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曾永嘉下意识的直起身大声应了,然后狐疑的看了看她:“那,贺队,您不一起去吗?”
  贺姝摇头:“不了,我留在局里,准备再次提审葛云。”
  …………
  审讯室外,贺姝靠在窗台边,这个时候外面的太阳仍旧毒辣,窗户被拉了开,一阵一阵的热浪往里涌。而走廊里的冷气十分充足,一时间倒让她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她才勉强回了神,抬眼看向了来人,随即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纪组?”
  “常斌忽然觉得头疼。”纪宸说了这么一句就算是解释了。
  “那就麻烦了。”贺姝说的很是客气,回身将窗户关了上,然后就往审讯室的方向走,然而却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被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对方身上带着的凉意让她隐晦的瑟缩了一下,不解的,她望向了他。
  “我刚刚大致了解了一下案件进展,虽然貌似是多了不少的证据,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有力度的并不多。就用这点东西,你打算怎么撬开她的嘴?”纪宸垂眸盯着她看,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端倪。
  不知为何,她心虚的回避了这道目光,可能是错觉吧……总觉得刚刚有一瞬间,她那点心思好像被赤裸裸的瘫在了对方的视线下,不加遮掩,无所遁形。
  “走一步看一步吧,灵活应对、灵活应对。”她最终讪笑着回答,说完后绕过身前的人,推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纪宸面无表情,转身也跟了进去。
  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的葛云在听到声音之后,有气无力的勉强抬起了头,她这会儿脸色较之凌晨的时候要差上许多,整个人的状态有些萎靡不振。毕竟她在这里呆了将近二十四小时了,如果把昨天白天算上,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再加上心理上的压迫感,足以让人的情绪濒临崩溃。
  “我说了,王仕明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们就是再怎么问,答案都不会变。”她开口,声音嘶哑,和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这次提审,主要还是你五年前犯的案子。”贺姝说着把丁棋从视频中提取出来并且经过后期处理的图片依次摆在了审讯桌面上:“现在有证据表明,你五年前并非单独犯案,另一个人是谁?”
  葛云坐在那里,上身挺得笔直,头部一动不动,只是垂下眼皮扫了两眼。唇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她的内心显然是起了波澜的,估计是没有想到警方竟然会去一帧一帧的抠视频,竟然连这种小细节都能够发现。或许还夹杂着一丝丝懊恼,她自诩精明,却犯了这种错误,无端让人抓住了把柄。
  眼珠转动了两圈,她用手将图片从面前推开,再次抬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你们搞错了,我没有同伙。”
  闻言纪宸一直在磨搓着手中笔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向了对面的女人:“那个所谓的‘未成年’……我们最终会找到她的,即使你能够守口如瓶,对方可未必。”
  对此,葛云的反应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了两声轻笑。
  贺姝二人隐蔽的对视了一眼,这女人真的很难搞,她对于另一个人的忠诚度之高,有些超乎想象。不过这也都说得通,毕竟她在对方的支配下做了如此多的荒唐事,要是随随便便吓唬几句就撂了才奇怪。
  “既然你对刚刚的那些图片不感兴趣,那就来看看这些吧。”贺姝语气轻快,她把之前的东西收了起来,复又重新将桌面摆满:“这些都是王仕明死亡当天,酒店监控拍摄下来的你的身影,现在警方已经证实王仕明死亡的第一现场是在天台……能不能解释一下,在那天的两点至四点之间,你费了大力气,又是变装又是躲避监控的跑去天台做什么了?”
  葛云眨了眨眼,过了许久才笑了笑:“你们没办法证明,我当天是上了天台。”
  对于她的狡辩,贺姝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她也不气,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摆照片机器,直接在那些照片上方又铺满了一层:“还有经证实,在你值班那晚十一点到十一点二十这段时间内,你们洗衣房门口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所以现在我们合理推测,在那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有人完成了一次尸体转移。”
  “跟我没关系,当时我可是和同事在一起,她可以替我作证的。再说了,明明是杀死王仕明的凶手想要把尸体扔在洗衣房,怎么你们警察偏偏硬要往我身上扯?”葛云摊手,表情无辜:“总不能因为我五年前犯了法,现在你们抓不到杀人凶手,就硬往我头上赖吧?”
  对此,贺姝笑着摇头,轻声道:“葛云,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叫上天台又抛尸洗衣房的那个人,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什么酒店的监控里只能找得到你的身影,而关键地点的监控无一例外的全部发生了故障?”
  “这一切的一切代表着什么,你当真一点都不明白吗?!”
