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身边的人
  “我见过父亲了。”
  盛雀歌看到这句话,仿佛已经相隔遥远距离,看见了贺予朝心中所想。
  “伯父都说什么了?”
  “除开我送出去那个,他还有个儿子。现在打算将他手中一些股份送给他。”
  盛雀歌皱起眉,不禁觉得这个未见面的未来公公,行事也太过草率肆意。
  贺家旗下的集团股份,自然是重要依仗,若他真将股份送出去了,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这个儿子的身份?几乎等同于让对方认祖归宗了?
  他那般做,到底有没有把贺予朝放在眼里?
  他又为何总是纠结于让私生子拥有正大光明身份这一点?
  这是想要打谁的脸?
  不同家族状况不同,至少在贺家,贺尤匡的行为,是绝对的挑衅。
  不仅是老爷子不会让这样的情形发生,贺予朝为了维护母亲,也绝对不可能允许贺尤匡将私生子认回贺家。
  最初得知贺予朝对待贺尤匡养在外面那些人的手段,盛雀歌只感到这人的心狠手辣,但后来,盛雀歌终于知道贺予朝为什么要那样心狠。
  他是在维护母亲的尊严与名誉,即便私生子进到贺家了,也不能威胁到贺予朝半分,他眼中根本就容不下那些个弟弟妹妹们。
  但那事关贺母,他绝不妥协。
  贺予朝对父亲的那些私生子,并无偏见,只要他们不去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各自没有任何冲突,自然能够相安无事。
  若他们开始奢想些不该拥有的东西,也不能怪贺予朝手段残忍了。
  “你拒绝了对吧?”
  “嗯。”
  “就是要拒绝!”盛雀歌非常坚决回复消息,“他没有资格那么做。”
  “怎么说?”
  会议此时已经开始,但这会儿显然是贺予朝更重要一些......她偷摸发消息过去:“若是伯父愿意舍弃从伯母处得到的一切,他自然可以随意行事,但他有今天成就,不只是和贺家有关,更逃不开伯母的协助,他当然没有资格私自做主。”
  贺母研究的许多高精端技术,都因为她的缘故,率先给了贺尤匡去开发,若非贺家和贺予朝母亲,他自然吃不下那么大的一块饼。
  如今贺家旗下集团之所以地位稳固,也和此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贺予朝与人提到这些话题时,从未避讳盛雀歌,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我不会同意。”
  盛雀歌这才放了心,认真参与到会议中。
  金主任见她挺直了腰背,才戏谑道:“你的事情忙完了?没有大碍吧?”
  盛雀歌被拆穿也没有尴尬,轻笑:“多谢您帮我遮掩。”
  刚刚她发信息的时候,金主任身子微微前倾,正好能够遮掩住她的动作......
  “举手之劳。”
  金淮择冲盛雀歌眨了下眼,将此当做他们二人的小秘密。
  ......
  夜色浓稠,路灯投下的昏黄在寒风中莫名萧瑟。
  盛雀歌才到楼下,就瞧见了等在公寓大门口的男人,半边身子都隐在黑暗里。
  她惊了一跳,赶紧推开车门冲过去,直直扑进他的怀里:“你干什么呀,外边儿这么冷,你为什么不到里面去?”
  “小李发了定位,知道你快回来了我才下楼来,不碍事。”
  贺予朝掀开大衣,将她裹进自己怀里,拥着盛雀歌往公寓里走。
  “这么着急下来是有什么急事?你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好了。”
  贺予朝紧紧环着她的细瘦腰身,闷笑:“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早些看到你。”
  男人声音低沉,就在盛雀歌耳畔响起,极富磁性。
  盛雀歌只觉得耳垂热了起来。
  她低头掩盖住笑意,故意问:“为什么想要早些看到我呢,才一天没有见面而已,贺先生就已经向想我想的不得了?”
  她本就是故意揶揄,没想到贺予朝回答的爽快,直接应下来:“是,只有一天而已,已经思之如狂。”
  “......油嘴滑舌。”
  “肺腑之言。”
  男人声线悦耳,无论说什么都似是美妙乐章响彻,盛雀歌嘴角笑容便不可抑制扩大了几分。
  进到电梯里,贺予朝低头,直勾勾凝视着她。
  盛雀歌睫毛轻颤:“怎么了?”
  男人浓黑眸子里情绪厚重,让盛雀歌莫名有些心惊。
  她捏着贺予朝的手指,问他:“又发生什么了?”
