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一只阿袋袋
  白彦丘暴君之名于民间更甚,本还算安稳的吴国,在昭王余党暗中失力与白承珏的顺水推舟下民声怨载。
  书房内,白承珏研究着车马路线,沾染上朱砂的笔尖于图纸上勾勒。
  屋外传来敲门声,叶归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放下便可。
  不多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主子,晚膳都凉了,属下帮你送入屋内可好?
  不必。
  叶归轻声道:回去吧,今夜主子的不知何时会出来,有什么事往后再说。
  叶归,还有谁在外面。
  香莲道:爷,是我。
  进来吧
  不多时,香莲端着晚膳进屋,见白承珏看着桌上图纸若有所思,香莲将盛有吃食的托盘放在桌边。
  白承珏沉声道:鸢儿怎会知道我之后的打算。
  是我与纪姐姐说的。
  毛笔搁上笔架发出一声脆响,在白承珏冷若冰霜的眼眸下,香莲紧抿着双唇不敢抬头:我现在都分不清,她究竟是为了昭王死的,还是为了我。
  那封绝笔人尽皆知后,白承珏手段一改常态,为激起民愤,无所不用其极。
  他怕若有一步去事事顾忌,枉费了纪阕鸢的一条命。
  如今就连那件沾有纪阕鸢血迹的衣服仍藏在柜重,在绝笔信后,这血衣每一次见,都是落在心口的刺。
  为了谁重要吗?香莲将粥饭端到白承珏跟前,听叶归说爷已经一连几日没好好用膳,若还这样我可要一封信告到薛公子那去,薛公子的嘱咐定比我们都有用。
  白承珏看着桌上粥水不语,一时也找不到向香莲发作的理由。
  香莲抱着托盘,倾身看向白承珏道:爷,明日我便要入宫选秀了,你都不与我说两句吗?
  取氅衣来,我与你去陈家将此事推诿。
  爷,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进了宫,就能里应外合帮你把长公主从宫里偷出来,
  香莲深吸了一口气,笑容甜美:爷,你看不止有纪姐姐聪明能干,香莲现在长大了,也能为爷出一份力。
  白承珏沉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一直都没有遇到心上人,入宫选秀于我而言再合适不过,只可惜往后就不能陪同在爷左右,叶归嘴笨,平日也不知如何才能讨爷欢心,有时话说多了还惹得爷懊恼,可对爷的心是真的,
  说罢,香莲握住白承珏手背:你身子骨不好,莫要晚睡,一日三餐已不可落下,要是薛公子来接你时瘦了,他定又说我二人照顾不好你。
  话已至此,白承珏心知他劝不了香莲什么。
  待香莲离开,白承珏身着氅衣,备马赶往轩王府,白承止坐在栏边,抓起一把细碎的鱼食抛向水面,看水中锦鲤争先恐后的夺食傻乐。
  白承珏大步走到白承止更前,将人拽起,铁盔遮掩住阴沉的神色。
  小十七你这是作甚?说着,白承止一把甩开白承珏的手。
  白承珏道:香莲要入宫选秀,为今只有你劝得了她。
  闻言,白承止目光一滞,不多时掩上笑意:有趣,你的手下,你自己劝不了,倒把麻烦推给我。
  白承止,我知道你看得出来她心悦于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十七你若闲来无事便与薛北望写信,我池中鱼还未吃饱,没时间被你逗趣。
  白承珏道:她进宫就回不了头了。
  进宫有什么不好,香莲那妮子聪明着呢,往后小皇帝说不定被她哄得巴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里疼惜,
  白承止看向水中游弋的锦鲤,笑意不改:我们又何必去断了她的大好前程。
  白承珏一愣,终是轻笑欠身:今日是我唐突。
  说罢,白承珏转身离开,望着其背影一刹间白承止笑容淡去,回到凭栏边,看着湖中鱼儿,深吸了一口寒气,自语道:既是无心,又何必给她期待,对吧
  这句话如今再问自己,终了却未有答案。
  香莲入宫,如同纪阕鸢的死一般,白承珏都无力阻拦。
  第二年春,薛北望已拿下多座城池,厉王被逼自缢,离最后的胜利越来越近。
  眼看时机已到,白承珏以伴白彦丘为名入宫,开始策划白青璃离宫一事。
  春末,白承珏在香莲暗中协助下,顺利将白青璃送出宫外,交予叶归送往陈国,白承珏仍滞留于宫中周旋,为白青璃逃离吴国留下充足的时限。
  前朝昭王余党,依旧咄咄逼人,白彦丘忙于应付,全然无暇顾及后宫变化。
  寝室内,白承珏为白彦丘轻轻揉捏着额角。
  白彦丘舒服的合上眼道:这几月多亏有皇叔在我身旁为我分忧,如若不然,这些事恐会将孤硬生生给压死。
  头还疼吗?
