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自作自受
  到了智玉秀家,几人好不容易才将智姥姥弄下车。
  结果,大门紧闭,怎么敲都无人应声。
  其雨气急。
  智俊泽给黄杰打电话,关机。
  又打给智玉秀两口子还是关机。
  其雨嘴角冷笑,比心狠是吧,反正不是她妈,左右不过一个姥姥,还是对她不好的。
  智俊泽到底心软,大姑能做出的事,他们不可以。
  最后商量着,送回智姥姥原来的房子,仍请保姆。
  可这一时半会上哪找保姆去?
  正自为难,智俊泽给智利伟打了个电话,将这边情况一说。
  智利伟一时无语,让智俊泽先把智姥姥送到智玉秀婆婆家去,反正就在这附近,一个村住着。剩下的他再想办法。
  挂了电话,智利伟跟王菲商量,实在不行跟二姐好好说说,他多出点钱。
  王菲眼皮一翻:
  “得了吧你!你妈现在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她现在是作,谁对她好她作谁。而且听说其雨再过仨月就要订婚了,二姐肯定一堆事要忙活,还有房子那边,人自己又有婆婆要照顾。
  我以前是想岔了,对二姐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你们全家也就二姐靠得住,但我们也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
  依我看,把妈那套房子卖了,用那些钱送她到养老院去,真不是我心狠,你妈和智玉秀什么人,你现在也看到了,就这样的老人谁养的起?
  我现在想通了,我们家不缺妈那一套房子,与其算计那个,倒不如好好干活,多走点货。”
  智利伟很少这样耐心的倾听媳妇的意见,要换以前,王菲这么说,他肯定拍桌而起。
  但,自上次事后,他对智姥姥和智玉秀心寒至极,也就剩一点切割不掉的血脉关系。
  经此一事,二人的夫妻关系倒与从前略有改善,更融洽了一些。
  王菲说的虽然在理,智利伟心中还是略有不忍,到底是亲娘。
  可又一想,那也不能因为她,就将自己的小家散了。
  心下左右为难,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正犹豫不决,踌躇不前间,
  王菲见他半天不答,再次开口:
  “利伟,你也别怪我,实在是我心里委屈,妈和智玉秀做的那些事……”
  王菲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缓缓而下,哽咽着继续道:
  “我没那么大方,做不到以德报怨,实在是我心里太过委屈。我现在话放在这里,你要是把她接回来养,咱俩就散伙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要这个家,还是要你妈。”
  王菲说着起身要走。
  智利伟吼道:
  “坐下,我有说接妈回来吗?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安排好的。”
  智俊泽这边,其雨也是狠,几人将智姥姥往黄杰奶奶家一放,迅速撤离。
  黄杰奶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追出来,车已开走。
  这给气的,回到家里,往炕上一坐,将儿子儿媳好一通骂。
  智姥姥在一旁时而抹泪,时而唠唠叨叨的骂着智玉芳,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脑子稀里糊涂。
  到了晚上,那一家三口还没回来。
  黄杰叔叔婶婶下班回家,见嫂子妈妈在家,很是不悦,再听母亲一说。
  气的骂娘,怒火燃烧的掏出手机,打给黄礼斌,仍是关机。
  黄礼飞也是个混不吝的,比心狠是吧,反正不是他妈,死不死的他也不在乎。
  把智姥姥往街上一推,大门一关。
  一家人上了炕,摆了桌,吃起了晚饭。
  智姥姥被折腾一下午,滴水未进,这会子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起。
  脑子也越发糊涂,别的都想不到,就死死记住是智玉芳不养她,遗弃了她。
  北方夏日的夜晚不似南方那般炎热,依然透着丝丝凉意,昏暗的路灯若隐若现,街上半天不见行人。
  智姥姥坐在轮椅上,来回张望,四周阒寂无声,只偶尔能听见街角不知何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如此光景,倒仿如侵肌裂骨一般瘆人心脾,令人害怕。
  偏生旁边屋子里,不合时宜的飘出阵阵饭香,惹得智姥姥既是恐惧,又饥饿无比。
  此刻的她好似一个被丢弃的孩子,饥饿、恐惧、无助以及深不见底的孤独渐渐将她淹没。
  呜咽的哭了起来,因气力不足,以至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一直哭,好似婴儿饿了跟妈妈要吃的一般,哭闹不止,好像除了这个,她此时也无别他法。
  隔壁那家妇人,正带着小孙子在院子里吃饭。
  院子大门未关紧,半开着,忽听门外传来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一开始也没在意,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大晚上有人搁你家门外哭呀。
  小孩吃饭闹腾,满院子跑。那妇人追着小孙子靠近大门,呜咽声比方才清楚了些,仔细一听,还是老人的。
  心里咯噔,吓了一跳,思忖道:莫不是真有什么鬼魄不成?
  否则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老人在她家门外哭。
  吓得赶紧进了正房,与正吃着饭的儿子一说。
  她儿子一听,想着,哪有什么鬼魄,肯定是人。
  放下碗筷,母子二人出了院子,打开大门一看。
  只见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正哭的快要气若游丝一般。
  母子二人也是好心,上前一问,听得智姥姥说是二闺女与其孩子将她丢在此处,为的就是不想赡养她。
  又说自己饿。
  那家人也是好心,那妇人让儿子进去端了一碗面片出来。
  智姥姥边吃着,那家儿子边问她话。
  “老人家,你家哪个孩子住在这附近?知道名字不?我给你送回去。”
  智姥姥摇头,只自顾自的答非所问的说着。
  说别的孩子家都住过了,现在轮到二闺女赡养。
  二闺女嫌她瘫痪碍事,又赚不到钱,不肯赡养。不仅如此,还将她赶出家门,霸占她的房子,让她自生自灭。
  完全的颠倒黑白,罔顾是非。
  听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智玉芳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不孝女。对智姥姥反而会心生同情。
  那邻居已年过过五旬,家里也有老人。
  哪听得了这个,当即跟着智姥姥一起骂起智玉芳。
  倒是他家儿子比较理智,觉得智姥姥说话颠三倒四。
  问她怎么来的,一会说是二闺女送来的,一会孙子送来的,一会二闺女女儿送来的。
  又问她为何来此,一会说不知道,一会说以前就住这里。
  这会子她倒清明,死活不说出智玉秀的名字,怕给智玉秀惹麻烦。
  智玉秀会打她,是真打。
  自从房子过户以后,智玉秀彻底变了个人,智姥姥害怕的不行。
  今日送她去智玉芳那,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实在是受不了智玉秀的虐待。
  可智玉秀说了,她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
  而且打她是因为她不长记性,让她别拉裤子里,总是不听。
  智姥姥这些日子,越发糊涂,脑子里就死死记住智玉芳,也只想着让智玉芳照顾她。
  在智玉秀家时,就时常念着智玉芳的名字,这让智玉秀怒不可竭。
  可真见了智玉芳又原形毕露,只会叫骂,对智玉芳的付出半点不领情不说,还理所当然的只会索取。
  觉得她做的不够,给的不够,对外也总说智玉芳不孝。
  说她糊涂吧,心里又时时牢记是智玉芳害死了她的长子。
  因此,理所当然的觉得,智玉芳对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