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爷,赵大人来了。”陆国安行礼。
  还不等穆百里开口,赵无忧已经长驱直入,压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有些时候强势一些,看上去像极了针尖对麦芒,如此才是她跟东厂作对的架势。
  “千岁爷不会怪本官不请自来吧?”赵无忧负手而立,站在书房中央,眉目间依旧是惯有的云淡风轻。
  穆百里挥挥手,陆国安便行了礼退下,临走前顺带关门。
  房门一关,上座的某妻奴屁颠颠的走了下来,一脸笑意的迎上,“坐!”他拥着她坐在一旁,“出来的时候又吃了药?”
  她点点头,“若不如此,教人看出我这身康体健的,如何得了?到时候惹了丞相府生疑,我会吃不了兜着走。总归要在他手里控制着,他才能放心让我为朝廷办事。”
  穆百里轻叹一声,“这一次的锦盒之事,你当如何处置?”
  “我当让所有人都看到锦盒为何物。”赵无忧道,“但里头的东西就不必公诸于众了,毕竟就算得了锦盒,谁也打不开。”
  “你要把锦盒丢出去?”穆百里蹙眉,“你这样会引起国内动荡,闹不好是要引起内战的。如今荒澜动乱不休,若是我大邺也跟着动乱,那这件事恐怕会酿成大祸。”
  赵无忧点点头,“我知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当知晓那齐攸王有多想拿到这个盒子,甚至于丞相府大概也在等着盒子的现身。我只是希望你能拿着盒子,献给皇上罢了!东厂能立于不败之地,能让皇上看到齐攸王府和丞相府的野心,那这一场战,我们就算赢了。”
  穆百里深吸一口气,“你当知道,把盒子丢出去,万一有所变数你根本防不胜防。何况还想让皇上知道是齐攸王府与丞相府在干扰,就更得小心翼翼。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不管是哪一方知道是你在捣鬼,你都会粉身碎骨。”
  “我自己会小心的。”她报之一笑,“你放心便是,只要能扳倒齐攸王府和丞相府,你我才有未来可言。只不过到时候,你莫放不下滔天权势便好。”
  “这命都可以送你,何况这手中权势。权势这东西原就不属于我,贪恋何用?”他本就是提兰皇子,有些东西历经亡国之痛后,什么都明了了。
  那些权势本不属于他,所以上天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结束。这平白无故得来的东西,总不见得有多珍惜,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握在手里的,是现在遥不可及的。
  赵无忧笑得有些勉强,“你可知当你说这些话,我心里有多踏实?女子之于男儿,不是真的想要你的承诺有多好听,话说得有多圆满,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心安。你对我以命相付,我自无所再求,心满意足。可人呢,又是矛盾的,即便心里知道还想让你哄我。”
  “漂亮话人人都爱听,不管是你,天下人都喜欢。”穆百里轻柔的将她放在软榻上,埋首胸前,“你当知晓,我这席话可不是在哄你。不过我如今这姿势,确实是在哄你。”
  她面上微微一燥,“你这人真不要脸。”
  “毕竟男人的脸,是自己女人给的。”他眷恋着她脖颈处的梨花清香,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合欢,可以吗?”
  她嗤笑,“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
  他面上一顿,“你当知道,这个问题反过来问男人,是有多危险吗?”
  “好在也是自家的男人,旁人我还不屑问这句,你便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轻笑着伸出胳膊,圈着他的脖颈。
  “我若卖乖,你可买?”他笑问。
  她笑,“满盘接收。”
  他极是心悦,“甚好。”
  有些人惦记着吃你,也只是吃你,对别人却从不肖想。这也算是一种执念,执念于你,执念你这一生,结果是好是坏却要因人而异。
  有人爱而不得成恨,所以恨不能毁天灭地,有人则不然,即便得不到亦全心成全。倒不是真的愿意祝你们幸福,只是愿你幸福,仅此而已。
  赵无忧全身上下如同拆骨重造一般,倒是那始作俑者却是神清气爽,每次出力的都是他,可到头来被榨干的却好像是他。
  她想着,就他那样的体力,自己早晚要死在这床榻之间。
  第767章 连同我的命,一道交给你(1)
  他顾自穿好衣裳,回过头来便开始伺候她。
  “劳千岁爷大驾,还真是让本官受宠若惊。”她笑着打趣。
  他温热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她那胸前的两座山,惊得她骤觉身子绷紧,快速握紧了他不安分的手,当即赔笑道,“不过是问你讨个玩笑。”
  见她那一副快速转变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姿态。他面上仍是惯有的浅笑,心里头却是欢喜的。却又存了几分戏弄的心思,突然双手支在她左右,欺身靠近她。
  “夫人如此喜欢开玩笑,不如为夫再来与你说道说道,何为玩笑。”他那张倾城艳绝的容脸,越发逼近。
  赵无忧此刻哪里还有气力抗拒,只得极是无奈的蹙眉,“罢了,我终是要回去的,你再玩可就要玩坏完了。你总不希望,我颤着两条腿走出东厂的大门吧?”