  疼,小皇叔再给我好好揉揉。
  白承珏点头:这几日睡不安稳吗?寝殿内为何换了新香。
  李公公为我备得,说这香有安神助眠之用。
  白承珏故作自责:因皇叔一时疏忽,竟令你这般辛苦。
  不苦,此事皇叔不必再介怀,若他们一直要恶心孤,孤便将他们统统杀了,既然忘不了昭王,那都与昭王陪葬好了!
  你呀怎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白彦丘呼出一声鼻息:机会我已经给过他们了,一个个若还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死了更好,免得让孤上朝时看着也心烦,
  说罢,白彦丘握住白承珏手腕,止住白承珏揉捏额角的动作:你还未与我说,好端端为何姑母突然不肯与安小将军成婚?
  我不喜安小将军为人太过傻愣偏执,总觉得并非良人。
  小皇叔总是这样,皇姑母何时能觅得良人?
  白承珏抬手轻敲白彦丘额心:怎么?已经开始担心你姑母赖在宫中不走了?
  自然不是,姑母若真遇不到心上人,彦丘养姑母一辈子也甘愿,
  说罢,白彦丘转头看向白承珏,复言:只要皇叔肯留在彦丘身旁,彦丘什么都可以去做。
  又说什么胡话?白承珏浅笑着抽回手,先去把奏折批了,我在这寝宫内等你。
  好,那小皇叔与彦丘拉钩,彦丘一回来第一眼便要见到皇叔。
  白承珏点头,与白彦丘拉钩作数后,白彦丘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待白彦丘走后,他扶着桌案慢慢入座,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不适已经半月有余,平日都有好好服药。
  原本好转的身子,这些日子竟易累、疲乏,一时间却不知是不是这药所带来的反应。
  御书房内。
  李公公带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进屋,女子拉开帽檐后向白彦丘行礼。
  这便是闵王安插于圣上身旁之人苏家庶女苏芷柔。
  白彦丘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娴妃便与孤好好说说闵王为何将你安插在孤身旁?
  臣妾是以父亲之命,成为先帝留在圣上身旁的刀,后被闵王诓骗差点背离先帝旨意,闵王酒后曾与臣妾说过他这一生恨极了先帝,也恨极了害他受尽苦楚的圣上,
  他想利用臣妾伤害陛下,可为父乃当朝宰执,哪怕闵王有恩于臣妾,臣妾亦不能背弃圣上!
  白彦丘道:那你知不知道皇叔想做什么?
  臣妾侍女撞见闵王曾送人出宫,以臣妾愚见,那人极有可能是长公主。
  从香莲进宫起,这双眼睛就无时无刻都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虽很多事情白承珏已不让其参与,可她仍是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老太监道:回禀殿下,老奴派人查证过长公主确实已不在行宫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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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牢笼
  入夜, 白承珏一睁眼,见白彦丘的脸近乎快与他贴到一起,他愕然起身, 微弱的烛光下,白彦丘痴迷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今夜细细端详, 孤的后宫倒无一人姿色可与皇叔媲美。
  轻薄言语下白承珏面色一沉, 低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白彦丘笑意不改,起身缓步贴近白承珏身旁:真是越看越迷人,皇叔当真是皇爷爷为孤圈养的尤物。
  叔侄二人之间的颜面, 已然在白彦丘过激的言语下撕个粉碎。
  白承珏上前一把掐住白彦丘咽喉,将人按倒于桌案边,看着白彦丘在窒息感下那眼神依旧令人不适, 他目光淡漠指尖不断逐渐加力,感知白彦丘挣扎渐弱,才放轻力度,随即一把将瘫软的白彦丘拽起,挟制于臂弯间。
  白彦丘无力的倚在白承珏怀中, 痴笑道:原来小皇叔这幅模样也好看。
  他全然无视白彦丘令人作呕的言语, 手臂死死卡在白彦丘颈部, 渐渐施力,薄唇靠近白彦丘耳边低语:传令下去, 就说你有要事需与本王出宫一趟,让宫人尽快备马。
  一呼一吸间, 白彦丘衣服上的熏香掺杂着香炉内的安魂香, 闻的白承珏脑袋昏沉。
  白彦丘刚在胁迫下传唤宫人,在香味的促使下,体内仿若针扎, 他呕出一口朱红,艳色浸湿白彦丘肩匣,一时间白承珏挟制住白彦丘脖颈的臂弯在疼痛下微微发颤。
  这次才是皇叔真正毒发呕血,比往昔诓孤时更好看。白彦丘侧头看着铜镜内白承珏朱唇红得艳丽。
  平日吃穿住行一直小心谨慎,体内毒素也以在调养下逐渐压制,却忘了先皇对他无父子之情,亦无信任可言,用来掌握他生死的药又何止一种。
  毕竟先皇当年作了那么多恶事,定然早料到他会反咬一口,早做准备。
  他指尖拭去唇边血红,嗅着殿内浓香,胸腔内隐隐作痛,眼前的所见之物,逐渐分出层层重影,却仍强撑着身子站立于原地。
  白彦丘道:皇叔怎么不杀了孤?看着孤长大,还是狠不下心来吗?
