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李鱼:“……”
  原来二皇子失足落水并不是意外,是景王命人做的。
  记忆的幻境就到这里戛然而止,李鱼重新返回了系统。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他不知道,景王对二皇子下手,他其实可以理解,毕竟二皇子与景王有很多私仇,还企图祸害承恩公府,只不过他是一条鱼,景王要收拾谁便收拾,为何要特地把鱼放到另一边,他可以理解成,景王是不想让鱼看见吗?
  可是明明用鱼抱枕教训二皇子,却让他看见了。
  而他、他——
  不对!
  李鱼忽然想起,景王很久没当着鱼的面,做过暴君的事了。
  细想一下,以前景王曾杀过一个女刺客,吓到了鱼,自那之后,好像都没有再发生打打杀杀的事情。
  或许,这才是秘密所指的真正含义。
  他以为景王的性子变好些了,而其实是,那些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景王生活在这个古代,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手段,有些事情必须得做,可是因为鱼会害怕,宁可将一切都扭转到地下,只为给鱼一个太平。
  李鱼简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感动了。
  ……不对,这个大混账,怎么感觉对鱼比对他还好?
  第63章
  眼下可不是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李鱼赶紧把歪掉的思路摆正, 凝神去看“振兴”主线的下一步。
  下一步:与暴君如胶似漆。
  提示:无。
  才想着不再耍小聪明, 要认真迅速攻克主线, 结果看见任务刷新的李鱼:“……”
  系统你出来,保证打不死你!
  李鱼可以将风花雪月糊弄成饮酒,可是如胶似漆要怎么如,他们两个连纯纯的恋爱都还没开始谈!
  况且这主线应当也是分好几步的, 这就如胶似漆了,以后还会要他怎么办?
  李鱼眼睛跳得厉害,总感觉这样发展下去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个“如胶似漆”……还是先等等吧。
  李鱼火烧尾巴一样匆匆退出。
  他在系统里时,实际鱼身会短暂失去知觉,李鱼回魂, 就对上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说有急事的景王已回来了,正拿着玉匣要投喂鱼。
  李鱼:“……”
  方才挤在马车里亲来亲去还不觉得,乍然见到喜欢的人,鱼竟有些害羞!
  他一害羞,脑子和鱼鳍一起当机,鱼身biu地就往下沉。
  景王连忙伸手要来托鱼。
  李鱼呆呆地望着他,心如被风吹皱的春水,荡起一圈又一圈欢喜的波浪。难怪以前总觉得,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原来是他也喜欢他!
  ……这种感觉, 就是喜欢。
  李鱼忽然受惊般弹跳起来, 原地胡乱游了两圈, 然后一头钻进假山洞里,只露出尾巴尖,这速度,比起他生气逃走时只快不慢。
  幸好鱼身上覆盖着鳞片,否则说不定就能看出整条鱼已经红透了。
  鱼又藏在假山洞里了,景王有些担心,怕鱼是不是又被卡住,或者又是在和他闹别扭。
  他试着拨弄一下鱼尾,然后鱼尾巴剧烈颤抖了一下,全部缩进去了。
  景王:“……”
  景王这些日子摸出的规律是鱼得慢慢哄,不能操之过急。
  回想起马车里的吻,景王轻轻笑了一下。
  虽然到最后小鱼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可是景王心情意外不错。
  李鱼躲在山洞里,不时偷听着外边的动静,也在继续想自己的打算。这份感情,没有意识到之前,他或许会纠结,会摇摆不定,可是一旦意识到,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都是勇往直前的战士,前途再多的艰难险阻,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在他意识到喜欢对方的这一刻,才知道这份喜欢有多深,光是日常的重逢,再次见到这个人,他就觉得欢喜不已。
  喜欢到令他想谈这场恋爱,哪怕这条路并不容易,可若是不让他试一试,走下去,谈何以后呢。
  只是谈恋爱,一条鱼总归是不行的,他如今一天拢共就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能做人,用来谈恋爱,估计害羞都不够。
  所以还是得尽快变成人,在此之前还是不宜与景王太过接近,喜欢也要保持一定距离,绝对不能让景王发现他的秘密。
  ……有了,他可以和景王约法三章!按他这几日对景王的观察,景王很有可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牵手可以,约会可以,接吻……反正亲过好几次了,应当也可以。
  那……要不要不可描述呢?