  他轻笑,“赵大人这是服软了?”
  “何止是服软。”她笑靥嫣然,“对着千岁爷这样的绝世佳人,我这心里头早就是一潭春水,柔软到了极致。如此答案,千岁爷可还满意?若不满意,我还能再跟千岁爷说一说这服软的事儿。一直说到满意为止,如何?”
  穆百里无奈的望着她,“你再说着软与硬的问题,估摸着我这厢要绷不住了。”他伸手取了她的衣裳,极为体贴的为她穿戴整齐。
  玉篦梳头,青丝如瀑。
  他站在她伸手,仔细的为她挽发,“可惜了,不能让你像个女子一般,为你挽发贴鹅黄,终究还是得等一等才能有机会。”
  她浅浅的笑着,“虽然现在不能,可不妨抱着这样的心思走下去,终有一日会达成所愿的。”
  他轻叹一声,为她玉冠束发,“少年颜如玉,面若桃李色。不知青衫下,竟藏女儿身。”他顿了顿,“你想做的事情,我是拦不住你的。唯有一样,若觉得形势不对,你必须及时抽身。你当晓得这齐攸王府和丞相府奈何我不得,可对于你,他们一个是豺狼一个是虎豹,你这小身子板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够你塞牙缝就是。”她起身,“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倒是你别刻意让着我,免得让人看出端倪。若是真当泄露,你就继续饿着吧!”
  他一笑,“如何舍得?”
  东厂外头的天色极好,她走的时候,一如来时般,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子,轻轻的咳嗽着,不曾轻易表露过任何情绪。
  除了,面对他。
  赵无忧回了听风楼,便瞧出了温故的神色。当着素兮的面,赵无忧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吃了药便在书房里待着。
  温故也懂了赵无忧的意思,偷摸着就去约了陆国安一趟。
  东厂戒备森严,陆国安只能早作安排,这才把温故弄进了东厂。瞧着那老头贼溜溜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陆国安怎么看都不舒服。
  “扎木托,旁人不知道你,咱们东厂可有你的底,你别以为跟千岁爷攀上亲,就能把这东厂当成自家的后花园瞎晃悠。”陆国安领着他进了一见僻静的屋子,“说吧,什么事。”
  “你早前不也是关心你自己的身子吗?”温故意味深长的笑着,“我今儿是来办好事的。”说着,温故竟还真的不认生,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什么?”陆国安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温故是哪根筋不对啊?今儿这太阳是从西边上来的?早上的时候还真没看仔细。瞧瞧这小老头那一脸的坏笑,保不齐一肚子的坏水,不定要玩什么花样。
  “坐啊!”温故道,“还愣着干什么?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是否能治好你的隐疾。”
  陆国安干笑两声,“有劳了,只不过我现下没什么空,要不改日”
  “改什么改!坐!”温故这老头倔强的时候,是九头牛都拽不回来的。
  见状,陆国安只得坐定,一脸疑惑的伸出手,“扎木托,旁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却是清楚的,你别耍什么花样?你这样笑得,让我心里直发毛。温大夫,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这样绕弯子。我这人虽说嘴上沾点便宜,可若是办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
  温故蹙眉看他,“你觉得我这一老头子,实在逗你这后生晚辈玩?”
  陆国安呵笑两声,然后一本正经道,“难说!”