  白承珏浅笑不语。
  扼断白彦丘脖颈轻易而举,小皇帝一死,他自无法全身而退。
  可他答应了会等薛北望来接他,不能食言:
  你想如何?
  白彦丘道:李公公将药端进来。
  门被推开,隐约能看见屋外驻守的侍卫不再少数。
  白彦丘接过李公公手中的药碗,缓步走到白承珏跟前:这么多年孤待你不好吗?
  白承珏反问,说话声微微发颤:那我待你不好吗?
  好,所以哪怕小皇叔做了那么多对不住孤的事,孤仍舍不得皇叔,
  说罢白彦丘将药递到白承珏跟前:孤再给皇叔一次机会,往后皇叔乖乖喝药,你谋害孤一事,孤既往不咎,若不然我就让安小将军亲自领兵把被乱党劫走的姑母请回来,对外宣称你伙同轩王、与陈美人一同谋害孤,以假死之名让你成为孤的禁、脔。
  白承珏低声道:白彦丘,你我可是血亲。
  皇爷爷说了,你只不过是昭仪与琴师偷情而生的野种!白彦丘单手攥住白承珏衣襟,孤宠你纵你,你别不识抬举。
  野种?原来从你知事起,我在眼中便是已是野种。
  现下才知道先皇早就为他找好了无数条死路,才知道在他当自己是小皇帝叔叔时,小皇帝眼中他不过只是野种。
  他拿过白彦丘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片刻,体内如有一把巨刃搅得肺腑生疼,无力再支撑的身体,倒入白彦丘怀中,恢复痛感□□内在余毒的激发下犹如千刀万剐,竟连将白彦丘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剧痛下,已无法思索,身体卷缩于白彦丘怀中战栗。
  意识模糊前,他只看见白彦丘衣袍上绽开大片的艳红,白彦丘似乎大喊着太医,耳边已经逐渐听不清了,身上的痛楚也渐渐变得麻木。
  此时明粹宫中,苏芷柔坐在庭中赏月,手中捏着白玉茶杯。
  陈美人,我们娘娘已经歇下了,您不能进。
  苏芷柔闻声侧过身,只见香莲一把将拦路的婢女推搡开,快步于苏芷柔跟前扬手一巴掌打得响亮。
  一旁服侍的宫人上前阻拦,苏芷柔罢手:都退下,本宫想与陈美人独处。
  苏芷柔,你与那老太监去了御书房后,爷便病重,你究竟和圣上说了什么?
  苏芷柔轻笑:与圣上说了平常闵王的行事风格,聊起如今前朝乱局,又一不小心将长公主遁逃一事说漏了嘴,我想圣上一直以来偏心闵王,断不会与其较真。
  话音落,香莲扬手又是一巴掌,脆响声下,苏芷柔擦过嘴角血迹,笑意不改。
  香莲怒嗔:若不是爷,我们哪还能安安稳稳活至今日,你又哪有机会以宰执之女的身份入宫选秀。
  苏芷柔道:只不过是棋子,是细作,我凭什么对他感恩戴德!纪阕鸢的下场就摆在你我二人眼前,再不为己思虑,终有一日也会轮回一子废棋被白承珏抛弃!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
  苏芷柔冷笑:真相是什么重要吗?昭王、燕王一死,苏相不必与赵家相互制衡,赵家乃昭王一派,如今一日不如一日,苏相在朝野中已是一家独大,我在赵贵妃跟前如履薄冰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时今日,
  苏相见后宫局势稳定,要将他亲生女选入宫中代替我,还要让我成为他亲女往上爬的垫脚石?同样是人,我就命贱吗?
  就因为这样,你要反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