  “没有。”贺予朝瞳孔里的暗色消散,“只是想到你今天下午的话,让我更笃定了一些。”
  “可我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你自己觉得呢?”
  盛雀歌娇柔一笑:“若是要问我自己的意见,那必然是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她的想法从未改变,自从知道贺家这些内幕以后,就坚定了她的看法。
  她会因为贺尤匡是贺予朝的父亲而对其保持尊重,但并不代表她赞同对方的所作所为。
  假如换了一个人,盛雀歌只会更直接表达自己的唾弃。
  “那就不过分。”
  贺予朝给她极大的权力,纵容她充分参与到他的生活里。
  拥有她,本就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贺予朝鲜少能够体会到在意一个人的滋味,他所有温柔与宠溺,都只给了盛雀歌。
  对他而言,这反而是他的福气。
  动心陷落后,贺予朝便决定,此后余生,都将和盛雀歌携手走过,也包括他将属于自己的秘密,让她知晓。
  这就像是头狼低下自己的头颅,将所有高贵自傲,都与她平视。
  进了家门,盛雀歌的反应也更大胆一些。
  她眼中笑意盛开,故意扯着男人的领带:“你冷不冷啊?”
  “嗯?”
  “在外面等了我好一会儿吧,想不想去泡个热水澡?”
  “怎么,未来的贺太太打算亲自给我放洗澡水?”
  盛雀歌半依靠在他怀里,挑眉,绛色朱唇轻启,诱惑十足:“如果贺先生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看在贺予朝今天心情有异的份上,她倒是不介意,做些让他开心的事情......
  后来,盛雀歌是被抱出浴室的。
  她半眯着眼,窝在男人怀里说:“伯父有没有定好,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还未。”
  “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鸿门宴啊......”
  窗帘半拉开,城市霓虹映入眼帘,盛雀歌看着外面的灯光星河,不由开始期待起到时候的见面来。
  贺尤匡,那个人肯定不满意她,即便不用见面,她都能笃定这一点。
  她也无所谓那个人是否满意她,不过就是届时应付起来,总要费一番功夫,也不可能只依靠贺予朝来解决这个麻烦。
  “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放心睡吧。”
  盛雀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嘀咕:“我才不是怕他对我怎么样呢......”
  她只是讨厌有任何影响到她和贺予朝关系的事情存在罢了。
  这个男人,永远都只能是她的,若是有人想要从中阻碍......或许也不能怪她不太客气。
  盛雀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隔日一早,盛雀歌比往日都要醒的早一些,她竟然还能在贺予朝健身时,守在旁边帮他数数。
  “引体向上还有三组,五分钟能完成么?我要饿死了。”盛雀歌翘着白生生的脚尖,一晃一晃,在贺予朝看来,这哪里是帮忙,根本就是在捣乱。
  男人颇有些无奈:“或许,你既然饿了,可以先去餐厅。”
  “不要。”
  盛雀歌抱起手臂:“我还非要等着你一起呢,你赶紧吧,别浪费时间!”
  贺予朝的视线却忍无可忍的,朝着她晃去。
  他耐心用尽,不得已暂停运动进程,大步跨到盛雀歌面前,把棉质拖鞋穿在她的脚上。
  “别乱动,也不要说话,安静等我。”
  他的多年习惯也是不会轻易更改,除了有几回,盛雀歌早上的时候煽风点火,最后打乱了他的计划外,他几乎每日保持固定时间健身,不轻易缺席。
  说了不乱动,盛雀歌倒是听话了,但她选择的方式是斜靠在了他的跑步机上,睡衣下又掀起一角,柔韧腰肢颜色更艳。
  他受够了。
  贺予朝终于彻底停下来,抹去额间汗水,喉结滚动:“你自找的。”
  这也导致吃早餐的时间推迟了一些,某人还故意问:“是不是饿了?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坐到餐桌上之后,盛雀歌的后悔溢于言表。
  “以后我倒不如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说的对,是该如此。”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情盛雀歌也做了不知道几回了,仍旧不长记性。
  “我今天要去探监,回来时间会晚一些。”盛雀歌抱着牛奶,和他商量,“你就不用等我吃晚饭了吧?”
  “等你。”
  贺予朝淡淡道:“我也有些事情,回家也许比你还晚。”
  “那我们去观江阁吃吧,我想念他家的佛跳墙和海参了。”
  “好。晚上让小刘送你。”
  今天也是继续要去询问一些关于那个贩卖违禁品案子的信息,快一审了,盛雀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确定。
  等她忙完回城路上,夏艺找她问些事情。
  她上回在商业宴会上,认识了一些有投资意向的人,但其中一些人的资料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有些拿不准,盛雀歌有相关途径可以帮她查证。
  “可以啊,你等会儿直接来找我吧,我估计也要查上一会儿,正好吃个饭。”
  “你自己?”