  葛云的呼吸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滞。
  第59章 洗衣房内的死者(12)……
  “杀害王仕明且选择抛尸洗衣房的那个人, 显然对你的背景十分的了解, 他知道警方一定会在你这里发现蛛丝马迹,从而扯出五年前的旧案,他更知道一旦警方确定了你的犯罪事实, 那么你在王仕明死亡一案上的嫌疑就会成倍增加,我们会死咬着你不放的。”纪宸适时的开了口:“你似乎对他的感情颇深, 深到愿意去承担任何事,但是我也是男人, 在我看来,对方好像对你并不怎么在意。”
  “你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 不停的面对我们的质问,就是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弃子了!你这么精明,不会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吧?”
  葛云静静的听完了这番话, 低头嘴唇略微的抿紧了一些, 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过了两分钟, 她复又抬起头,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眼底未见丝毫的波澜,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可奉告。”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 我的组员也在润鑫酒店顶层, 王仕明生前所居住的那间总统套里找到了存放尸体的证据。鉴于你和他之前的关系, 可以确定你是为数不多能够自由出入那间套房的人之一,要是继续这么沉默下去,你很有可能会被指控谋杀。”贺姝用食指的骨节敲了敲桌子:“你还有孩子, 想想他吧?!他今年才不到五岁,没有了你要怎么办?”
  她不提孩子还好,一提葛云的神态就更加安详了一些,接着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女人再无其余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像是已经铁了心一般,面对未来可能的牢狱之灾乃至于死刑,半点都不在乎。
  这场审讯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纪宸轻轻咳嗽了一声,贺姝会意,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审讯室。
  “葛云孩子的爸爸一定就是那个同伙。”贺姝刚出来,就扔出这么一句:“方才我一提起孩子,反倒是让她更加放松和下定决心闭口不言了,显然她心里想的就是,如果抗下所有的指控最终进了监狱或者死刑,孩子和爸爸都留在外面,那他自然不会被送进福利院。若是没能保住那个同伙,她的儿子才是彻底无望了。”
  “你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吧?”纪宸语气笃定。
  “不过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若是以查案为由采集润鑫酒店乃至那几日出入过酒店的集团工作人员的dna,再与葛云孩子的dna进行比对自然可以,但也只是能够确定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对于查明他五年前是否和葛云一起犯案,完全没有什么用处。”贺姝说到这呼出一口浊气,难就难在这,他们现在没有一点能够把两个人扯到一起的证据。
  “是那个曾永嘉提到过的目中无人的秘书?”男人说着,整个人倚靠在墙壁上,顺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无意识的把玩着。
  贺姝点了点头:“因为他在我们调查取证的过程中多次表现异常,所以我就让老常查了一下他的背景,二十出头的时候曾经有过暴力犯罪史,也被指控过跟踪,虽然最后好像不了了之了,应该是私下和解。但他符合关于葛云同伙的侧写,而且对方是五年前才来到润鑫集团工作的,并且一步一步的做到了王平江秘书的位置。他是于两年前才升到董事长秘书的职位,并且逐渐受到了王平江的倚靠,随后葛云进入到了酒店工作,在时间线上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她在说话的功夫,视线一直不受控制的飘向了对方那只有着修长好看手指的手,黑色很有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在其手指尖上下翻飞,多少和肌肤的颜色形成了一定的视觉冲击。是以在把那段话叙述完毕之后,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要是想抽烟的话,实在不必顾忌我。”
  其实这个事情她很久之前就察觉了,毕竟对于这个职业来说,微小细节的观察能力是基本功。男人确实每每都会在她面前刻意回避吸烟,虽然应该是出于礼貌亦或是别的什么,但她没有那么多臭毛病,也实在不至于让别人去迁就这个。
  纪宸闻言,瞬间就停止了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将其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扯起嘴角露出一抹不在意的笑:“身上已经不带香烟很久了,以前抽烟是为了熬夜,最近戒了。”
  贺姝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接着道:“上次体检身子出了点小状况,所以这是遵医嘱。”
  意料之中似的,她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眼神不自在的看向了别处,心里多少有点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不知刚刚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对方是为了她,世上哪里会有这种好事,一个人不仅会为你戒了一次烟,时隔多年还能戒第二次。
  气氛,忽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尴尬。
  嗡——嗡——嗡——
  就在这时,贺姝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掩饰性的借着转过身子接电话的功夫,松了一口气,随即应道:“怎么了?”