  “呸!”温故啐他一脸,“就你这小子这副嘴脸,我还真的没必要帮这个忙。要不是觉得你这人忠肝义胆的,跟着穆百里狼狈为奸得那么忠心耿耿,我”
  “等等等等!”陆国安忙道,“这狼狈为奸怎么就跟忠肝义胆和忠心耿耿闹一处了?温大夫,你是北疆人我是知道的,但是大邺的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你得分门别类,你得把话捋清了再说。不然教人听见,还真当要让人笑掉大牙。”
  “我来是办事的,不是听你说教的。”温故厉喝。
  陆国安急忙赔笑,“得得得,我也不是跟你吵架的,若是赵大人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就是。咱们东厂如今是尚书府的后院,赵大人有什么事,咱肯定照办。”
  温故哼哼两声,“赵大人说,让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施针。”
  “啥?”陆国安愣住,“别开玩笑了,我这厢还有事忙着呢,施什么针?”语罢,他作势要起,却见温故还真的从袖中取出了针包。
  哎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来真的?
  陆国安愣了半晌,“来真的?”
  “你以为我偷摸着进东厂,是跟你猫捉老鼠来了?”温故翻个白眼。
  “哈哈,那个那个我真的有事,温大夫要不改天?”温故道,“你躺好,若是我一不小心扎歪了,你这辈子都得耷拉着脑袋当个死太监。”
  “啧啧啧,这就是温大夫的不是了,大夫都是救死扶伤的,哪有威胁恐吓病人的?”耐不过温故的软磨硬泡,陆国安只好褪去了上衣,“温大夫稳点,可别扎歪了,我一会还得去给千岁爷办事呢!”
  第768章 连同我的命,一道交给你(2)
  温故又是一个白眼,“那么罗嗦,还是不是个男人?”一针下去。
  陆国安嘴角一抽,“现在还不是,估摸着温大夫要是医术高明,痊愈之日才算。”
  “有你这张嘴,她的日子能闹腾一些,不至于那么清冷孤苦。”温故自言自语。
  “谁啊?”陆国安问。
  温故不语,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好,治好在说。好在他方才给他探脉,虽然他这隐疾的确不太好治疗,好在某人这一直以来也始终在坚持吃药看病,估摸着还是有希望的。
  虽然希望并不大,可自从颠簸一生还能遇见自家闺女,温故对人生是信心满满。这瞎猫遇见死耗子的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保不齐所有的人生,蹭的一下就圆满了呢?
  等着施针完毕,陆国安面色青白,身上满是汗涔涔的。回过头,陆国安边穿衣服边望着温故,“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治病了?我自己都没怎么放心上,你哪来的善心满满?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这追杀你也不是一日两日。”
  “如今虽然局面缓和了,不过当年是咱们东厂逼得你没有藏身之所,你就不恨吗?扎木托,如果你恨我,恨我们东厂,我都是理解的。”
  温故轻叹一声,“我今儿来,就是转呈给你治病的。这件事无忧也知道,所以你别以为我是在害你。治好了你,是因为有件事得让你去办。且不管能不能办好,总觉得有希望就行。”
  “此话何意?”陆国安问。
  温故无奈的笑了笑,“大概是觉得前半生欠了太多,所以后半生都在偿还中度过。过些时候,你若是身子有了反应,我便告诉你。现在不管什么时候,烦劳陆千户洁身自爱。”
  “哎哎哎,你这人”这次换陆国安着急了,“怎么说话呢?”他什么时候不洁身自爱了?何况他想不自爱,也得硬得起来才行啊!
  真是的,这老头说话太不靠谱,哪疼戳哪,跟那赵大人还真是一个模子的。
  “得,我也不跟胡扯。”温故收拾了针包,“每日的这个时辰我都会来一趟,若是来不了,夜里也会去蝶园,你记得去那里等我。蝶园那头,我自己飞进去就去。”
  “你这会怎么对我的病那么执着?”陆国安诧异,“不是中邪了吧?”
  “邪你个头。”温故破口大骂,“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厢辛辛苦苦的为你打算,你倒好,还觉得我在坑你,我是这样的人吗?”
  “差不多!”陆国安已穿好衣裳。
  “你!”温故气得七窍生烟,“罢了,不与你这小辈置气,免得失了我这长辈的风度。”
  陆国安挑眉看他,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不过温故这番心意,他还是领情的,只不过有些东西还是丑话说在前头为好,如此一来到时候即便有了什么事,也不会期望太高而失望太甚。
  送温故出去之前,陆国安道了两个字,“谢了。”
  温故笑笑,这才像句人话。
  眼见着温故回来了,赵无忧不冷不热的斜睨他一眼,“这么高兴,是觉得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