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说到这, 方文熙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道:“我虽然不屑于族人畸形地依靠精神力过活。可是你这样也太颓了!就算是废体, 也要有些巫山族人的自尊好吗?美女的矜持呢?怎么这么好泡?”
  林瑶瑶听不下去了, 她咽着嘴里的松饼, 竭力争辩道:“他哪里追我!我哪里好泡了!现在我跟他就是租客房客的关系好不好?他和牧雨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自己出钱买的, 而且也尽可能地做家务顶房租!你以为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方文熙无聊地翻了翻白眼, 觉得林瑶瑶这是欲盖弥彰, 她拍了拍胸脯,说:“好好好!你能耐,你养他行了吧!我往那边去吃吃看, 小姑奶奶你别过来影响我食欲啊!”
  于是林瑶瑶一个人在角落里咀嚼惭愧。方文熙不屑的意思她明白,平心而论,说她养廖臻简直就是个笑话。说到底,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她与廖臻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这一点,她虽然自欺欺人甚久, 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她举头想要找秦牧雨, 却看见秦牧雨正立在廖臻身旁, 摇曳生姿, 一脸笑意地接受周围一众凡人对是董事长绯闻新女友的恭维。
  林瑶瑶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在做戏,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可是依然觉得帅哥美女同框怪和谐的,哪里需要挤上只永远长不开的丑小鸭?
  方文熙也是, 怎么会有他追求自己的错觉?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狂妄奢求本不该属于她的爱情啊!
  想到这, 再美味的东西也有些吃不下去了。林瑶瑶转身想闪进一旁里小会议室里摸鱼。可是胸前的工作牌没有挂好,掉到了地上。
  她蹲下身子去捡,紧窄的小裙子却不容许有这般剧烈的伸拉动作,然后便是撕拉一声——拜托,怎么也是200包邮的好不好?为什么这么不结实?林瑶瑶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后面的一丝清凉。天啊,稍微想象一下,都知道东非大裂谷是什么样了!怎么办?
  就在尴尬无措之际,一件西服落在了林瑶瑶的身上。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皮肤黝黑长发扎起,英俊帅气的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刚将他的西服外套搭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林瑶瑶松了口气,顺势按住西装站起身来。
  只是回头向这位男士道谢时,林瑶瑶自然感受到他身上的隐气,而且看起来这位男士在蚩族中的地位应该是不低呢。
  不过这是cu集团——蚩族人的大本营,所以出现蚩族人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林瑶瑶稍微愣了一下后,立刻便回复了常态,有点不好意思地跟他道谢。
  梁慎言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会了,除了最开始他与廖臻还有族中几名长老打过招呼外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便一直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
  整个会场里,乍一看,似乎没有巫山族人的存在,可是梁慎言却知道有些极个别的巫山族人是会有特殊手段隐藏自己的精魂之气的。
  但是毕竟是利用特别的法子隐藏,如果能特别用心,仔细辨别的话,也能觉察出来。
  所以仔细看下来,在这蚩族人云集的场合里竟然有三名巫山族人。
  其中一个最美,二十多岁的年纪,挂名的是cu集团的办公室主管的名牌,身着大牌当季的月白小礼服,满头长发打着大卷垂在腰际,这样的美貌,加之一直站在廖臻的身边,不能不叫人为之侧目。虽然梁慎言看不到她用丝巾遮挡的脖子,但直觉断定她是个精魂甚是纯良的巫山族精魂未成体。
  而另一个就有点不好说了,梁慎言差一点就错漏了她。因为这位姑娘有点……太壮。虽然穿着一条裙子,可是动作粗鲁,看上去不像习惯穿裙子的样子,经常叉腿坐着……与在场的云锦霓裳都不甚搭调,但是因为她有一次吃得太高兴,摸弄了一下长发,竟然露出了脖颈后青色的腺体,他这才断定原来巫山族人里也有这般精悍之士。
  而最后这一个,已经是个废体了,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一般,仔细看的话,眼睛上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不过也难怪她疲累,从宴会开始时,便见她忙前忙后,联络酒水乐队礼仪各个部门,像只小蝴蝶一样满场翻飞。
  如此劳碌不停歇,再看看另外两位巫山族人的明媚惬意,真是心酸得有一拼。
  说实在的,虽然身为天敌,梁慎言都觉得这个巫山族废体可真不容易!
