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下)
  结发之妻恩爱不移惹妒忌,
  中庭接手心存不满埋祸根。
  ◆◆◆◆◆◆◆◆◆◆
  屋外,柳诗妍缓缓朝这边走来。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是一颗蓝色的晶石,这是方羽赠送她的。
  陈慧惊呆了!
  陈忠勇看得也是愣了一下。
  这女子,怎一个美字了得!
  方羽赶紧向陈忠勇介绍说道:“这位便是家内。”
  柳诗妍走到陈忠勇面前,双手交叉至至腰侧,双腿微曲,身子微倾,道:“万福,陈大人。”
  陈忠勇呆了一呆,赶紧作揖还礼:“有礼了,方夫人。”
  柳诗妍莲步轻移,来到方羽面前,将外衫仔细的披在丈夫身上,温柔的说道:“夜深露重,官人多穿件衣服,小心受了风寒。”
  她满眼关切,温柔细语,娓娓道来,方羽暗松一口气,这老婆,真是会做人,明着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当着众人给足了自己面子。
  “娘子……”
  “官人今日大喜,妾身特来道贺。官人何以不换装,宾客都等急了。”然后,她冲着方羽嫣然一笑。
  方羽苦笑道:“我心中唯有娘子一人,岂能容得她人?”
  柳诗妍淡淡一笑,道:“如今妾身一非富贵人家,二非官宦人家,实难相助官人。官人若娶陈大人千金,妾身甘愿为妾,鞍前马后服侍方知府与方夫人。”
  “夫人……”柳月有些急了,突然想到这个场合哪里有自己说话的份,又欲言又止。
  好一个以退为进!表面上是答应了,实际上是吃准了方羽的心思,她是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看这女人端庄得体,面对陈忠勇和陈慧,丝毫不畏惧,为保护自己的爱情,给了丈夫足够的颜面,同时镇定自若,拥有强大的气场,方羽越来越欢喜这女人了。
  “娘子此言差矣!”方羽冲着柳诗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接着说道,“一路走来,吃过粗茶淡饭之味,尝过颠沛流离之苦,娘子始终不离不弃,伴夫挑灯夜读。如今为夫三元及第,娘子功不可没,我如何能舍下娘子,又如何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说罢,他转身朝陈忠勇作了一揖,道:“陈大人千金才貌双全,若是纳妾,委实不妥,但若是因此休妻,恕难从命。探花谢中庭才华横溢,相貌堂堂,与令千金十分般配,不如借此良辰美景,本官做个媒人,成全这一对,也算是一个佳话!”
  听到方羽在说自己,谢中庭虽感吃惊,却也识时务,急忙上前作揖行礼。虽说陈慧相貌远不及方夫人娇美,气质也比柳诗妍差了一大截,但能够傍得陈忠勇这一靠山,他这个小小县令的出头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陈慧冷冷的瞪了一眼方羽,见谢中庭果然相貌英俊非凡,俏脸一红,拽了一下陈忠勇的衣角,轻轻点了点头。陈忠勇见女儿有意,又见事态发展至此,这谢中庭虽说比方羽长得英俊,但文采与之相比是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的,但眼下也只能接受,心里记恨方羽不识时务让他下不来台,方羽官场初始也因此受挫。而谢中庭因此平步青云,却心有不满,时刻想着柳诗妍。无奈柳诗妍恪守妇道不畏强权亦不贪图荣华富贵,无计可施之下只有在官场上与方羽明争暗斗,欲将其拉下马,此皆为后话,暂且不提。
  小月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柳诗妍挽着丈夫的臂膀在后面走,三人说说笑笑,仿佛没事儿一般。方羽却不敢松气,娘子此时不与他计较,想必回到客栈后会大发雷霆,毕竟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会生气。哪知回到客栈后柳诗妍只字不提,简单叫了些小菜三人吃了后便为丈夫宽衣侍寝。
  直到躺在床上,方羽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吃不准妻子究竟有没有生气,如果要发火,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什么抱怨也差不多可以发泄了,可是柳诗妍看起来依旧笑容满面,这哪里像愤怒的样子,难道这是她装出来的?
  柳诗妍脱得只剩下了贴身的亵衣亵裤后上了床,放下帷幔,玉手轻拂灭了烛火。方羽张开双臂,她嘤咛一声,娇滴滴的钻入了方羽的怀抱,顺带将左腿搁置在丈夫的腿上。
  “娘子……”方羽实在忍不住了。她不生气么,这不合情理呀!
  “嗯……”柳诗妍将玉首埋进丈夫的胸膛,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娘子不怪罪我么?”他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柳诗妍不答反问:“奴家来得唐突,官人为何不怪罪奴家?”
  “纳妾一事纯属无奈,虽有心拒绝却不知从何开口。娘子来得甚巧,言谈举止十分得体,甚感欣慰,又如何怪罪娘子?”
  柳诗妍笑笑,道:“官人是奴家的,奴家亦是官人的。官人若执意娶妻,奴家只好为妾,亦无怨言。但奴家想着官人之前说过的山盟海誓,想争取一下,若不成亦无憾。”
  方羽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只属于娘子,不会碰她人。”
  柳诗妍仰起脸,主动送上一个香吻,道:“奴家亦只属于官人,他人休想。”
  “谢谢娘子。”
  柳诗妍妩媚一笑,道:“官人对奴家百般宠爱,奴家心里也放不下官人。官人可否答应奴家一件事?”
  “十件百件都答应。”
  她亲了一下丈夫的胸膛,娇滴滴的说道:“奴家喜欢躺在官人的怀里歇息,不知官人是否喜欢?”
  “那是自然喜欢。”
  “那就请官人答应奴家,今后就如此这般安歇可好?”
  方羽坏坏的一笑,道:“只怕我会做些小动作,娘子不介意?”
  柳诗妍笑笑,不言语,将搁在丈夫身上的左腿抬高了些,左臂轻轻搭在他的胸膛上。方羽一手枕在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臀。解开了心结,方羽彻底松了一口气,柳诗妍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相拥入眠,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一早,柳诗妍早早起床收拾好行囊,准备等官人早朝回来后随他赴临安上任。
  一个时辰后,方羽如期而至,心思缜密的柳诗妍见到丈夫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知有变,也不问话,走到丈夫身后请他坐下,轻轻捶起背来。
  “娘子,临安知府落空了。”方羽长叹一声。
  柳诗妍道:“想必因昨晚一事而起。”
  方羽又叹口气,道:“娘子所言甚是。这官场果然不如江湖,可以快意恩仇。如今,只能去沧州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了。”
  柳诗妍道:“官人其实不必如此为奴家牺牲……”
  方羽拉着她的手,道:“娘子说哪里话!我与娘子山盟海誓,今生绝不负你。莫说是一个知府,就是给我整个江山,为你,我也甘愿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