  偷看过小黄蚊的李鱼心里痒痒的,他也是个很正常的男孩子,肯定也会有所期待,其实他已不排斥景王对他的亲近了,以前都是误会,他也没能及时领悟自己的情感,现如今非但对这种事不排斥,还有一点暗搓搓,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按理来说感情到了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李鱼红着脸,不受控地想象了一下某项剧烈运动进行到某个关键时刻,自己在酱酱酿酿的过程中突然变回了一条鱼……
  那画面肯定美得不忍直视,他和景王说不定都得血溅三尺。
  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意外,李鱼还是把不可描述暂时打了个叉叉,一脸遗憾地想,男人嘛,还是应该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只要等他做完主线,就没有顾虑啦!
  李鱼既兴奋又激动,枕着山洞里一块小山石辗转反侧,直到鱼身快把小山石磨秃噜了,才堪堪入睡。
  睡醒景王却不在了,原来景王一早接到皇帝传召,皇帝令景王入宫,有要事相商。
  景王昨夜归来时,鱼在害羞没出山洞,景王晨起接到皇帝口谕时,鱼在呼呼大睡也没觉察,景王摸了一把鱼伸在洞外的尾巴,体贴地自己入宫,怕吵醒到鱼。
  李鱼还是挺识大体的,明白面君要紧,只是原书情节被搅乱了,李鱼想了半晌,始终没能想出这会儿还有何剧情,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挨了打,夹着尾巴做人呢,皇帝可能就是慈父心发作,找景王叙旧,亦有可能是上次童谣和假僧人的调查有了下文,皇帝要补偿景王呢。
  李鱼觉得这趟入宫不是坏事,心中逐渐安定下来。
  他算算景王回来的时间变了身,往水晶鱼缸里放置好鱼抱枕,选了一件他很喜欢的银色衣袍穿上,自己整理好衣襟。
  景王给他的玉簪还在呢,簪发需要梳发髻,李鱼不大会,王公公又随景王入宫了,他不好意思求助别人,只能即兴发挥,找了一根银发带,扎了个小马尾,然后把玉簪插上去,将簪尾圆乎乎的鱼露出来。
  李鱼对着铜镜点点头,感觉自己还挺美。
  景王还没回来,李鱼坐到案前,铺开纸笔,把夜里想到的,全都写下来,边等着景王。
  乾清宫。
  李鱼想得没错,皇帝的御前侍卫新近查得,构陷景王的童谣是由三皇子的人最先散布出来的,亦找到了能够作证的许多位百姓,带到御前,交由皇帝亲自审问。皇帝时隔多日,再度被三皇子气得不轻,钦天监主事孙思淼偏又在这时候来报,钦天监查得官员收受贿赂,而收买官员的,亦是三皇子穆天明!
  皇帝这才醒悟过来,为何三皇子当日好端端地质疑起钦天监,这是想给受他贿赂的人制造机会吧?
  三皇子意图借童谣、假僧人陷害景王,更把手伸到了钦天监,简直将皇帝的忌讳犯了个遍,皇帝本就想寻个适当时机再罚一罚三皇子,这时三皇子又自己撞上来,办了一件蠢事。
  原来这些日子三皇子挨板子受的伤好多了,开始由内侍盯着每日去御书房报道,与小皇子们一起念书。三皇子心里很不乐意,皇帝说得好听,是让他好好读书,可他不是小孩子了,在皇家,成年皇子都该替皇帝分忧办差,他却只能读书,皇帝若不开口,他还要读到几时?这不就是变相令他永不入朝?
