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冷进士
  夜深,陈瑜一个人躺在床上,离别的情绪就缠绕在心间。
  甚至都怀疑自己那么轻易就原谅了齐宇珩,到底是因为他放低姿态还是自己本身就没有太过责怪。
  未来会如何?她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对所谓的爱情憧憬很多,但也不想随波逐流,在异世求一份良缘,难不难?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起床在灯下开始设计自己的理疗床上面的软垫还有沙发软包。
  理疗床的软垫设计起来不难,因她用过的理疗床夸张点儿说都可以堆成小山了,但沙发软包则没有那么容易,她也需要摸索着来。
  画着图样,缓缓的停下了动作,单手撑腮想着齐宇珩身上那些密布的疤痕,薰衣草精油可以祛除疤痕,虽然见效不快,可终究是祛疤第一圣品,若是能帮他把一身的疤痕去掉了的话,还真就是个周身上下都挑不出毛病的美男子了。
  不知不觉,红晕爬上了脸颊,陈瑜轻轻地低笑出声,笑话自己可能是空窗期太久太久,竟如此的饥色了。
  五天后,曹红英一大早就在铺子里等着陈瑜,等陈瑜到了铺子,被曹红英好一顿埋怨。
  “瑜姐姐,你行踪怎么还诡秘起来,上次忘记问你,我就跑这里来蹲守了。”曹红英唉声叹气:“莫不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
  “看把你出息的,乱猜个什么劲儿?”陈瑜笑着瞪了一眼曹红英,心里却想着,若曹红英知道自己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又被齐宇珩迷惑了,只怕会嚷嚷不休的。
  曹红英不依不饶起来,抱着陈瑜的胳膊:“我不管,我不管,我这边绣庄要开业了,你得帮我设计点儿新奇的衣服出来。”
  啧啧啧!敢情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陈瑜对曹红英这无赖劲儿也是无语了。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曹红英从袖袋里拿出来一封信:“喏,我把大郎的信都带过来了,看我这么乖巧懂事,也不能不答应我吧?”
  乔文的来信!
  陈瑜接过来:“好,不过我还需要一些你帮我准备妥当的布料。”
  “什么样的?”曹红英问。
  陈瑜便把自己设计好的布料花样递过去:“你看这样的布料可能找得到?”
  “这花样儿……。”曹红英端详着布料,陈瑜要的布料简直是太不起眼了,就是最老最老的那种粗布,不过上面的花色却是曹红英没见过的。
  就在曹红英研究陈瑜要的花色的时候,陈瑜已经拆开了乔文的家书。
  信中,提到了如今作坊的产量和销量,赚了不说,还赚了不少,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乔记油坊的收入会占更大的比重了。
  这就是乔文的本事,这个少年的经商天赋陈瑜没看错,可想到齐宇珩的话,陈瑜在心里轻轻叹息。
  下面,提到了长喜。
  乍一看到长喜这两个字,陈瑜的心是有那么一丝不痛快的。
  她可以原谅长喜,毕竟他也算是忠仆护主,可算计自己这事儿却也是真真的,看魏家面子不追究,可魏云鹤竟把长喜送给了乔文做常随。
  古代,送个仆人算不得什么,送女人都是常态,陈瑜把信放下,手指压在信纸上,轻轻地点了点长喜两个字。
  “瑜姐姐,这料子我的专门去请教人了。”曹红英抬头看陈瑜脸色冷凝,心就一沉:“怎么了?是大郎那边儿不妥?”
  陈瑜摇头:“没什么不妥,反而生意顺畅的很。”
  “那为何看你这脸色可不怎么好啊。”曹红英倒了杯水给她:“可别是再累坏了吧?”