  对面传来了曾永嘉的声音,言语之间很是急促,叽里呱啦不带喘气的说了一通。
  而她就这么神情严肃的听着,时不时的会‘嗯’上一声证明自己在听,在这通长达将近二十分钟的电话临近结束的时候,她交代了一句:“把报告先发到我手机上来。”
  随后,刚刚挂下电话没几秒,便传来了接二连三的信息提示音,她低头看了一眼。察觉到身边突然间多了个人的时候,她咬了咬下唇,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但是很快就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了收到的几分报告中去了。
  “曾永嘉他们在王仕明生前居住的总统套侧卧的大衣柜里发现了藏尸的痕迹,缝隙当中发现了蛆虫。郑坚判断尸体放置在那里的时候,应该有用塑料布一类的东西进行包裹,不过包裹的不怎么好,所以衣柜中残留了一些人体证据。也有认为清理过的痕迹,不过不够彻底。”
  “这张是……他们在衣柜上提取到了小半个指纹和一个残缺不全的掌纹,现在丁棋正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修复到足够进行比对的程度。”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这个要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足以让上级领导崩溃,面对外界的舆论压力,现在局里的领导们光是应付就掉了不少的头发。一个两个的本来发量就不多,这几天几乎要秃了。
  “这是……”纪宸在她感慨这会儿,十分自然的伸出手在手机屏幕上往后划了一下,随即盯着那张报告单微微皱了皱眉:“衣柜最下端边缘雕花的位置有小损伤,估计是藏尸或者转移尸体的时候弄的,上面发现了勾着几根东西,加上一些dna?”
  “那几根不明材质经过检测,主要成分是角蛋白……还有羧基、胺基和羟基……”他看到这里,挑了挑眉:“这是……羊毛?不过验出来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dna显示是女性,但是与葛云不符。”
  “不是葛云的女性。”这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等等?!”贺姝十分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整个人站在原地,脑子似乎在急速的运转着。
  纪宸则是听话的站在一边,命案他没有全程参与,很多线索自然是不了解,看来对方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几分钟过后,贺姝歪头看了过来,眨巴眨巴眼:“我知道了。”
  ………………
  葛云无语的看着出去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又回来的两个人,她觉得这种来来回回大概算是警方的一种审讯手段,其目的就是为了动摇她的心智,有没有用不知道,不过她现在的确被弄的有些烦躁了。
  “我最后说一次,你们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再怎么问我也是同样的回答。既然警方已经认定我与王仕明的死有联系,不如专心的去找证据啊?证据在法庭上才是最有力的武器,不是吗?”她不耐烦的用手捏了捏鼻梁,态度很坦然,一点都没有自己即将替人背锅的忧伤。
  对于这点,贺姝心里还是比较佩服的,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情深义重’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脱离了正常人所能达到的范畴。她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甩在了桌子上,并且站在了审讯桌前并没有坐下,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人:“放心吧,这回不用你说了,我说你听着就行。”
  “宋益就是你儿子的爸爸,也是你五年前的同伙不是吗?”
  “不……”葛云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
  然而贺姝伸出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辩驳,继续道:“你不用急着否定,是与不是我们取一个dna就能够证实了。至于宋益五年前是否和你一同犯下了敲诈,你更是心知肚明,让我猜猜你们为什么突然收手了,就是因为你怀孕了吧?”
  “毕竟你从事的‘工作’,怀了孕是没办法继续的,于是你们选择了停止继续犯罪,凭着之前的敲诈所得,足够你们一家三口安逸的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也许你们两个人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确认真考虑过洗手不干,安安稳稳的把孩子抚养成人,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因为宋益出去找了工作,成功进入了润鑫集团。可是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听着她的话,葛云缓缓的咬紧了牙根,一双手在审讯桌底下用力的绞在了一起。
  瞧了瞧女人的反应,贺姝就知道自己这招多半是用对了,掺杂着一定私人感情的、煽情的叙事手段,能够让对方成功的进入某种情绪。
  于是她再接再厉:“是宋益在升职之后,眼界变高了吗?他不在满足于你们眼前平淡的生活状态,所以建议重操旧业?只不过这回他选的受害人比之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让你进入润鑫这种五星级酒店工作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方便你们挑选‘成功人士’作为受害者,这回好像要比五年前简单的多,毕竟那种程度的人大概不会特别在意你们要的那点小钱。随随便便就能得手,所以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但还是发生了意外吧?你竟然被卓然和王仕明这种富二代给缠上了,你和二人纠缠不清,宋益就生气了?”
  “那是他们单方面的纠缠!”葛云似乎不能忍受自己的忠诚被质疑,十分大声的反驳。
  贺姝看了她两秒,忽而笑出了声,扭头和身边的纪宸道:“她是不是觉得咱们会说是宋益出于嫉妒而杀了王仕明?”