  想来她就是廖臻用血供养的那个废体吧?隐约听说她是廖臻的初恋?但是又没有得到过廖臻本人的确认。从长相上来看,果真是只有校园时代才会广收欢迎的那种清秀系女生。
  只是年纪长了些的男人,更喜欢看娇媚的花儿了,有谁还记得茉莉的清香?
  尤其是廖臻,这几年交往的女朋友一个赛一个漂亮,这个初恋大约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现在看来,她身在集团中,却只是一般文员,工作量如此之大,丝毫不见廖臻的照拂,大概也是情谊不再了,族长顾念旧情,才赏这个废体一碗饭吃吧?
  梁慎言挨个扫视,心内揣度着在这三个巫山族人里,会不会有廖臻昨天突然提及到了出现异类巫山族人的存在。
  首先他就先把那个黑眼圈的废体排除掉了。巫山妖王该是何等孤高的存在,怎么可能穿着廉价的裙子,憨憨干着毛驴一样的活计呢?
  至于那个健壮的巫山族人,也有可能,毕竟若真是妖王的话,一定有些异于其它族人的地方。
  而那个立在廖臻身旁叫秦雪的女人,目前还看不出所以然,可是廖臻既然容忍一个没有被废的巫山族留在身边,冠以绯闻女友的名号,本身就透着不寻常,以后当设法接近,留心她的身上有什么异处。
  巫山妖王现世,这是任何一个蚩族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他需要早些了解内情……
  来回打量了一圈,梁慎言有些疲累地按了按自己鼻梁,不经意间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躲在柱子后面偷窥的废体。
  看她眼巴巴地盯着被众人围拢的那一对璧人的眼神,一看就是余情未了,却只能在原地看着廖臻与新人相拥的场景,叫人看了有些不忍。
  就连梁慎言都觉得廖臻有些冷血,就算如廖敬轩所言,这个女孩以前居心不良接近哥哥,被哥哥识破了,可这么完虐前女友,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其实这个废体仔细看的话,倒是很清秀可人的模样,虽然没有明丽艳色,可是那双眼睛仿佛泡在清澈的甘泉里一般,真教人担心下一刻会泉眼决堤,泪水滚落啊!
  虽然长得不出众,但是毕竟是巫山族人的底子,身材倒是好得很,那么廉价的裙子,穿得倒是别有风情……
  想到这,梁慎言闲来无事,倒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废体玲珑曲线。
  可谁承想,就在他暗中观察之际,这位巫山族废体就发生了些状况。看她困窘不敢起身,而他就在身旁,毕竟身处文明社会总要有些绅士风度,当下连忙脱下西服为女士排忧解难。
  本以为这位小姐转身认出他的身份,应该表情骇然,吓得连连后退,可谁知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后,便有些小羞涩地向他道谢,半点没有因为他的蚩族身份露出厌恶恐惧的神色。这对梁慎言来说,还真是蛮新鲜的体验。
  于是梁慎言主动道歉:“我突然走过来,没有吓到你吧?”
  林瑶瑶摇了摇头,小声道:“不好意思,现在这衣服没法还给您,要不您在这稍微等一下,我回办公室换好工作服,再把衣服给您送回来?”
  梁慎言笑了笑道:“一件衣服而已,不必那么麻烦,我一会就离开会场了,你先穿着吧,你毕竟你的工作似乎很忙的样子,一时也走不开吧?”
  林瑶瑶点了点头,指了指廖臻身边的秦牧雨道:“我是秦主管是助理,她正忙着,所以我得帮她布置下任务。如果可以,我晚些还您……”
  她说的诚恳,可是梁慎言听了都有点替她心酸。
  廖臻在这一点上做得真是有欠君子风度了。前尘已去,自当扫拂干净!要前女友做现任女友的助理,鞍前马后的转圈……怎么想出来的啊!这是狗血打脸泰剧吗?不会私下里这个小废体过得更加凄惨吧?
  林瑶瑶觉得这个蚩族人还真是有些不同,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对她这个废体的鄙夷厌恶,态度谦和,毫无侵略感,跟平时集团出入的那些浑蛋贱货不大一样呢!
