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见遗嘱(上)
  陆英最终还是和那个白大褂一起被交给了警察,顾京墨不知道甘南星做了什么,总之并没有人来追究她在陆英肩上和腿上留下的伤,也没有人来要求她或者伯琅作为证人出场。
  顾伯琅在老六的诊所里住了近一周,顾京墨一刻不停地陪着,甘南星也就一日不落地过来。期间幼儿园的园长和林老师都来看过几次,顾京墨接受了林老师的道歉,也诚挚地向林老师表示了歉意,毕竟,事情因陆英而起,幼儿园也是防备不及。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耽误的似乎只有甘南星需要在西南山区里拍的那部戏。
  前两日顾伯琅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活力,虽然仍住在老六的诊所里,却跟老六一起玩得欢天喜地,完全没有了病恹恹的样子。
  顾京墨彻底放下心来,终于有时间关注公司的事,也是在这时候,她看到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南神秘密离组为何事?”
  “台柱不合!xyz的一哥之争!”
  “两男争一女?南神愤而离去!”
  ……
  顾京墨看着照片里的男人,一席白衫,如瀑长发,黑色高靴,长眉入鬓,形似谪仙,唯一打破这和谐画面的,是他身后拥挤着的拖着各种各样行李箱的人群和灯光璀璨的穹顶。
  甘南星穿着古装戏服站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
  顾京墨看了那新闻的时间,一周前,伯琅失踪的日子。
  其实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必然是匆匆赶来,却不曾想,他竟然仓促到连妆都卸,戏服都没换。
  她知道他最不喜欢世人的过分关注,所以不工作的时候他甚至很少出门,却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却那样无所顾忌,不在意世人好奇的目光,不在意可能出现的莫须有的绯闻,这份珍重深深地击中了顾京墨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
  顾京墨久久地看着手机上甘南星在机场的照片,他与她的交集,就如同这个画面一般,亦古亦今,明明是两个世界中的人,却机缘巧合地出现于同一个画面。
  “看什么呢?”康温采拎着保温桶推门进来许久了,却见顾京墨一直呆呆地看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啊?啊?”顾京墨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将手机刷回主页面。
  “别藏了,这条新闻,全国人民都看到了。”康温采把保温桶放到桌上,坐到了顾京墨身边,“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有很多新闻,但是没人写到伯琅的事。话说,这位大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你又是如何跟大侠相识的,速速老实道来!”
  康温采早就想问甘南星了,不过他除了面对顾伯琅的时候表情柔和一点,其他时候完全是冰块啊,康温采最怕这种气场的人了,所以整体旁敲侧击地跟老六打听,可那家伙也是不明就里。
  如今伯琅身体也恢复了,陆英也被羁押了,她的八卦之魂也终于可以燃烧起来了。
  “采儿,你相信命运吗?”顾京墨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哈?”康温采听着这韩剧一般的对话,蒙圈了。
  顾京墨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了她与甘南星之间两年多的牵绊,并不十分详细,却仍然能够串联起整个故事。
  “你是说,两年多前他在医院里陪你生孩子?两年后你们又很偶然地住在对门的公寓?”康温采难以置信。
  偶然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贵族,然而这贵族会不会太多了点啊?
  顾京墨和康温采絮絮地说着那些她知道或者仅仅是听他说起的事,因为那过去里曾有过他的参与,那段难熬的日子竟然也有了丝丝暖意。
  梁维翰在门口站了许久,犹豫着该不该进去。隔着玻璃门,他看到了顾京墨脸上明明是回忆的表情,却带着温暖的笑,两年多了,她很少这样笑过,是谁给了她这样的笑容,是那个人吗?
  梁维翰捏紧了手中的文件袋,到底,该不该拿给她?
  如果她看到,他们是否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或许,就让这件事情永远不被人知道……
  “维翰哥。”
  梁维翰已经决定转身离开了,却听到了顾京墨的声音,原来她已经看到了他,还替他打开了诊所的门。
  梁维翰硬着头皮走进屋里,脸上明显带着犹豫的神情还没有散去。
  “维翰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梁伯伯还好吗?”顾京墨看着梁维翰的神情,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边的康温采也紧张地站起身了,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始终做不到不去关心他的事。
  “不、没事,他很好。”听顾京墨提起父亲,梁维翰脸上更加难看,但是早前的犹豫却消失了,“京墨,你……看看这个。”
  梁维翰终于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顾京墨。
  “这是什么?”顾京墨有些困惑地接过文件袋,解开封口的绳子,抽出了里面装着的几张纸。
  顾京墨的眼睛不过刚刚扫过纸张上的字,便蓄满了泪水。
  她匆忙地看着上面的文字,一行一行,一页一页,直到最后,看到那熟悉的字体,终于失控地跪坐在地上。
  “爸爸——”
  梁维翰给她拿来了顾正原的遗嘱。
  那日梁维翰是在父亲病床前听说了顾伯琅失踪的消息,不单是他,躺在床上的梁鸿祚和陪床的梁伯母都吃了一惊,他匆忙出来寻找,他的父母则在医院焦急地等着消息。
  后来,伯琅终于被找回来,被陆英绑走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他与父亲母亲说起来,母亲自然是一味骂着陆英,说他不是东西,父亲梁维翰却表现得无比激动,不但啊啊地叫着想要说话,更是挣扎着想要下床。梁维翰和母亲死命地拦着,才将他拉住。
  许久之后,梁鸿祚才平复下来,眼眶里的泪水却不断滴落下来。
  梁维翰以为父亲是过于担心伯琅,不断地安慰着他,却见父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机。
  他将手机递过去。
  梁鸿祚说不出话,手指却还能够活动,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着,在梁维翰的手机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我对不起京墨遗嘱在我书房上锁的抽屉里去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