  二皇子当初犯了错,也就是禁足,一直禁到脑子都不清楚了,可是皇帝连人都没放出来,往后更是提都不提二皇子。
  三皇子这才知道害怕,亦后悔极了,去求助六皇子,同样挨了板子在养伤的六皇子请他蛰伏,三皇子却不愿再蹉跎下去,他的生母张妃,与支持他的几位大臣夫人经常联系,穆天明透过这层关系,请大臣在朝上为他求情,能让他重新办差。他也不指望有什么风风光光的好差使,只要能在皇帝面前露脸,别让皇帝忘记他就成。
  大臣们商议好之后拟了个折子出来,道是三皇子知错,真心悔过,愿为皇帝分忧,还特意请了翰林院一位文笔极好的翰林,将三皇子近况写得可怜至极,与皇帝之间的父子亲情写得催人泪下。
  皇帝收到折子有没有被感动到,大臣不知,但是皇帝却被几位大臣联名递折子给激怒了,他才查到三皇子收买钦天监官员,这会儿朝上又有不少人给三皇子求情,皇帝尤其忌讳皇子与大臣私交甚密,三皇子这是连太子位的边都没挨到,就妄图对君王施压了?
  他不过是令三皇子多念几天书,磨一磨三皇子浮躁的性子,莫非三皇子连这都不能理解,还谈何反省啊!
  皇帝把联名的几位大臣都记了下来,三皇子左等右等没能等到皇帝的赦令,皇帝不止令他和七八两位小皇子一起念书,还要他每日抄写孝经,交由大学士检查。
  三皇子颜面尽失,被皇帝留意的官员们,后来也被皇帝或调或贬,三皇子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再回头找六皇子这个军师,六皇子也没辙了。
  凡事失去容易得到难,让你蛰伏你偏不听,谁让你又继续作大死的?
  皇帝受了三皇子的气,想想能干的儿子一个都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两个小儿子又太小,暂且看不出什么来。御前侍卫虽已证实六皇子是在为三皇子办事,皇帝厌恶了三皇子,六皇子只要敲打敲打,应当还是能拧过来,可是要他转而培养六皇子,皇帝不知怎地,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皇帝不可避免就想起了另一个儿子景王,想想景王的字,与他下过的几盘棋,他知道景王很有才干,可就是因为天生哑疾,以及为了保护景王,他从来没让景王受重用。
  可是他的这份苦心谁又知道,二皇子、三皇子仍是鼠目寸光,对景王和景王身边的人下手,估计也是觉得,不受他看重的景王是能欺负的。
  这些人不顾及他的面子,他也不想考虑他们的感受,景王以后若想在新帝面前立足,未必要靠新帝的怜悯,也可以是他令景王立起来。
  反正对皇帝来说,太子人选不急于一时,出了三皇子做的这些龌龊事,他又该安抚景王了。
  皇帝召景王入宫,对着景王长吁短叹了一通,最后令景王入工部办差。
  心思正要飞回府里,突然就被馅饼砸中的景王:“……”
  皇帝振振有词道:“朝中最近发生了不少事,这一个个又不令朕省心,天池,不若你来帮帮朕,朕记得天昭、天明他们,十二岁就开始听政了,你如今已是晚了。”
  不就是做苦力,景王木着脸点了点头。
  皇帝觉得景王似乎不怎么高兴,难道还有皇子不乐意给他办差的?
  不过景王就是这般性子,宠辱不惊,若是景王如二皇子、三皇子一般,皇帝想了想,估计也与灾难差不多了。
  皇帝心里道,幸好他还有一个能干的儿子在,只是——
  只是这个儿子再能干,于他来说也不是福气。
  记得景王刚生下来不久,就被太医诊断为哑疾,一辈子说不了话,太医对他说过一番肺腑之言。
  天生哑疾,多会传给后代子孙。
  所以景王即便再能干,也不可能替他扛下江山重担。他亦不可能选择景王,成为皇家的罪人。
  想他继位之后,一直很看重嫡子,盼着嫡子降生,可是孝慧皇后诞下的三位嫡皇子,全都多灾多难,或许他就没这个命吧……皇帝怅然。
  景王领了差使,告别皇帝,回到府里。
  这差使应是皇帝补偿他的,景王心里清楚得很,也没有额外的喜悦之情。
  但是推开屋子门,见到了脑袋上顶了一个奇怪包包的小鱼,景王忍不住扬起了唇。
  “殿下你看!”
  李鱼得意地指了指头上插的发簪。
  景王早看见了,发簪多是定情,小鱼自己戴上了他的发簪,不就是……愿意与他定情。
  景王站着,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