  纪宸略微往下压了压嘴角,似乎在表示赞同。
  “宋益会嫉妒?”贺姝摊了摊手:“出于对你们犯罪过程的了解,我们一定不会做出这种假设,估计他还巴不得能从这两个富二代身上得到点什么好处呢吧?”
  葛云突然抬眼,恶狠狠地看向了她。
  她见时机也差不多了,瞬间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从文件夹中取出了几张照片:“警方已经确定了王仕明尸体在被扔进洗衣机前,曾经在顶层的总统套房的一个衣柜里放置了近三天。那天你去天台之后应该是什么都没看到吧?因为王仕明的尸体那时候已经被处理完毕,宋益要的不过就是你去过天台的假象而已。”
  “这张报告是关于在衣柜边缘发现的dna,经证实是女性,却和你不符。”
  “这张报告则是跟dna一起发现的证物,检测结果表明为羊毛制成的高级成衣料子,而润鑫酒店管理层的制服全部都是这种料子做成的,或许葛小姐对于客房部经理岳美珊有印象?”贺姝满意的看着葛云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惊愕之色,便知道接下来的审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她之所以能够将女性嫌疑人锁定在那客房部女经理的身上,还是因为那日前去见王平江,无意中瞟见了对方身上的制服有勾破的痕迹,只不过不是十分显眼。dna证据技术大队也在加急的处理中,但是她估计八九不离十,如今回想起来在总统套房和天台上那两次,宋益和岳美珊之间的对视都还挺耐人寻味的。
  “怎么办呢?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出为什么宋益要帮助岳美珊杀害王仕明并且处理尸体,但是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为了另一个女人利用了你,让你替另一个女人背黑锅!葛云,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觉得宋益爱你吗?他为了别人可以舍弃你,你若是进去了,你儿子在外面就真的能活的好好的?”
  葛云的呼吸逐渐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着,眼底是通红的。
  第60章 洗衣房内的死者(13)……
  “如果宋益真的那么爱你和孩子, 早就娶你了不是吗?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爱, 是利用!”贺姝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到底是用什么借口敷衍你的?一事无成所以不想结婚,总得闯出一点名堂来才能给你和孩子更好的未来?如果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么有责任心,会舍得让你去做诱饵, 被那群臭男人占便宜?”
  “他到底是不是在嫌弃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够了!别说了!”葛云猛地用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审讯桌面, 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而且顺势站起了身, 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知不知道一个孩子没有亲人在身边, 他的成长过程中究竟会遭遇什么?这世界上多的是人们预料不到的风险,他失去了亲人的庇护有可能会遇到最坏最坏的人,童年阴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这点难道你不清楚吗?”贺姝说道这里的时候, 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嘴角微抖,眼眶细细看上去也有些红:“如果只是敲诈罪的话,你只要现在肯配合警方工作, 还是有机会轻判的, 你既不是主谋也不曾害命, 有很大的可能能够在孩子青春期到来的时候再次陪伴在他身边。”
  葛云嘴巴微张, 本来一开始想要说些什么驳斥,却在看到她的神情之后,莫名的心酸, 最终只是硬邦邦的挤出一句:“这些全部都是你们警方想要从我这里套取口供的阴谋,别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我当然知道。”贺姝说到这眉心皱在了一起,语气特别轻,但是却让人觉得心头一震。她先是垂眸吸了一口气,然后复又抬起眼直视着站在桌子对面的女人:“当年如果在我遭遇那些不好的事情之后,能够有亲人在我身边陪伴,就不会只有我自己挣扎了那么多年才从泥潭里爬出来。葛云,对于这点你也很明白,你真的想要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吗?”
  “不管那个岳美珊和宋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宋益为了她而陷害你。或许你们之前有过很多的海誓山盟和柔情蜜意,但是如今,你只是一个能够替别人顶罪的工具而已。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现实,也许岳美珊能给他的你给不了。”
  “闭嘴!我让你闭嘴!”蓦地被人把所谓的‘现实’完全撕扯开,血淋淋的摆在了她的面前,葛云有那么一瞬间是崩溃到歇斯底里,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声音嘶哑难听。最终无力的跌坐回了椅子上,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这么多年的全心全意,这么多年的任劳任怨,甚至于为了男人的那个美好的未来,她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和人格去犯罪。做了如此多的错事,不过就是幻想着终有一日一家三口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然而假象一下子被人戳破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为他,为他们忍受了那么多,到头来宋益竟然嫌弃她,嫌弃她脏,嫌弃她只会游走在男人之间才能赚钱。
  全世界崩塌只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