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尾兔…”兰德一边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一边偏头向走在旁边同样摸着肚子的高雨瞳提问到，“长尾兔我知道，可是会唱歌的尾巴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实话，高雨瞳感觉自己的胃里这会儿已经唱开了空城计，那几杯蔬果汁被消化完了之后，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胃已经要开始消化自己了。打量着两边的小摊贩的同时，高雨瞳分出一点儿精力向它解释着：“其实说唱歌并不准确，只是我们的一种说法罢了。”
  高雨瞳看着蔓越莓味道的饼干，咽了口口水。
  “来一些，对，再多一点儿……”
  大概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又买了点儿水果，高雨瞳拉着兰德在一家牛奶店里做了下来，毛茸茸的坐垫让人一坐进去就感觉像是要陷进去了似的。
  她塞了块饼干在嘴里，像仓鼠一样咀嚼后迅速眼下，然后又喝了头冰凉凉的奶冻，才继续说到：“最开始，艾欧斯大陆的生物只是生活在外面的草原之上，就像…人类世界的非洲草原一样，物竞天择地生存着。”
  “长尾兔的尾巴毛非常蓬松，而且都是空心的，惊觉的时候会炸开毛来露出里面白色的绒毛向同伴预警，并且可以模拟出很多声音，比如蛇类，或者毒蝎子之类的。”
  兰德这会儿嘴里塞满了吃的，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又喝了一口奶冻，高雨瞳感觉自己吃到了某种滑溜溜的东西，恐怕就是下面特地放了的小料，冰冻奶皮，“但是，它最大的用处其实是安抚幼崽。”
  “兔子是一种极其容易受到惊吓的生物，生育后，雌性长尾兔只负责给幼兔们喂奶，而雄兔则需要找到合适的食物，还需要保护它们安全，还要充当安抚师，这个时候雄兔的大尾巴就会放松下来，在风口处轻轻晃动，或者等风吹来。”
  “它们的尾巴发出的声音其实我们的耳朵并不能听到，当然，你的或许可以，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之一，那种声音有镇定的作用，就像是…安魂曲一样，”高雨瞳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转头将目标移向了一种红色的小果子，“所以这个名字其实是艾欧斯大陆的语言，直译过来，就是会唱歌的长尾兔的尾巴毛。”
  这样的生存系统和为了生存而进化出来的器官其实非常多见，只是这么奇特的就比较少了。
  兰德受教一般地点了点头，同时从高雨瞳手下抢夺出来了一个红色酸浆果吃到了嘴里。高雨瞳挑起的眉头还没到达指定的位置，她的表情突然顿了一下，迅速变成了衣服十分冷漠的模样，一言不发地看着进门的铃铛。
  门被从外面推开，身穿深蓝色长裙的人类女子在这个地方自然十分惹眼，冻奶店里的兔子都在看着她，目光也追随着她一路落在了高雨瞳和兰德的身上。
  高雨瞳不发一言地坐着，最后一片饼干被她捏在指尖，如果不去仔细看并不能发现她的指节骨已经泛起了白色。
  “你到底要做什么？！”
  海伦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因为高度的问题，她不得不低下腰来。
  兰德并不打算插入她们两位魔女之间的战争，只是伸手将自己和高雨瞳的杯子挪开拿到了一旁，以防一会儿不小心将它们打碎了，毕竟还是付了钱的。
  在这一整个过程中，高雨瞳就像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海伦克制不住，伸出手要去攥她的衣领时，高雨瞳空着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准确无误地挡住了她的手：“我要做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因为距离的关系，现在高雨瞳已经能够很清晰地闻到海伦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死鱼一样的味道。海洋中的恶魔，其实数量并不少，所以具体是谁，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让我猜猜，”高雨瞳推开她的手后，特意嚣张地将原本平稳踩在地上的双腿更改了姿势，右腿搭在了左腿上面，“领主大人把找寻的任务交给了你？”她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海伦冷笑了一声，干脆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恶狠狠地扔下后，坐了下来：“别得意，我告诉你特蕾莎，你永远别想拿到你要的那东西！”
  “为什么？”
  她懒散地挑起一边的眼帘，看向海伦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足以同她进行平等交流的低劣生物一般：“因为你没有能力找到？还是因为，已经不存在了，你却不敢告诉领主真实的情况。”
  “你在胡说什么！”
  一个种族的消失和灭绝，就算是在此处受兔尊敬的海伦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高雨瞳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你不敢，为什么？让我想想，那种恶魔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杰西德？还是贝姬？”
  “海伦，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随着她幽幽地发问，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进入了一种绝对禁止的状态，包括兰德。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说出那个两个名字的时候停止不前，连通时间都被人为地静止了下来。
  海伦的额头上甚至爆出了一根青筋，她的右手半攥成拳，而时间正是被她所停下来的：“我说了，你找不到长尾兔的。”
  “这是我来艾欧斯唯一的目的，海伦，”高雨瞳终于舍得施舍一个眼神给她，但在这个眼神中，海伦却读不出任何情绪，并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太过丰富，反倒读不出内容，“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你阻止了它，我也会阻止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高雨瞳用手指抚摸过了自己的耳朵，给予她适当的暗示。
  海伦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她反而笑出了声来：“这儿是艾欧斯，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类世界的魔女吗？在这儿，拥有绝对力量的我，才是王者。”
  “这就是你强行更改艾欧斯历史进程的原因？你觉得你可以这样做吗？”
  她不说还好，当海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雨瞳心中被她自己埋藏起来的怒火终于触及了内心的火山，立刻爆发了起来。
  高雨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随之站了起来，双手伸过去一把攥住了海伦的衣领，强迫她的身子向自己这个方向倾斜了过来：“你加快了这儿的进程，简直就是在加快艾欧斯大陆的毁灭！”
  “那又如何！？”发了疯的海伦握着她的手腕狠狠地将高雨瞳的手甩开，自己也站了起来，“我有资格这么做，因为我有力量，绝对的力量！”
  “我会阻止你的。”被甩开的高雨瞳反倒冷静了下来，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起来时，眼神中的情绪已经不再丰盈，只是瞳孔占据了她的整个眼眶，“以魔女的名义，以你曾经的挚友的名义，海伦.伊芙琳，我会阻止你的。”
  在海伦晃神的瞬间，她虚握成拳的手也松了开来，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兰德的目光刚刚定格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把空落落的椅子，冻奶店的大门再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变成有人从里面冲了出去。
  高雨瞳泄气一般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呆愣地看着那把刚才海伦坐过的椅子，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鬓角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