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棋子罢了
  “说……”莫天成愤怒到了极点,但却不知将怒火如何安放,只是将从牙缝挤出来的“说”字尾音拖得绵长。
  “没什么好说的。”莫凌耸耸肩,一幅“别多管闲事”的模样。
  莫天成敛下稍微松弛下垂的眼皮,眼神阴森危险。
  他站起来,如同上帝般居高临下地睨着莫凌。
  谁也不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但是,这招对莫凌毫无用处,他依然冷漠的倚在浅蓝色的门框上,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地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空气似乎也随之变得沉重了,无法在飘忽。
  “哼,我是你父亲!”
  莫天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过依然健硕的身板,健步走到落地窗镂空挑灯旁。
  “你儿子已经死了!”
  莫凌丝毫未动,薄唇依然紧抿着,如果不是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无人相信那是他说的话。
  莫凌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突兀地刺穿莫天成一颗结疤的心。
  他的背部微微动了动,最后归于僵硬。
  他暗暗平复一下内心起伏的波澜,随着窗外掠进的一缕清风,心口的浊气也硬生生的回归被遗忘的内深处。
  “你准备怎么处理。”声音归于平静,但带着些许沧桑。
  “我要结婚了。”
  那是一个坚硬的梗,更是他父亲的逆鳞,以前莫凌每说这话,他都会大发雷霆。
  莫凌就见不得他心口不一的滑稽样,所以他一拿身份压他,莫凌动辄拿这个怼他。
  可是现在……
  心里刮过不曾有过悲凉,便不动声色的缴械。
  “哪个世家姑娘?”莫天成并不惊讶,这个儿子做事做决定从来都是毫无先兆的,就如那突然从空中降落的陨石,让人猝不及防。
  “一个很平凡的姑娘。”话毕,莫凌脑海里浮现起那个扎糖葫芦马尾干净的女孩,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动心了?” 莫天成又恢复了油盐不入的深沉模样,他回到座椅上坐下,从一个小木盒里拿过一个桃木手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
  “只是一颗棋子,无关痛痒,用完就丢弃了。” 莫凌眼神很是淡漠,吐出的话也带着一股冷气。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既然能被你利用,必有过人之处,撒些香诱,使其失心,让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知道。” 莫凌面无表情地应着,两人之间又恢复了视若陌路的关系。
  “心里有底就行。我知道你最近要扩展业务版图,形象很重要。但切记每一步必须精准计算,对未来预知与防御缺一不可。那种'血染江山的画,都不及你眉间一粒朱砂'就是个笑话,千万别犯牝鸡司晨这种低级错误……出去吧。”
  待莫凌转身时,莫天成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这段时间挑个日子去那边看看。”
  “好。”
  莫天成等莫凌带上门后,才抬起头来,略有所思的看着掩上的门。
  莫凌离开别墅后,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话“使其失心,让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是啊,当年他不就是这么对待那个可怜的女人的吗。
  呵呵……
  时过境迁,毫无悔过,真替她不值。
  那年,花开月正圆,莫天成还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商业奇才,他为了追到眉如轻烟、口似樱桃、美艳绝伦的母亲文馨,硬是从南方追到北方,从国内追到国外,从亚洲追到欧美,从毛头小子追到成熟稳重的商业精英,其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召。
  最后终于感动了美人心,抱得佳人归。
  文馨和莫天成在一起,就像王子和公主一样,闪闪发光,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人们有无数美好的词来形容他们:天作之合,天生一对,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莫天成也借着这这段佳话,以及文馨背后带过来的不可估量的资源,迅速崛起,成为了商界不可撼动的资本大佬。
  可惜这场被传成佳话的马拉松追妻之旅,也只是一场捕捉猎物之行罢了。
  英雄未末路,美人却已迟暮。
  失心于莫天成后的文馨,目光所及、心之所系都是莫天成。
  繁花似锦的表面是她守着一个个孤夜等候枕边人的归来,光鲜亮丽的华袍里面是泪水浸湿的里衣。
  而那个当初将他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男子,得到她后却驰骋纵横在自己的战场,穿梭在环肥燕瘦里恣意飞扬。
  后来她才知道,那不邂地追求,不过是一场不服输的猎艳罢了,更何况这个猎物的后面还有一片森林。
  于有些男人而言,没有爱情可言,只有战场和江山。猎物到手,俨然已是两人爱情追逐的结束。
  可惜等文馨明白时已为时已晚,每天夜里一个人斟茶,热气飘散,茶凉了,心也彻底凉透了……
  莫凌想着想着,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他来到车库,似醉非醉地上了车,猛踩油门扬尘而去……
  陈甯多次转车,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公寓泡了个澡,大快朵颐地吃了份快餐,正想趴在窝里好好睡一觉时,门铃就响了起来。
  难道是小酸梅知道自己回来了,赶过来“慰问”自己了。哦,不啊,那个唐僧附体的疯子,没事了像只鸭子叫似的在耳边聒噪得狠,看来得想想胶布放哪了,待会把她嘴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