  于是,她再次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并表示梁慎言可以把地址给她,她会干洗后将衣服快递原物送还。
  梁慎言没推拒,他正好也是想要借机了解一下另外两个巫山族人,用这个废体牵线搭桥,再好不过。所以他主动将手机掏出来准备给林瑶瑶反打,可是林瑶瑶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图案,却低低叫了一声。
  梁慎言有些不明就里,问道:“怎么了?”
  林瑶瑶看着那他手机的云层图,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个网友,他也很爱拍各个地方的云,你的这张照片,跟他头像的图片太像了,我一时看错了,不好意思啊!”
  梁慎言笑着挑眉道:“这张是阿国云海沙漠城市最高塔上拍下的云层图,别的地方可拍不出这样的效果,看来你的那位网友很喜欢旅行啊……”
  说话间,他又翻动了几张照片:“我这还有几张,你可以拿去跟朋友分享,你看这是艾国有上千年历史古塔上拍下的拂晓十分,这些沧桑的历史,要在无人的高处欣赏,才能品出意境……”
  林瑶瑶一脸恍然敬佩地看着,突然明白这个蚩族人为什么皮肤黝黑了,原来是个儒雅的考古学家啊!
  二人正说笑着互换手机号码时,廖臻与秦牧雨走了过来。
  “在聊着些什么呢?”廖臻扫了一眼林瑶瑶身上的西服,然后径直与梁慎言打招呼。
  梁慎言不好当众说出林瑶瑶裙子破了的尴尬时,便又打量了秦牧雨一眼,笑着道:“这位小姐的衣服淋上了果汁,我便解围借了她衣服挡一挡,怎么廖兄应酬完了,舍得过来跟我说话了?”
  廖臻点了点头,很自然地与梁慎言边走边聊,移步向了另一方。
  秦牧雨立刻靠近了林瑶瑶身边低声问:“那个长得像驴蛋一样黑的蚩族人过来跟你套近乎了?”
  林瑶瑶哭笑不得:“哪啊,我裙子后面裂开了,人家好心替我解围,哪有你说的那么不怀好意?”
  秦牧雨恨铁不成钢道:“你啊,没有半点巫山族人的意识,看谁都像好人,合计着我们两族千年来的斗争血泪史都是童话骗人的?”
  以前在族地的时候,秦牧雨就爱给瑶瑶上课,恶补各种苦大仇深,现在出来了也不例外,仇恨的小种子天天都要给瑶瑶埋几颗。
  于是在林瑶瑶保证还了衣服之后绝不私下里跟那个蚩族人有任何往来,秦牧雨算松了口气。
  就在这是会议厅的门口又有人进来。
  秦牧雨和林瑶瑶转头望过去时,脸色微微一遍。
  原来进来的男人是一位迟到的商界大亨,可是挽着他手臂的却是林暮雪!
  她穿着一件鱼尾烟灰色长裙,衬得皮肤雪白,头发挽了一个较为成熟的发髻,露出脖颈下巴,像只高傲的天鹅。在她的身后跟着三四个男人,就像方文熙所言,虽然感觉不到隐气,眼睛上也似乎带了隐形眼镜遮掩,但是从身材轮廓上看,很有可能是蚩族人。
  她的胆子可真大,来到这里做什么?
  秦牧雪本以为林暮雪是过来找她和林瑶瑶的。可是她却挽着那个男人一路径直朝着廖臻走去。
  在男人引线,简短地介绍了彼此后,林暮雪落落大方地说道:“廖董事长,我这次是代表母亲来与您谈合作的事宜,不知您能不能赏光容空相谈呢?”
  廖臻上下慢慢地打量着她,嘴里说道:“好啊,不知林小姐要与我谈什么?”
  二人打了个照片后,便去了一旁的小宴会厅坐下来详谈起来。
  秦牧雨那么离得太远,一时也听到什么,有些急得抓耳。
  方文熙这时也走过来,略微警惕地望着在玻璃门后倾谈的二人。
  秦牧雨焦虑地道:“这女人大约是来说服廖臻与她合作的,林氏母女的手伸得可够长的啊!也不知道廖臻会不会被她说动了……”
  方文熙冷眼旁观那二人互动,突然伸手拽了一下正在神游发呆的林瑶瑶。
  “看看你妹妹是怎么做得,那眼神身体全都勾魂呢!我可跟你说,现在我和秦牧雨命悬一线,全靠你了!那个姓廖的要吃回头草的话,你可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加以利用,别一手好牌给我打得稀里哗啦!”
