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一只阿袋袋
  皆时叶归端着汤药进屋,薛北望一手搂起白承珏,一手接过叶归递来的汤药,吹凉药汤后,一口口将汤药喂到白承珏唇边, 半碗还未下肚, 刚喝下的药汁全呕了出来, 薛北望红着眼手轻抚着白承珏后脊,袖口赶忙去擦白承珏唇边的药渍。
  二人相识许久, 他见过白承珏满身是伤,亦或者不省人事, 可却是第一次见白承珏在意识不清下如此狼狈, 明明回来的路上白承珏对他笑,怎么忽然便成了这副模样。
  薛公子不必担心,主子现下只是难受些, 不会毙命,一年前重伤苏醒去宅子中寻薛公子未果时也病倒过一次,那时可比这次严重多了。
  眼前白承珏因刚吐过药,睫毛上被泪浸湿,眼尾处染上泪渍,面色苍白如纸,唯有双唇因高热仍旧带有妖异的红。
  薛北望指节轻轻擦过白承珏脸畔。一年前比此次更重,会是什么样?
  叶归见薛北望神色不对,怕刚才那番话生出歧义又解释道:这两次病倒都与太子殿下有关,第一次是因对薛公子生了情觉得有愧于太子之托,这一次是因一身病骨本为报恩,谁曾想今都成了笑话,
  若不是念及太子恩情,主子亦不会尽心尽力为了太子之子,从未给自己留下半点后路,我想主子决定与薛公子了断前缘,是担心的往后会成了薛公子的累赘。
  累赘?
  薛北望擦拭干净白承珏身上的药汁:你怎么会是累赘。
  公子在围猎前说过,等宫中一切处理妥当,就以花魁身份和你回陈国,恐是未曾想这身子骨竟以虚耗至此,他知道以薛公子的性子无论何种境地都会护他周全的,他怕自己活不久,反累得薛公子一道短命,怕来日追兵堵杀,凭他这幅残躯挡不住千军万马。
  这句本是对白承珏说的话,一时间却从叶归口中套出了不少,薛北望眉心微蹙,不由扣紧白承珏手指,看着那张如玉面孔,凑头吻上其眉梢:明明你才是傻子。
  一整夜,薛北望都在白承珏身边守着,为他换衣擦身,后半夜白承珏烧才退下。
  待临近天亮,薛北望为他取下额间降温的方巾,低头抵住他额心查看高热有没有反复,见状况好转,舒了口气正打算起身,便对上白承珏一双笑眼。
  薛北望柔声道:醒了?身上还疼吗?
  白承珏浅笑着摇头,指端攥住薛北望衣袖,哑声道:这身子骨不争气,反倒又累得你在这里陪了一夜。
  不累,你看我可精神了,说罢,薛北望拍拍肩膀,我这样便是再熬两个晚上也不在话下。
  白承珏伸手,微凉的指端轻轻抚摸过薛北望下眼睑:这眼下青黑了大片,快回屋睡会,我这身子还没好,别到时你又倒下了,
  刚说完,薛北望躺上床一把将白承珏搂入怀中,感知到白承珏身子僵硬,薛北望毛茸茸的脑袋往白承珏脖颈处一埋,白承珏轻叹不得已抬手按住薛北望额心,将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推开些许距离。
  薛北望巴巴看着他道:你不与我睡?
  白承珏发出两声轻咳,指尖仍抵着薛北望额头:我还病着,别到时把病气传给你。
  那我便可不进宫中,日日都陪着你。
  你
  薛北望柔声打断道:昨夜一夜未眠,你真舍得把我赶走?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白承珏一直看,平日硬朗的儿郎,突然露出这幅模样,倒令人全无招架之力。
  白承珏轻叹:睡吧。
  新换上不久的内衬此时已染上淡淡的兰香,嗅着这股清香,薛北望抱着白承珏合眼睡去。
  房间很安静,这样的距离下,能隐约听见一声声咚、咚、咚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的穿透过皮肉,侵入耳膜。
  原是连白承珏的呼吸心跳,都能让他睡得比平日安慰。
  这一睡已日上三竿。
  待白承珏醒来,薛北望抱着他还未撒手,他微微挪动,薛北望仿若惊醒般猛然抬头:哪不舒服?
