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今日仍未废后(三十七)
  君后的册封大典异常隆重, 其他大国虽未遣来使——以他们的地位身份无法出席这样的场合,却也送来了昂贵贺礼。大致因为现在的时机特殊,那些贺礼看上去, 甚至比先前为溟灵帝君祝寿时准备的, 还要更珍稀不菲, 满是为臣的诚意。
  但是这位溟灵史上第一位的男后, 露面的时间十分短暂, 甚至让钦礼部的大臣们,都来不及看清他的样貌。
  无人敢与咄啐, 谁叫他们的帝王都已轻轻扶着君后的手臂。接住他踉跄的一步,极为轻缓地把人带进怀里。
  君后仿佛有些站不稳, 便这么将头靠在盛重灵的肩上,如墨缎般的青丝垂下,上首冠着一支白碧发簪, 熠熠生辉。
  众臣垂首, 好似都没有看见帝王与君后亲昵暧昧的小动作。面色沉静地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霁摘星已经快想不起来,先前被教导的礼仪了。事实上,他光是站在这里都有些许艰难,即便能保持双腿站得笔直,也无法阻止从尾骨传来的一点酸胀意味。
  紧接着,便是盛重灵扶住了他。并且看上去,非常想要抱起他。
  霁摘星声音略低:“陛下, 稳重。”
  盛重灵回:“嗯。你还站得稳吗?”
  霁摘星:“……”
  当然是有些站不稳的。于是两人完成了有史以来最快的册封大典,霁摘星甚至能从盛重灵的眼中,看到一点算是迫不及待的光。
  新晋的君后在心底怀疑了片刻, 微微咳了两声, 不太确定地询问道:“我猜, 今夜我们都会待在自己该在的房里?”
  盛重灵露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从容不迫地补充:“待在一起。”
  少年原本便苍白的面颊,这个时候更透出一点虚弱的皙白来。若是仔细观察,或许还会发现那有点浅淡、氤氲的粉色——说不好是因为恼怒还是如何。
  “陛下,”霁摘星微微咬牙,带着一点警告意味,“臣受了伤。”
  “所以这次,孤会轻一些。”
  略微年长一些的男子,牵住了少年的手。不动声色地摩挲过他细腻柔软的指尖,然后暧昧地粘合在了一处。
  “……”
  ·
  三年后。
  所有人都知道,拥有了君后后的溟灵帝君变得行事温和起来,推行仁政,休养生息。
  这也几乎让大部分人都快忘却了,多年前面对七大国的围攻时,这位当时还十分年少的帝王有多么暴戾,在战场上如同杀神,几让人闻风丧胆。
  被脂膏与黄金侵蚀,泡在美酒与佳人当中又快忘却恐惧的几位君王,又开始对压在头顶的溟灵不满起来。他们本应是至高无上的,又如何能容忍高悬利剑就在头颅之上,哪一日的翻身便可能碰掉自己的脑袋。
  这一次的行事与联合,相比多年前的那次要更隐秘一些。毕竟有两个大国宣布保持中立,已被溟灵掌控的燕国更是在提防的范围之内。剩下的四个大国暗中筹谋,以一场被捏造出来的瘟疫为掩饰,作为战争的开端。
  以往懦弱的大梁,在这一次的表现中尤为积极。
  这其实让其他大国不解,甚至暗中怀疑过几次大梁加入其中的目的。毕竟从表面上看来,只要有溟灵君后在的一日,大梁便应该是地位最稳固、最受溟灵帝君偏宠的大国之一。
  为首的那位郑王,甚至没想过梁王会为其冲锋陷阵。
  梁王年纪并不算大,但是他的身体却无比苍老。松弛的皮肤、增添的皱纹日益增加。
  独属垂暮老人的腐朽气息,都开始从他的躯体当中散发出来。被酒色浸泡的躯体,已经熬到了仿佛随时一把火就能将他燃烬的地步。
  而梁王开始觊觎上溟灵国库中的宝物,传说那里面甚至包括数之不尽的延续寿命的灵药。死亡的威胁让他变得无比疯狂和大胆起来,在术士的撺掇下,甚至不惜将之前溟灵帝君逼他更改国姓,只为了掩盖如今那位君后,根本不是大梁皇子的事说出来!
  这样一桩秘闻暴露出后,诸多的皇族血脉,都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知该如何评价。
  先不提溟灵的君后,这样尊贵的身份是否需要用“大梁皇子”的出身来妆点。光是梁王的行径,居然还没被盛重灵处死,足以让人感慨近来溟灵帝君的确脾气温和许多。
  而梁王因此而更改国姓,更让人鄙夷不堪。
  ——当然,他们也不会明着展现自己的厌恶轻视,以免失去一位盟友。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梁王就似闹着玩一般,将国姓再次改了回去,并迎来了原本的四皇子曲清星,封为征战的将军之一。
  这些变动于溟灵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或许也是有影响的……比如加快了溟灵君王御驾亲征的步伐,并且,带上了他那位君后。
  武林与朝廷的关系向来非常微妙,但至少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溟灵的强大,不仅搅浑一池水,也让这条默认规则的平衡抵达最岌岌可危的地步。江湖上几个顶尖的一流高手,加入了诸国的阵营当中掠阵,并且目标明确,瞄准了那些溟灵将领——
  大战当前,将领若被擒被杀,自然极伤士气。
  尤让人担忧的是,溟灵的武将虽功夫不差,有指挥点将之才,但是对比起专司练武的江湖人士,还是差了不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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