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有泪
  这位才貌双全的奇娘子,关于她的记载很少,来自后世的朱璃,却恰恰从一些名妃轶事、野史杂记中,了解到了她的一些事情。
  说到这位才貌双全的奇娘子,就不得不说前蜀的一位贤能。
  这位大臣名叫潘炕,而这位娘子,正是潘炕的宠妾。
  这位娘子,乃是其母,梦吞海棠花蕊而生,国色无双、妩媚动人,又被潘炕戏称为花蕊娘子。
  当时的潘炕,正效力于王建,一次意外,让王建见到了这位娘子,一眼动情、欲罢不能,当即当面,就向潘炕开口讨要这位宠妾。
  在那个特别讲究三纲五常的时代,在那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身为一介文臣的潘炕,断然拒绝了王建的无理要求。
  素有贤名的潘炕,却为一个娘子,毅然拒绝他的主君,可见这位娘子多么讨喜欢,那可是冒着灭家杀头的危险,也要保下的娘子啊,可见其魅力有多大。
  或许有人会说,那位娘子可能是潘炕的最爱吧,面对挚爱的人,怎么可能肆意送人,潘炕这么做,只能说他的风骨迥然。
  那么我就要问一句,既然是最爱,为什么只是妾?
  为什么除了这位娘子,潘炕还有别的女人?
  什么最爱,什么风骨,都是扯淡,只能说这位娘子令人着迷,令潘炕欲罢不能罢了。
  潘炕如此着迷,王建同样如此,好在王建还没有鬼迷心窍,杀掉臣下抢人,可放不下,始终还是放不下。
  徐氏成为王建妃子的时候,正因为徐妃和那位娘子有着几分相像,令王建有了几分寄托,才将徐妃冠以花蕊之名的。
  再加上徐妃才情惊艳,才有了后人津津乐道的花蕊夫人,后世那些众说纷坛的轶事传记;以至于后来的孟旭、南唐的李煜,也将自己的宠妃,冠之花蕊之名,只不过是跟风罢了。
  “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这句话原本就是形容潘炕的宠妾的,后来多用于形容花蕊夫人了,这都是因为那位娘子,一直被潘炕藏于深阁之中,外人鲜有能见。
  恰恰正是那位,让潘炕冒着灭家杀头危险,也要留住的娘子;那位令王建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的娘子,她的名字就叫“解愁。”
  而赵三山的女儿,那位即便涂面自污、都能让顾青丰不惜拦街强抢的娘子,名字也叫解愁。
  这真的是巧合吗?
  或许是巧合,可一旦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呢?
  朱璃必然要将这个因素,全都要考虑进去,一名轰动级女子,在眼下的这个时代,谁也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轰动。
  正在他略有所思之际,耿弇终于不负云台之名,坚持良久之后,突然爆发,瞬间就将那名忠厚的青年,打到在地。
  拿下那位青年,耿弇只是稍一犹豫,像个差役似的,将青年压到了朱璃的面前。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好似在他看来,在场所有人,也唯有朱璃一人才有资格,决定这名忠厚青年的命运似的。
  这一幕让其他人看起来,更加惊疑不定。
  尤其是义存和尚那一群三人,神情率有所思;就连齐妙戈、郭大路、路长远一行,也尽皆神色狐疑起来。
  毕竟,郭大路、路长远二人,就在刚才,可是着着实实地被耿弇给揍了一顿,甚至连齐妙戈都摔了一屁墩子,耿弇的举措,无疑让他们怀疑起了,朱璃和耿弇的关系来。
  对于耿弇的作为,朱璃神色丝毫未变,只要被山海经确认过的英魂,只要不是叛逆,几乎瞬间就会归在他的麾下,这种事情,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望向那名青年,朱璃双眸虚迷,就是眼前的这个青年,突然让事情多出了很多变化,甚至都有可能,危机到整个华阴县的安危,朱璃岂能有好脸色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朱璃面无表情,漠然地冲着对方问道。
  忠厚青年,同样狐疑地看了看耿弇和朱璃一眼,似乎也在怀疑这二人的关系。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十分硬气地回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韩名逊。”
  这人是韩逊?
  朱璃闻言,心下一凛,这位可不是一般人,虽然在后世的记载中,此人传记寥寥几笔,可此人无疑是一位有能力、有赤胆的英雄。
  原本的历史中,朔方节度使虽然是李玄礼,可李玄礼是王爷,身尊肉贵,怎么可能亲临朔方去和狄人拼命,所以朔方军的实际统治权,就落入了一个名叫韩逊的人手中。
  李茂贞曾想占领朔方,派遣大将刘知俊前去攻击韩逊,反而无功而返,刘知俊算是五代名人,能力、武艺绝对拔尖,然而这样的人,都不能战胜韩逊,可见他的能力确实不俗。
  更何况,韩逊擅抚其部,人皆爱之;坐镇朔方一生,未让狄人攻占寸土,其功、其德,尽皆让人无可指摘。
  可这样的一位未来朔方节度使、颍川王,而且是土生土长的灵州人,为什么却要刺杀顾青丰呢?
