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地牢里面无日夜,沈妙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她保持着每两天跟傅凌昭通信的频率,这是她唯一能获得外界信息的来源——
  秦家要恢复帝制,其他四大世家纷纷同意并且归顺的消息,已经彻底扩散出去,从中心的主城向四方蔓延。
  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突然恢复帝制,到底是好是坏。
  秦家靠着跟李承锦的利益关系,大肆收拢世家的产业,而世家迫于无奈,不敢反抗,他们还指望从秦家手中得到抑制剂。
  同样的,秦家控制世家,世家控制底下依附他们的小家族,小家族控制普通人,如此等级分明,层层递进,遗忘岛已经初步具备帝制的模型。
  而地牢里,实验室的血液研究已经再次取得突破,血液专家们已经提炼出了云家血液中的特殊物质,将其跟普通血液混合,再注射到普通人体内。
  如果这种物质能够在普通人体内存活,那么云家将不再是唯一能穿越迷雾的那批人。
  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走着。
  对秦家而言,这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目标马上就要实现。
  沈妙待在地牢里,和那个神秘女人作伴,她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想跟她说话,也曾表示过要用写字的方式来沟通,但都被沈妙拒绝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你且听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你调养好身体,你太虚弱了,就算到时候我要离开,带着你也会拖慢脚程。所以,你得用心吃饭,时刻锻炼,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带你一起出去。”沈妙说着。
  那个女人用一双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事实。
  她已经十几年没出去过了,每天睁开眼都是冷冰冰的房间,没有温度的医学仪器,没有人跟她说话,那些专家只会在她身边,讨论她的血液里面有什么成分。
  秦家人把她当工具,当蝼蚁,曾经她做梦也想逃离这个地狱,可十几年来她毫无办法,一颗心也逐渐麻木。
  而现在,有个姑娘说要带她出去。
  “秦家坏事做尽,他们会遭报应的,你好好养着,有什么话我们出去之后再说。”沈妙安慰着她。
  有了沈妙的承诺,从这之后,女人每天都乖乖吃饭喝汤,吃完就在沈妙的搀扶下,在病房里四处走动,锻炼腿部的力量。
  没有再被抽血,她的身体不会一直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过去十几年留下的后遗症虽然不是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但也比从前好了很多。
  从前她连从床上坐起来都办不到,而现在她能在房间里走两圈了。
  这天下午,秦淮一脸喜气地来到沈妙她们的房间,宣布好消息:
  “云大小姐,我们的血液专家从你的血液中,提取了那些特殊物质,三天前注射到普通人体内,昨天我们带他去了外面的迷雾海域,船上没有云家人,但是他能带我们穿透迷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们的实验成功了,云家不再是唯一能穿越迷雾的家族,如果把那些东西注射到秦家人的体内,你们也可以自由出入迷雾,不用再受到云家的限制。”沈妙说道。
  “没错,我们成功了。”秦淮点点头,“云大小姐,这多亏了你。”
  “你们该感谢的不是我,是她。”沈妙看了看身后那个毁容且不能说话的女人,“是她十几年如一日的贡献,才让你们的研究有了突破。”
  “你们都是功臣,等我们秦家成了皇族,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秦淮说道。
  “那就提前说声恭喜了。”沈妙笑容浅淡。
  秦淮并没有看出沈妙态度中的敷衍,只沉浸在实验成功的喜悦里,跟沈妙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实验的成功,代表着秦家已经掌控了进出遗忘岛的命脉,云家人不再重要,他们完全可以像控制其他家族那样控制云家。
  这也就意味着,秦家称帝的日子不远了。
  等秦淮离开之后,沈妙立马关上门,对那个毁容的女人说道:
  “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也就在这两天,你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我们提前收拾好,到时候免得落下。”
  那女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她进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吃的喝的穿的,都是秦家提供的“病号待遇”,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好在沈妙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两人也算是轻装简行了。
  到了晚上,沈妙趁着那个女人睡着之后,去了浴室,再次跟傅凌昭取得联系,也得到了她一直以来等待的结果:
  “秦家在外界公布已经掌握了能穿越迷雾的手段,并且决定在七天之后举行恢复帝制的仪式,也就是所谓的登基大典,皇帝是秦家的现任家主,秦澈为皇太子。”
  “到那天,遗忘岛的世家,包括其他的大小家族,都会参加这个盛典,地牢里的秦家人也会出席,那个时候地牢里应该只剩下一些血液专家、科研人员。”
  “你想办法在那天留下来,我会安排你逃走,秦家庄园外面会有李承锦派人来接应你们,明白没有?”
  沈妙按动仪器上的按钮,给予傅凌昭回复。
  紧接着沈妙又听傅凌昭说了许多,都是登基大典那天的安排——其实真正让她操心的事情并不多,她只需要在那天留在地牢里就行,趁着地牢空旷,就是出逃的最好时机。
  可是在盛典现场,四大世家却要跟秦家面对面交锋了。
  希望这七天,可以好好谋划。
  沈妙跟傅凌昭联络完毕,将身上的首饰恢复原状,重新穿戴整齐,一转身却看到那个毁容女人站在浴室门口,差点把沈妙吓了一跳。
  就算沈妙跟她相处这么多天,早就对她那张充满疤痕的脸免疫,可大半夜地突然出现,也的确够吓人。
  “你都看到了?”沈妙问她。
  那女人点点头,然后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表示她不会说出去。
  沈妙笑了笑,她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这女人压根就不能开口,甚至是过去十几年,这地牢里跟她接触的人,就从来没听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好了,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要解脱了。”沈妙拍了拍她的头,笑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