  白承珏眼眸微阖,看着薛北望这幅紧张模样,又生了逗趣之意,故作严声道:你重了。
  薛北望坐起身后,为白承珏掩好被褥:那我我去床下睡说罢,正欲下床。
  见人如此认真,白承珏赶忙抓住薛北望腕口:逗你的,不重,你在旁边反而睡得安心些。
  薛北望皱着眉,想到白承珏病得迷迷糊糊时才会握住他袖口喊疼,便觉得心里难受,身体微微向前倾,板着长脸,说话声比刚才大了不少:别诓我,要真不舒服就与我直说,你身体难受每次都闷在心里,从不道明,我这人一见到你便不聪明,看不出你难受,又平白叫你受罪。
  他一双眼急得泛红,白承珏看着薛北望这幅着急上火的模样,故作正色,身体往床内一靠:我还病着,你便说话这么大声。
  不不是我就是着急,你说你病了难受不同我说,心里堵得慌就硬憋着,笑得可好看了,以前因为木子之事骗我都会哭,如今心里堵成那样偏是一滴眼泪不掉,可不把自己憋出病了吗?
  白承珏听着薛北望磕磕巴巴的说话声,强憋着笑意,道:哦?如今我病着,又与我翻旧账了?
  薛北望急得巴不得锤墙,恨不得将这张愚笨的嘴给撕烂:我怎会与你翻旧账,你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就跟话本里说的鲛人落泪似得,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想看你哭,我是想说有什么事情便与我发泄出来,虽原先身旁无人可供你发泄,可往后你有我呀!
  白承珏转过身看着薛北望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你我都在一起那么久,怎还是那么有趣。
  薛北望堪堪反应过来,又被白承珏耍了,站在床边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你又逗趣我。
  生气了?
  薛北望摇头:不气,见你这样便好了。
  不再因为前事叨扰,不再因为太子一事耿耿于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白承珏握着薛北望袖口轻声道:昨日一日未进食,饿了。
  我这便让伙房为你备上白粥。
  不是说有甜糕吃?
  薛北望道:你病还没有好,当吃清淡些,待身子骨好些全陈国好吃的甜糕我都买来。
  话音刚落,白承珏起身凑近薛北望跟前,跪坐在床板上,双手搂住薛北望脖颈,两张脸贴近,白承珏能感觉到薛北望呼吸声越渐粗重。
  不多时,薛北望咽了口吐沫:你刚醒吃那些身子会不舒
  话被白承珏的唇堵住,薛北望双眼瞪大,这似乎是再次重逢白承珏第一次亲他,白承珏冰凉的指端慢慢入侵薛北望腰身,在硬实的腹部轻抚。
  薛北望一时间全身酥麻,在白承珏的举动下屏住呼吸。
  一吻终,薛北望憋得脸色通红,白承珏柔软的唇瓣轻啄了一下薛北望下颚:
  往后你我再亲近些,你也似这般?
  薛北望还未回过神的,双眼茫然的看着白承珏咽了口吐沫:昂?
  罢了,白承珏指端点上唇瓣浅笑,如今不苦了。
  昂。薛北望回应后,舌尖抿了抿双唇,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居然忘了该如何回应。
  屋外叶归和小木子贴在门边,听着二人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
  小木子肩头撞向叶归:老实说你家王爷莫不是狐妖吧?
  叶归眉头一皱,拔出匕首抵住小木子咽喉。
  见这木头脑袋认真,小木子倒吸了口凉气指尖将叶归抵在他喉边的刀刃轻轻推开:开玩笑罢了,我看你家王爷这样的人身旁怎会跟着你这么一个榆木脑袋,本可以打趣回来,何必动真格,你若伤了我,岂不是伤了两方的和气。
  叶归低声道:怎么打趣?
  比如你可以说我家爷脑子不大好使,亦或者一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蠢货
  薛北望站在门前,望着蹲在门外的二人沉声道:然后呢?
  小木子道:这些话你得自己想想,全是我想出来的还有意思吗?
  薛北望道:想不出来。
  你怎么与我家爷一样蠢,小木子说罢,隐约察觉不对抬头顺声源处望去,对向薛北望一脸和善的模样,赶忙低头发出两声轻咳,缓缓起身,这府中还有事物需要打点,不便作陪,告辞!
  正打算脚底抹油,薛北望一把抓住小木子的衣襟:怎么不说了?
