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这妹妹好
  “我觉得你想要真正独立起来,还得让你大哥留在京师。进什么衙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朝上扎根下来。”
  抽空说到苏家的时候,戚缭缭这么跟苏慎慈说。
  苏慎慈点头。现在她也很愿意跟她聊聊这些事。因为总下意识地觉得她不会嘲笑她,甚至于,还有可能给她提点意见。
  果然,在说到苏沛英的前途时她的态度就很明确。
  她又说:“不光是他得在衙门里站稳脚跟,关键是你必须让他留在京师,这样你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只要留在京师,哪怕是别的衙门,只要能有人能撑得住他,不入翰林也不要紧,这不是唯一的出路。
  “最主要的是,目前情况下,你得让他背后拥有个可靠的后盾,而这个后盾,还不能是可以被你父亲及姚氏所影响得到的。”
  说明白点,就是得凭苏沛英自己的本事替自己寻找个靠山。
  凭他的才能及家世,如果没有姚氏作祟,他完全可以不用另谋支撑,闯出一条路来全无问题。
  但有前世之事为鉴,这种情况下就不能不寻求外力支持。
  而且这股外力还必须能够无视苏士斟夫妇的影响力,能坚定地支持和关照到苏沛英。
  否则的话,即便是这次留下来了,姚氏他们日后还是有机会把他给弄走。
  苏慎慈倒是没想到这么深远,听完还微微愣了愣:“让我大哥去巴结朝臣?我怕他——”
  苏沛英品性端正,别说去巴结朝臣牟利,就是当面奉承几句他都不会肯。
  再说她自己也是有些接受不来的,士人女子的清高,她也是有一点的。
  戚缭缭毫不意外,她说道:“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绝对不能做的事情,无非权衡利弊而已。
  “借助外力不见得就是巴结奸佞。
  “如果能够得到朝中一些贤士的赏识,可以拉扯你们脱离苦海,何乐不为?
  “你们目前最大的困境是摆脱苏家的控制,只有做到这点,之后才有条件维护你们的‘清高’。”
  如今的她心中早已不复当年非黑即白的单纯,苏慎慈的顾虑在她看来,是没有必要的。
  她当年的这份清高,也早就不知被她丢弃在岁月的哪个角落里。
  如果能够有合适的力量可以借助,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件极好的事。
  苏慎慈不觉有些动摇。
  因为不管怎么说,之于她和哥哥来说,摆脱苏家的掌控的的确确是最迫切的,也是最关键的。
  戚缭缭一个外人都这么犀利地点破了她的困境,她没有理由再回避。
  “可即便这不失为一条出路,现如今所有关照我哥的人都绕不开我父亲,我们又哪里有办法绕过他而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朝中有交往的世家多是与苏士斟有交情,这些人想也不必想,定不会冒着得罪苏士斟的风险,帮着苏沛英兄妹跟苏士斟对立。
  不管苏沛英是去是留,是往哪里伸展他的仕途,他们都只会顺着苏士斟的意思来。
  除此之外,泰康坊里的人倒是熟,可他们都是勋贵,地位高也插不上手。
  何况,同样不会有人轻易绕开苏士斟去帮他。
  就算是燕棠,他也没有办法力保,顶多也就是拼尽力气让苏沛英摊上个好些的外任衙门。
  毕竟他管的是禁卫军,跟朝党无关,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戚缭缭望着廊外雨幕静默,半晌她也吐气:“目前也只能看运气了。”
  她眼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替苏沛英找到什么助力,更别说让他能不靠苏家也能在朝中扎根。
  前世里她至多就是个面上风光的宗室贵妇,跟朝臣没什么太多接触。
  苏慎慈因为她这番话,却还是生出几分顿悟之感。
  回到府里她也把原话跟苏沛英说了。
  苏沛英坐在一树杏花下,听完后深深望着她:“这些都是缭缭说的?”
  “是啊!”她两眼亮晶晶地点头,“我觉得还是有她的道理的。”
  苏沛英握着书卷,对着地上落花看了半晌,扬唇道:“难得她竟想得这样周到。”
  说完默了下,他又微嗔着她说:“看看人家,跟你一般大,竟比你老练多了。言辞犀利,一针见血,竟是把咱们俩的处境从旁看了个底儿透。”
  苏慎慈掰着手指头笑:“是啊,别人家的妹妹怎么那么好!
  “又强悍能干,又聪明老练,心地不坏,长得还那么漂亮,就你这么倒霉,摊上个我这样的妹妹!”
  苏沛英拿书轻拍拍她的头,笑道:“是啊,怪倒霉的,这么古灵精怪,回头都不知道该怎么挑妹婿才合心意。”
  ……
  姚氏自己在朝上并没有什么人脉,而且姚家子弟出息也平平。
  她所能倚仗的,也就是苏士斟,以及苏家几代维系的这些人脉。
  但是这些也足够她发挥的了。
  苏沛英对究竟要不要去寻找外人相助,始终没表态,但他既然没有直言拒绝,苏慎慈就上了心。
  然而思来想去,也是如戚缭缭所说的那般:这事得看运气……
  戚缭缭算算日子,离朝中颁旨之日还早,也就先任苏慎慈去提防着,毕竟她不能事事包办。
  且她近来要练功,要绞尽脑汁不能露出太多马脚,还要做个“合格”的纨绔,又要琢磨着将来怎么着也不能再让戚子煜他们无谓牺牲,也忙得很。
  杜若兰回学堂的这日,她照旧前呼后拥。
  门槛下仇人相见了,“戚女皇”素手一挥,儿郎们衣袂带起来的风都像是要刮到杜若兰脸上去!
  杜若兰想到跟鼠辈们同居了一夜,吐出的胆水都快把自己淹死的情形,再看看眼前的她,后槽牙都差点没咬崩!
  学堂里众人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但也只有苏慎云走上去跟她打了招呼。
  ——这不奇怪,毕竟物以类聚嘛!
  戚缭缭似笑非笑自她们俩脸上扫视而过,才又走回座位。
  “缭缭!”
  刚坐下,燕湳就把前来打招呼的程如娴给挤开,同时又把程敏之和邢炙也给叫过来:“听我母亲说,明儿个会同馆给乌剌国使臣接风。
  “到时候我哥会率领司礼监的公公同去主持,宴后有摔跤还有胡人歌舞可看,你们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