  瞅瞅,自己病了两回,连曹红英都成了惊弓之鸟了。
  陈瑜接了水喝了一口,才说起了长喜这个人,听到最后曹红英也是眉头紧锁。
  “大郎聪慧的很,用人识人没有不妥当的,瑜姐姐放心吧。”
  陈瑜笑了笑:“我只是想,长喜的性子若用得好,自是不用多心,若用得不好,只怕和魏家祸起萧墙。”
  “一个奴才,还不至于。”曹红英小脸一冷:“若是那等恶奴,打杀了也无妨的!”
  曹红英要去拜访一个染布的老工匠,陈瑜便给了宅子的地址,让她尽管去忙。
  这边,又仔细的看了看乔文的家书,信上说了不少,几乎是那边的事情都提到了,末了也没有提乔斌的事情,想必是这封信送出来的时候,乔文还没有收到自己给写过去的信。
  收好了信,陈瑜叫来了陈木匠。
  铺子装修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陈木匠带着学徒是日夜赶工,不敢有片刻耽搁,如今木工活基本完事,余下的就是上漆色了。
  陈瑜和陈木匠一前一后从三楼一直到楼下,每一处都看过之后,才问:“还要多久能完事?”
  “最多十天。”陈木匠回道。
  陈瑜点了点头,十天也就是六月末了,这边开业也还需要再看几日,自己也得早一些回去才行。
  离开铺子,陈瑜便回去了宅子里,拿了曲义配送过来的货物明细,原本带来的人也被妞妞一并带回去培训了,算着日子也应该稍信儿回去,七月初几就该都过来才行。
  同时,陈瑜还捉摸着若真开了理疗会所,则需要不少用来推拿的霜、膏和精油,当然还有艾灸。
  这一套之前没有尝试过,回去可得抓紧了才行。
  原以为曹红英还要等几天才能上门,没想到傍晚时候就过来了,还带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染布工匠来。
  工匠是父子俩,姓冷。
  手艺更是家传的手艺,在梅州不说鼎鼎大名吧,却也是业内颇有份量的人。
  曹红英拉着陈瑜到一边小声说:“冷老先生是执意要见姐姐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姐姐想要的花样儿,若冷家都做不出,只怕也就没人做得出了。”
  “老朽冷朝宗,特地前来请教夫人的,请夫人不吝赐教。”冷朝宗说。
  陈瑜微微颔首:“老人家客气了,我这也是坐在家里异想天开,不懂得这里面的道道,若是做不出也情有可原,隔行如何隔山,实在是担不起请教二字啊。”
  听陈瑜这么说,冷朝宗的脸色都和煦了几分,态度已然是谦卑的:“夫人无需过谦,既然能拿出那等花样儿来,自是有本事的。”
  陈瑜微微头疼,她的花样儿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设计颜色的时候也考虑过目前的印染技术,所以选择了深蓝色的底色布料,因是做沙发用,布料的耐久度就要考虑进去,也就选择了手工织造的老粗布,这老粗布在现代可是被推崇的好东西,但古代却不同,寻常的很。
  要说真让冷家看重的,那就是花色上了。
  深蓝色的布料上点缀的小花儿,花瓣、花蕊和小巧玲珑的叶子都是不同的颜色,并不是每一朵花都是一样的颜色,所以才会让冷朝宗登门请教了。
  陈瑜不敢托大,而是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可愿意让我看看染坊?”
  “爹。”
  不等冷朝宗说话,旁边年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就忍不住出声了,那语气中分明就透出了几分戒备和警醒来。
  冷朝宗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转过身抱拳于胸:“那就请夫人移步过去,若能指点一二,老朽不胜感激。”
  说走就走,陈瑜和曹红英坐在马车里,冷家父子坐在另外的马车上。
  “红英,可知道这冷家的底细?我看冷朝宗说话都文绉绉的,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染布工匠啊。”
  曹红英立刻点头犹如捣蒜:“姐姐看人的眼光也真是毒辣,冷家以前虽说也是染坊,冷朝宗却是个进士出身哩。”
  “进士出身?没有做官?”陈瑜惊了,别说进士了,就是中了举人都恨不得当官入仕,这冷朝宗可有点儿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