  爷!闵王他在你后面。
  薛北望松手朝身后看去,在回过神,小木子这机灵鬼已经跑得老远。
  小院外,小木子站在庭院中顺气,肩膀顺势又撞了一下叶归的手臂:
  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家爷遇见你家主子就聪明不起来。
  叶归道:我看挺好的。
  正在此时宅内管家气喘吁吁地赶到二人跟前。
  外面厉王来了,说要见七皇子。
  小木子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知道厉王平日爱喝什么茶水吗?见管家点头,小木子又道:备好送过去,再让伙房备好茶点,务必要招待好厉王,切莫让他寻到后院来。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爱你们,夜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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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上门挑衅
  将一切吩咐下去后, 小木子返回后院敲响屋门:爷,三皇子来访。
  门内许久未有应答,小木子欲再度将门敲响, 手未落上门扉,门便从里拉开, 白承珏披散着长发站在小木子跟前。
  白承珏柔声道:他为我去备午膳, 应是在伙房,待他一回来我便让他过去。
  小木子连忙点头:好,那爷一回来, 便让爷穿戴齐整,尽快赶至前厅。
  王王爷,这里不能进去!
  本应在前院等候的厉王, 礼数全无,大摇大摆闯入薛北望内院。
  眼前美人身着内衬宽大,领口微敞下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脖颈净白秀颀,厉王看着美人半响未回过神, 直至美人把门合上, 厉王才缓缓收回目光。
  见厉王那双眼巴不得与白承珏一道进屋, 小木子急忙插、入厉王跟前,身体挡在门前:前厅以备好茶水, 还请王爷移步。
  厉王看着紧闭的门扉,轻声道:望儿原是为了这人将吴国一事处理的一团糟, 画像不过画出三分神韵, 真人确是更好看。
  小木子道:王爷这里到底是七皇子的内院,王爷长留恐怕于理不合。
  厉王扬手一巴掌,使其唇角破损, 面颊上显出五道掌印:你一个奴才,也配在本王面前多嘴。
  王爷虽是殿下兄长,可这院内住的终归是殿下的外室,王爷久留此院传出去恐遭他人话柄。
  话音刚落,厉王捏住小木子下颚将其一把抵在门上,手力硬生生卸下小木子下颚,见人脸色苍白,又将下颚接回原处,小木子疼得手狠狠锤向门扉,一时间泗涕横流。
  厉王手捏紧小木子下颚,咬牙道:望儿教不好你,本王教你,你不过就是奴才,若不知该如何说话,本王便将你这舌头拔了。
  闻声,白承珏开门一手拉住厉王腕口,一手小木子拉到身后,护入屋内:陈国皇室难道就不知何为礼数?女声娓娓动听,相貌本就不俗,这眉眼含笑的模样倒不似普通青楼女子那般艳俗。
  还未等厉王开口,白承珏松手把门再度合上,将门闩挂好。
  屋外,徐徐回神的厉王望着紧闭的门扉,指端摩擦过腕口。
  如此美人,单立在这里,便让人恨不得将其弄坏
  停留片刻,厉王终是意犹未尽般转身离开。
  此时屋内,白承珏将方帕递到小木子面前:疼吗?
  小木子接过帕子捂着侧脸,刚张嘴,又疼得急忙合上,眼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缓了许久才艰难开口道:闵王本不该贸然出面。
  我不把你护入屋内,扭断脖子便接不回来了。
  想到刚刚厉王那副狠厉模样,小木子不由捂住颈部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闵王也会担心属下的生死。
  白承珏单手托腮,浅笑道:他用你用得最顺手,换个人恐怕不易适应。
  小木子一撇嘴,捂着隐隐作痛的下颚骨,险些哭出声来。
  白承珏道:这人在他府中一贯如此嚣张?
  爷年岁尚幼生母因时疫病逝,后被送至厉王之母娄贵妃膝下照料,娄贵妃已有子嗣对爷自也上心不倒哪去,厉王更是占着爷兄长之名处处压制驱使,爷就是脑子不聪明才会被厉王欺压了那么多年!
  回想起薛北望重伤后唤母妃的模样,白承珏眸光一沉,脸上仍带着同平日无二的笑容:下巴不疼了。
  小木子手按压着颚下,委屈道:疼,一说话就疼。
  那就别说了。
  不多时,薛北望端着白粥推门进屋,见小木子坐在白承珏身旁,侧脸被打得红肿,下颚附近还有厉王指力留下的淤痕。
  薛北望道:他来了?
  小木子看着薛北望眸中啜泪:爷,他一来便动手,还把属下下颚给捏脱臼了。
  薛北望看向白承珏担忧道:他有没有对你动手?见白承珏摇头,薛北望脸色稍有缓和。
  爷,厉王不顾属下劝阻,硬要到内院来,险些冲撞了公子,属下现下脸还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