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久违了!
  前世受到的苦难就从这个项目开始一并清算!
  贺天沉浸在欣喜中,并没有听出她声音的异样,满意地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顾晚颜挂了电话,冷笑一声后便从网上随便拉了一页资料,拷贝到u盘里后,她捏着这个小巧的金属挂件,陷入了沉思。
  术业有专攻,她对商业上的事并不是很了解,随便给贺天一些假资料,怕是很快就会被他看出破绽,要想瞒天过海,还得再请一位大神才成。
  深呼吸一口气,顾晚颜匆匆收拾了东西对着张嫂吩咐一声有事出门,便开车出了家门。
  她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市区步行街的一家甜点屋,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这里人来人往,甜点屋的生意很好,不时有年轻男女进出。
  顾晚颜将车停在路边,降下一截车窗,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在店内逡巡,但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
  难道已经离开了?
  顾晚颜心一紧,就看见一个人掀了厨房的门帘,端着一个托盘从笑容满面地闯入了视线之中。
  白衬衫黑马甲,黑色长裤勾出两条修长的腿,一头利落的短发将其俊秀的五官完整地展露出来,眉目之间自带一股勃勃英气,勾得店里的小女生频频偷看,双眸泛光。
  顾晚颜一阵失神,看着那人端着托盘穿梭在一桌桌客人之间,脸上带着疏离客气的微笑,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重生一世,还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真是久违了,我的挚友!
  容英韶从一开始就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那辆车,但市区人多,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冲着她来的,直到她故意拐弯去了其他地方买东西,那辆车仍旧跟在她身后,心忽然一沉。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她一个穷学生,平时三点一线,学校打工家里,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皱了皱眉,心里忽然闪过了一张恶毒的嘴脸,她嫌恶地撇撇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后,快步拐过了弯。
  顾晚颜连忙跟上去,却在拐弯的时候发现街道上早就已经没了目标的踪影,她一下子慌了,左看右看之后,才一咬牙将车退出去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等到车影完全消失,容英韶才从街角的小巷中出来,她冷漠地瞥了一眼车子消失的方向,转身从另一条小路往家里走去。
  然而筒子楼下赫然停着那辆消失的车。
  白色的玛莎拉蒂,车牌荣a70000,她不会看错。
  居然都找到了她家里来,容英韶冷着脸从小巷的阴影处走出来,站在了车子的不远处。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前挡风玻璃倒映着黄昏的火烧云,朦胧的影子间,她只能看清驾驶员胸前垂着的长发。
  是个女人。
  她默默地观察,同时冷声开口:“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二条规定,非法跟踪他人属于违法行为,你的追踪对被监视人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精神伤害,再不离开,我将对你提起法律诉讼,你将依法承担刑事责任。”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开口,顾晚颜忽然有点想笑,这么多年了,容英韶依旧能无脑戳到她的笑点。
  但容英韶不喜欢她在她严肃的时候笑出声。
  以前她们两个在大街上跟别人吵架,容英韶一口一个专业名词,一口一个宪法责任法将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有时候绷不住总是不合时宜地笑场,容英韶就会狠狠地瞪她一眼,事后埋怨她拆台,而她揶揄她以后一定会是整个法律界最能颠倒黑白的律师。
  她们两个曾约好要当一辈子的朋友,以后她出息了,容英韶要给她当御用律师。
  然而她最终也没能出息,容英韶在一年后也将锒铛入狱,律师梦就此破碎。曾经约好一辈子的誓言也早就决裂在两年前的冬夜,随着落地的大雪被她狠狠地践踏在脚底。
  明明最困苦的时光都没能将她们两个分开,怎么后来那一句分道扬镳却如此容易地脱口而出。
  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的顾晚颜看着离她不远的女孩,解锁了车门。
  容英韶盯着车门缓缓开启,她心头一紧,缓缓地后退几步,预备提前找到逃生路线,一发现不对就立刻遁走。
  然而瞥见从车上下来的那个身影时,她却身子僵了一僵。
  顾晚颜合上车门,眼眶红得像只兔子,她怯懦地喊了一声。
  “容容……”
  容英韶死死地捏住手里的袋子,眸光锐利地盯了一眼顾晚颜后,转身就走。
  顾晚颜一下子慌了,她想过自己可以认错,可以解释,但从来没有预料到,被她丢弃在时光中的朋友,如何能再回到原地。
  但不管如何,她都想试一试,将前世自己留下的遗憾一点一点地弥补起来。
  “容容!”
  手腕被人抓住,容英韶咬着牙回头恶狠狠地吼了一句:“放手!”
  顾晚颜被她吓住,怔怔地松开了手。
  容英韶抽回手,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尽量显得漠然:“顾小姐有何贵干?”
  她目光瞥向远方即将落山的太阳,瞥向远处闲聊的老太太,瞥向漏水的空调外机就是不看眼前的女人。
  顾晚颜眼眸黯淡,认真地看向她:“容容,对不起。”
  容英韶目光一滞,眸底涌上来些复杂的情绪。
  她认识的顾晚颜孤僻又高傲,像是天山上生长的一朵冰莲,从不肯望一眼喧嚣人间。不会轻易认错也从不低头。
  在跟她决裂的那段日子里,她多希望她能低头来跟她说一句“对不起”,那她可以原谅她所有的一切,谁让她只有她一个朋友。
  但漫长的时光已经让她死心,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一声“对不起”来得太迟,也就可有可无了。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开口,“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顾晚颜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歉疚在胸腔中盘旋,却再也出不了声,她颓废地让开一条路。
  容英韶捏了捏手心,迈步朝着楼里走去,踏进阴影的一瞬间她回眸侧望了一眼,却依然回过头去,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