么又跑到宗神府杀人去了?
  似乎是察觉到掌门误会了,向逢解释一句:“我本想找首席弟子道歉,可在宗神府偶遇二十三个外门弟子,他们捅伤了我,我就送他们去死了。”
  向逢口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跟掌门讨论自己今天晚膳吃是什么。
  掌门听到是外门弟子死了,才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虞某管教不严,害护法受伤,在这里给护法陪个不是。”
  虞蒸蒸刚从接到请柬郁闷中走出来,便又两人对话震惊到了。
  那些外门弟子明明是去绑大师兄来邀功,怎么最后会全都死在鬼宗门护法手中?
  难道说在她进大师兄寝殿之前,鬼宗门护法就已经在寝殿中了……那她岂不是也差点就领盒饭了?
  若是如此说来,大师兄和鬼宗门之间一定有关系,没准大师兄就是鬼宗门派来细作,因为她和大师兄刚结了仇,所以她才会突然收到鬼宗门请柬。
  虞蒸蒸越想越是,她这样弱鸡无名小辈,根本不够资格收到鬼宗门请柬,这实在太蹊跷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向逢,他黑衣已经被血浸透了,胸前衣襟处破了一个洞,虽然血是止住了,可看着似乎伤不轻。
  外门弟子都是没过炼气期菜鸡,怎么可能把鬼宗门护法伤成这样?
  她正纳闷,便听向逢开口道:“请姑娘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与我一同启程。”
  虞蒸蒸脸色黑了黑,本来她没收到请柬,就可以替虞江江去鬼宗门。
  届时从渣爹手里敲一笔巨款,去人界前将灵石倒卖掉换成人界银票,就算去了人界也可衣食无忧。
  这下好了,被大师兄都搅和黄了,她和虞江江都得去鬼宗门,那一百块极品灵石也跟着泡汤了。
  虞蒸蒸从未这般痛恨过大师兄,她都穷掉渣了,就指望这事扣点油水过好日子了,赚点外快怎么就这么难?
  她红着眼眶瞪了一眼向逢,揣着一颗激动到想杀人心,拿着录取通知书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向逢被瞪莫名其妙,在山水搀扶下,厚着脸皮直接住在了湛卢宫偏殿中。
  他得看好了虞蒸蒸,不能让她跑了,毕竟她是鬼王钦点人。
  夜里湛卢宫断断续续传来女子哭泣声音,那是虞江江在鬼哭狼嚎,到了后半夜她还在哭,吵得虞蒸蒸差点没忍住过去砍人。
  翌日一早,虞江江顶着一双红肿核桃眼,和虞蒸蒸一起被送上了路。
  虞蒸蒸也没睡好,只不过她是因为煮熟鸭子飞了,气睡不着觉。
  除了她们两人,蓬莱山还送去了三个女弟子,两个男弟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坐上小白船离开了蓬莱山。
  鬼宗门建在归墟山,从蓬莱山出发,便是御剑飞行也要一个多时辰,以他们体力自然支撑不住,只能坐着船离去。
  划桨是个鬼宗门老头子,动作又慢又懒散,一个时辰路程,硬是划了三个时辰,待到他们看到归墟山时候,天色都要黑下来了。
  虞江江哭了一夜把自己哭脱水了,早上出门时喝了不少茶水,现在尿急憋得小脸通红:“你能不能划快点?”
  老头子摆摆手,拿出一块雕花木板,扒拉了两下:“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错高峰,我鸡皮埃斯上显示前面堵船了,去早了也过不去。”
  虞蒸蒸好奇看了一眼木板上红色路段:“去鬼宗门人很多吗?”
  老头子撇了撇嘴:“废话,谁不想给鬼王做炉鼎?要不是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我都想去试试。”
  虞蒸蒸:“……”
  这老大爷是想和鬼王来场忘年恋吗?
  原文中鬼王是世间最后一个神,年龄不详,传闻是活了十几万年了,后来因为屠杀东皇龙族惹怒天道,被堕了神格。
  屠龙过后鬼王便销声匿迹了,但鬼宗门对外宣称鬼王只是隐居闭关,这一千多年也没人敢试探此事真假,想来如今鬼王应是回去了。
  她那个渣爹活了一千多岁都已经是中年油腻老男人,按照传闻来说,鬼王活了十几万年,想必自然也不会年轻到哪里去。
  相信大部分来鬼宗门,没有几个是自愿,女子便也不说什么了,那被送来男弟子,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自己雏菊不保。
  在快到归墟山交界之处时,黑漆漆压下来乌云形成一片阴森云海,原本碧蓝清澈海水隐约渗出绿色粘稠液体,嘶哑低声吟唱声缓缓在耳边响起。
  老头子连忙放下船桨,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盆盆绿色灵植,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都拿稳了,一进前面死海,不管谁跟你要这灵植,都千万不能交出去!”
  虞蒸蒸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灵植,只听到虞江江惊奇道:“这是含羞草?”
  “我在爹爹书房里看到过这灵植,这种灵植只要被触碰到,便会自己合拢起叶子,因此得名含羞草。”
  女弟子们下意识奉承起虞江江:“师姐果真知识渊博,不愧是掌门嫡女。”
  不知有意无意,女弟子们刻意加重了‘嫡女’二字,仿佛是在奚落虞蒸蒸似。
  踩一捧一是她们惯用欺凌手法,谁不知道虞蒸蒸才是真正嫡女,可落难凤凰不如鸡,她们得让她认清楚现实才行。
  虞江江听到她们阿谀奉承,甚至连尿意都减了两分:“师妹说笑了,我只是平日多看了几本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