  “顾青丰和你有仇?”朱璃眯着眼睛,看向韩逊的目光已经不再那么冷然了。
  毕竟,这是一位有功于华夏、有功于中原一地百姓的英雄,对待英雄,自然不能以罪犯的态度视之。
  一听顾青丰的名字,韩逊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狰狞了起来,只见他咬牙切齿道:“这等杀千刀的恶贼,杀我阿郎、辱我阿姐,难道韩某不该手刃此贼吗?”
  韩逊的愤然之言,让朱璃瞬间释然了,顾青丰这个混蛋,和这个韩逊竟然有杀父辱姐之恨,难怪韩逊要杀他,真是死不足惜。
  人之何来,生养于父母;中华民族衡量一个人到底有没有人性,衡量的第一标准,就是孝道,你杀了人家的父亲,就不要怪别人杀你,没有伤及无辜,也只能说是你幸运。
  一念明了,朱璃立刻转移话题,开口道:“你应该是一名军人吧?”
  韩逊闻言,神情一愣,继而面色突然变得凄然、愤懑起来,惨然道:“不错,在下乃是一名灵武小校,为国尽忠、舍生忘死,可一次例行的回家省亲,却被乡人告知,阿郎带着阿姐,因为一次远行,却把性命丢在了关中。”
  “我那阿姐,也因为不堪其辱,最后自杀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顾青丰这个畜生,韩某即便舍得千刀万剐,也要宰了这混蛋。”说道后来,韩逊双目赤红,几欲喷火。
  “朔方节度使,捍御北狄”这是史册资料中记载的一句话,也正是因为朔方节度使的存在,才让天德军如此清闲的。
  同样是因为朔方军的存在,才让灵、盐、会、原、以及陇右数州,得保太平,少受狄人侵扰。
  将士们在前方舍生忘死,守护着背后的大汉人民,可总有一些人渣、败类,类似顾青丰这样的混蛋,却将黑手伸向了这些将士的亲人,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也是大汉的悲恸。
  无论任何时期、无论任何朝代,这样的渣滓,都是少不了的。
  现在的朱璃,根本就不想再谈顾青丰的事情了,这家伙百死莫赎,何必再谈。
  只见他突然向耿弇使了个眼色,耿弇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放弃了对韩逊的钳制。
  “耿将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是天德军的一员吧?”看都没看一副茫然无措的韩逊,朱璃突然望向耿弇,径直问道。
  面对朱璃的询问,耿弇想都没想,就立刻拱手回道:“将,呃,郎君,属下确实效力于天德军,不过,属下的职责只是负责的后勤粮草。”
  显然,他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朱璃,不过面对朱璃的问询,却丝毫没有隐瞒,坦然告之。
  对于耿弇的回答,朱璃丝毫不疑,只是灰不溜秋的脸上,那两道黑漆漆的浓眉,紧蹙了起来,继续道:“顾彦朗是不是回到长安?”
  “郎君英明,李茂贞和朱玫,对峙于岐州,田令孜欲引天德军进入凤翔,打破这个平衡,这是其一。”
  “如今凤翔,李茂贞一家独大,田令孜还打算擢升顾彦朗为神策军指挥使,从而钳制李茂贞。”对于朱璃的询问,耿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二人的对话,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倒是让他们更加迷惑了。
  很显然,朱璃和耿弇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啊,为什么耿弇这位悍勇如虎的大将,对朱璃会那么尊重呢?
  尚不待朱璃继续追问,一道清越的老声,突然传了过来:“这位小郎君,你是不是担心顾青丰之死,会给华阴县百姓带来不幸呢?”
  循着声音,朱璃、耿弇不由得望了过去,这是一位清癯矍铄的老人,举手投足之间,一片儒雅,显然是个士足的文人。
  此人正是和义存和尚站在一起的那位老人,面对顾青丰的死,老人依旧神态自若,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担心。
  面对这样波澜不惊的老人,朱璃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哈哈哈,老夫潘炕。”老者泰然一笑,继而肃然道:“顾青丰一死,小郎君就眉头紧蹙,以你的武艺,若是想要离去,试问此地,谁敢阻拦?”
  “很显然,小郎君眉头紧蹙,显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那么以小郎君的所行所为来看,老夫窃以为,小郎君是在担心这满城百姓,怕他们受到受到牵连,故而忧从心起,不知老夫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