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其身边
  他沉吟半晌,直直垂眸,“传朕旨意,让太医去挽亭再看看江妃的伤。”
  音上无半分情绪含在里头,一个“再”字已是突显他早是得晓其伤势。
  “皇上……”叶陵半身讷着,继而双腿下跪:“奴才能否恳求皇上让奴才去侍候江妃娘娘?”
  李隆基斜眼,“是朕待你不好了!”
  宣德殿里的几个奴才李隆基从未正眼瞧过,他第一次将目光移到一个太监身上。
  瘦瘦弱弱,说话也没个腔调,甚至说这句话时明显摆动着颤抖口气。
  叶陵答道:“绝非是皇上待奴才不好,而是奴才……”“江妃对奴才有恩,如今她逢难,奴才想去挽亭还恩。”
  吐字不清晰,懦懦声听得小里小气,软软的轻轻的。他也只是赌一把,首要的还是李隆基能否应允。
  “朕可以让你去挽亭,但你说的江妃逢难——”
  李隆基很快又道,没留给叶陵缓冲思绪的机会,“朕未给她下任何责罚,何谈一难?”
  叶陵震愣,很快从话中听出一丝微怒,便匆匆忙忙回道:“是奴才嘴笨。”
  “不过你别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李隆基厉声道。
  叶陵恍懂,皇上这是拿他随时随地把挽亭的事禀告给他呢?他若不点头,根本走不了。
  稍会儿。
  叶陵很快带了张太医去了挽亭,江珞雪脖颈上的指印涂过药后也算养好了一点,只剩下模糊的印迹,江珞雪对叶陵被派至她身边侍候有所怀疑。
  “他让你来的吧?”
  她悠悠走到门边抬望外头的天空,李隆基是不会平白让人来挽亭子。他让叶陵来监视自己,但李隆基不知她与叶陵相识,因此派了他。
  叶陵张张口又闭了下去,他该怎么回答?他若是说自己请求皇上才来到挽亭,他自己也不信皇上此次竟应了,况是旁人呢!
  “江妃娘娘……”
  江珞雪忽地扭身转了过来盯着叶陵:“小陵子,你我也如此生疏了吗?你是怪我没和你禀明自己身份?”
  江珞雪心中难掩失望,嘴里生出涩意,她也算将叶陵当作弟弟看待,但他竟叫她“江妃娘娘”。此称呼忽然发现他们隔了千山隔着万水。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他只不过生怕她坐上高位,装作不识自己罢了。
  江珞雪衣裳领口拉得老高,脖上有一半的地方遮掩着,叫人看不到颈上肌肤。
  “既如此,你该喊我姐姐啊!”
  江珞雪稍微心态有些放松。这几日待在挽亭,只有温冰冰可陪她说说话,她平时那般洒脱活泼的个性,忍得住这两天也算一件本事了。
  叶陵见周下无人,四肢随之慵松下来,江珞雪走近过去甚为谨慎,小声问:“你可听到半点宫外的事?”
  她想,叶陵在宣德殿当值,总能听到什么风声才对。
  叶陵静语,向封提剑回来那一夜,他确确实实看到了,更是爬在门外偷听。总归把断断续续的交谈整理过后,得出结论。
  向封受皇上命令护送江家人在半途斩杀,江家之子带伤成功脱险,无一人伤及性命。
  上下牙齿打转磨合,仍不忍欺骗,附在江珞雪耳边细细碎碎,稍后,由面容上的平静湖面转成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