  “还有贺予朝。”
  “......我看我还是不来了吧。”
  “他有什么好怕的?”
  夏艺还没有回答时,又临时改变主意:“我可以找他问些事情么?”
  “当然。”
  夏艺主动交代:“那天的宴会......他是受到邀请的人,应该对宾客身份更了解,我想问问看,能不能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哦豁,这下事情大条了。
  她还以为夏艺早就忘了这档子事,没成夏艺不仅没有忘记,之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斩钉截铁,其实依旧惦记着没有死心。
  “那,你来呗......”
  盛雀歌挂了电话就赶紧问贺予朝的主意:“现在怎么办?她别是真的喜欢上你的保镖了吧?要真是这样,我们是不是得告诉她真实身份?”
  “见了面再看,如果她真的想知道,告诉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之前隐瞒着,又要怎么解释?”
  “你不知道这个事情,我的保镖也只是为了去处理一些其他事情前去。”
  这种理由,估计也就只能骗骗什么都不太知道的夏艺了。
  “不能说真话么?”
  “说真话,仇宴辛就完蛋了。”
  “......他完蛋不也是活该么!”
  “我和他还有交易。”
  也就是说,等交易结束,仇宴辛怎么完蛋,他都不干涉了。
  嗯,商人本性暴露无遗。
  但说不说真话,只要最后结果相同,也就没有其他区别。
  夏艺是头回来观江阁,虽说这地不能真的见到江,但正面便是一汪海子,在这龙城脚下,开在这地界的私房菜馆,背后势力可想而知。
  在雕栏画栋的楼宇间,夏艺随着侍者引导,进到靠水的包厢,夜晚水面仍有泛舟之人,灯光倒映,颇有一番滋味。
  这天然的海子,还是比那御膳斋的人工湖要美上几分。
  盛雀歌坐在窗边招手,夏艺就大步走了过去:“这地方可真好看。”
  “是吧,风景很好。”
  盛雀歌说:“贺予朝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等会儿进来,我能不能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自然可以问,但你不是说过,你没有那么感兴趣,一切随缘?”
  夏艺撩了下额发,潇洒道:“原本是这样决定,但这两天我做梦,时常梦见他,不管是不是因为喜欢,我也想先找到人再说。”
  她笑的英气爽朗,这般粹然的美,格外耀眼。
  盛雀歌点点头:“既然这样,等会儿他来了,你就问他吧。”
  盛雀歌默默在心底想,也没什么办法了,仇少爷只能自求多福吧,反正她是不会再隐瞒自己的朋友,那位保镖的身份,现在必定是要告诉她的,至于说了之后,夏艺会不会去他那里找人,盛雀歌也无法预料。
  不过.....仇少爷也真是未雨绸缪,把人从贺予朝身边调走这一出,是真够聪明的。
  毕竟这不仅是割断了夏艺有可能在贺予朝这里见到人的想法,也让夏艺想见到人的途径,必须要经过他。
  仇少爷自然是要将这些机会都握在自己手里的。
  盛雀歌早看出来仇宴辛的想法,但也无法阻止,毕竟现在夏艺对仇宴辛的厌恶实打实,仇少爷的行为也暂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作为旁观者,盛雀歌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合适理由。
  贺予朝回来时,夏艺一看到这个五官硬朗锋利的男人,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反应极大。
  夏艺坐直了身子,不停冲盛雀歌挤眉弄眼,想让盛雀歌帮忙。
  “咳......夏小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和他提前沟通过了。”
  夏艺只能被赶鸭子上架的,忐忑询问:“贺总,您是否知道,上次那个宴会的参与人员名单?我想找到一个,帮我解围的人。”
  “雀儿都说过了,你可以再告诉我一些具体信息。”
  盛雀歌低下头,腹诽,装得还有模有样.....
  夏艺形容之后,贺予朝似乎刚刚想起来似的,眉眼轻动:“我大概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
  “嗯?!您真的知道?”
  夏艺惊喜万分。
  “这个人,现在应该在.....仇宴辛的身边。”
  一句话,直接把夏艺震在原地不能动弹。
  高,确实高!贺予朝这么一说,直接不会让夏艺去质疑,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的这个事儿了。
  贺予朝端起茶杯,淡淡道:“他现在,应该是仇宴辛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