  秦牧雨听了却不同意:“你说什么呢!怎么撺掇瑶瑶肉包子打狗啊!那个廖臻若是随便两个眼神就能勾住的,我早上阵了好不好?为今之计,只能看廖臻的反应,若情况不好,我们立刻溜走便是了。”
  林瑶瑶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复杂地望着那两个人。方文熙说得对,妹妹的全身都是戏,她马上就要精魂成熟了,加之身为难得纯正的金魂级,浑身散发的魅力是秦牧雨远远不能比拟的。
  而自己就算精魂没有被废,恐怕在她的面前也只是个渣吧?方文熙可真是临时抱脚,拿自己当了如来佛的粗大腿。
  二人谈了能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看出林暮雪带着满意的神情准备起身离开。
  方文熙和秦牧雨面面相觑,躲到一边商议对策去了。
  不过林暮雪在出了会议室时,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了林瑶瑶的身边。
  她甜甜一笑说道::“姐姐,好久不见。”
  林瑶瑶与这位妹妹虽然不曾起过什么龃龉,但是远不到手足情深的境地,加之了解了族地的情况,更是对她心生警惕。
  林暮雪倒是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我知道姐姐你跟秦牧雨是好朋友,但是希望姐姐记得我和母亲才是你的亲人。母亲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族人,秦牧雨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母亲不会怪她。我们不是蚩族人,不兴搞内斗的那一套,如果误会解除了的话,母亲欢迎秦牧雨随时回归族地,毕竟她的成熟期也快到了,如不能尽快通过试炼,就再也没有机会转化了,到时候有多痛苦,她应该是知道的。而你,最好马上跟我回去,母亲找到了能修补废体精魂的方法,现在要帮助许多姐妹们,你只要跟我回去,就还有机会重新修补精魂!”
  林瑶瑶轻声道:“请你替我转达母亲,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当不当巫山族人对我来说本来就不那么重要,如果可以,请她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林暮雪听了这话,表情微微一冷,然后笑着道:“姐姐,你是不是在怨恨母亲当初抛弃了你?可是你要知道,当时将你驱逐出族地是族长下的命令,就算母亲不忍心想要留下你,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也是母亲要夺权的原因,只有她掌握了族中事务的大权,才能名正言顺的帮姐姐你啊!要知道族长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轻易放弃呢!你可不要一时糊涂,去替这样的人为虎作伥!”
  林瑶瑶不得不承认,同为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林暮雪的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太多。譬如这口才,被她这么连番劝服下来,连林瑶瑶都有些自己倘佯在母爱大河里的感觉呢!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问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林暮雪被她问的一愣,顿时有些语塞。
  “你是我的亲妹妹,却不记得我的生日,母亲大约也是不记得的,因为我十六岁回到族地,期间的三年受训期,你们没有给我庆生过一次。我随后在外求学的两年间,你们也没有给我打过任何表示关怀的电话,母亲打电话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责问我办事为何拖拖拉拉。以前我有段时间,还真是想做一个能讨母亲欢心的好女儿……可惜,现在大约是长大了,也不需要妈妈的爱了。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我有些累,就先告辞了。”
  林瑶瑶说话轻轻柔柔,可是却句句打脸,林暮雪有些尴尬,却一时狡辩不出什么爱的痕迹。只能看着林瑶瑶带着秦牧雨和方文熙转身离开。
  在车上时,方文熙笑着揉着林瑶瑶的短发道:“行啊,软包子,也有硬气的时候!”
  可是秦牧雨却担心地看着林瑶瑶略显苍白的脸色。
  因为她知道,林瑶瑶心内大约是在乎的,她看似坚强没心没肺的表象下,其实同那个当初刚来族地时忐忑不安的小女孩一样,一直渴望着亲人真心的关爱……
  回去之后,林瑶瑶婉谢了秦牧雨要相陪的意思,自己回到公寓里,洗了脸,换好了睡衣。
  今天折腾了一大圈,应该早早上床补交才对。可是上了床却辗转反侧,一时有些睡不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不一会,男人走了进来,立在她的床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睡着了,过了好半天才清冷地道:“为什么要穿陌生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