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真好!
  “哪有那么娇弱。”女孩子笑了笑,捏着菜单低头往16桌走去,到了地点才抬头看向客人,“请问您……”
  “你生病了?”
  顾晚颜蹙眉看着容英韶苍白的一张脸,眼眶下还有重重的黑眼圈,比起昨天见到的样子不知憔悴了多少。
  容英韶盯了她一会儿,又扫了一眼她对面好奇地看着她的孩子,面无表情地机械重复道:“请问您要吃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通宵帮我做资料?”顾晚颜盯着她的脸色看,越看心里越堵。
  “请问您要吃什么?”
  容英韶又冷漠地重复了一遍。
  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上,彼此互相僵持着不动,容英韶收起菜单,转身就想离开。
  “既然您没选好……”
  “容容姐姐。”
  清脆的童声切断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容英韶有些意外地看向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的小男孩。
  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抿唇羞涩地笑,看得人心头一软,怜爱万分。
  “你还记得我?”
  小孩子几乎都是一年一个样,初看时她险些都没认出来。她跟顾晚颜决裂是在两年前,那时霍云澄才三岁,没想到居然现在还能记得她。
  “嗯,记得!”霍云澄用力地点点头。
  他那时虽然年纪小,却已经能敏感地察觉到很多事,比如他妈妈不喜欢他,比如妈妈身边的这个姐姐,非常喜爱他。
  那时他很缺少玩伴,每次最希望的就是妈妈可以带他出去找容容姐姐,可惜妈妈很少带他出去,后来带他出去也不再找容容姐姐,他也不敢多问,但心里却一直记着。
  容英韶神情软了一些,微微躬身问道:“澄澄想吃什么?”
  “想吃芒果千层,黑森林,慕斯……”霍云澄一口气报了几个,末了才想起来妈妈还在这里,小心翼翼地觑对面顾晚颜的脸色,“可以吗?”
  “这也太多了。”顾晚颜蹙眉,瞥见霍云澄瞬间耷拉下来的小脸后,立马改口,“吃吧,吃吧,全都点上!”
  霍云澄像只猫似的,一下子就竖起耳朵,精神起来,开心地看向顾晚颜,彩虹屁不要钱似地往外蹦。
  “妈妈,你真好!”
  儿子的夸奖很是受用,但想起了什么之后,她双手合十,小声道:“不过记住,不可以告诉爸爸和爷爷奶奶,不然我们就没有下次了。”
  霍家夫妇一向不让霍云澄吃太多零食和这些甜食,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让霍云澄敞开了吃,肯定又要气得七窍生烟。
  霍云澄缩在桌子上,郑重地点头。
  母子两人像特务接头一样,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顾晚颜缩回身子,斜睨看向容英韶:“你笑什么?”
  容英韶微翘的嘴角瞬间压平,她冷漠地别开视线,在菜单上勾选:“除了这些还有没有需要的?”
  “给我来一份芒果西米露和蓝莓子乳酪松饼和一个……榛子蛋糕。”
  榛子蛋糕是她以前常吃的。
  容英韶笔尖一顿,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吃不完的。”
  “吃不完打包,反正我们有三个人。”顾晚颜笑眯眯地。
  容英韶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选择了闭嘴,拿着菜单转身走了。
  顾晚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又没说榛子蛋糕是点给谁的,也没说他们的第三人再哪里,容英韶也没办法自作多情地阻止她。
  在容英韶活了二十多年里,顾晚颜始终都排在她克星榜单上的no.1。
  甜点一样一样地摆上来,放满了整张桌子,霍云澄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拿着小勺子慢慢地挖着蛋糕,感受到那一团绵软在味蕾上化开——
  太棒了!
  顾晚颜一边吃一边盯着容英韶的动静,看到她扶着桌子晃了一晃后,立刻心揪起来,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额头。
  感受到手心灼烫的温度,顾晚颜脸色难看极了:“容英韶,你在发烧!”
  她以前每次气急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地这么喊她,时隔多年,竟然比那一声“容容”更让她触动。
  因为这话中掩藏不住浓浓的关心。
  容英韶猝不及防被她摸了把额头,呆愣了一会儿后别开头,推开她:“我没事。”
  “还说没事!”顾晚颜盯了她一眼,索性到前台店长那里去替她请假。
  “你说小容啊,她今天还迟到了,来的时候我就说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她请假,,但她死活不肯。”
  店长好说话,大手一挥就放行了,顾晚颜感激地道谢,把剩下没吃完的甜点打包,
  就强行押着容英韶出了门。
  霍云澄提着数袋甜点跟在后面,奉妈妈的命令在车子后排看紧了容容姐姐。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霍云澄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容英韶,“医院吗?”
  “嗯。”顾晚颜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等红灯,心里焦虑得恨不得立刻一踩油门冲过去,但到底按捺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容英韶自己下了车,她扶着额头,返身淡淡地看向母子两个:“谢谢你们送我过来,这份人情我会还,病我自己会看,你们就先走吧。”
  “容英韶!”顾晚颜咬牙切齿,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医院里拖,“你既然要跟我划清界限,那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做那份资料,既然你熬夜是因为我,那你生的这场病我也必须要负责!”
  大脑昏沉,身体虚弱,容英韶挣扎不过她,任由她拖着自己向前走,霍云澄大包小包“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
  顾晚颜替她挂了内科,拿着挂号单便往医生办公室走。
  三人路过大厅往楼里走去时,四楼栏杆上一个男人正垂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小秋?”
  “你再叫我小秋,我就把你头拧下来。”男人淡淡地说着,目光却依旧注视着底下不断前行的一行人。
  “有什么关系嘛!”方才开口说话的男人大咧咧地一条胳膊后搭上秋立槿的肩膀,拍了拍,“你本来就比我小一个月。”
  秋立槿没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