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思源
  “哦,看来你是温澜小时候的朋友?”很显然,节目组之前是与霍司年沟通过的。
  听到这问题,那头的人顿了顿,随即轻笑道,“我和阿澜啊,说是青梅竹马,大概也是不为过的。”
  明明是略带暧昧的言语,但是经过霍司年用轻快的语气说出,反倒是显得坦坦荡荡了。复哥看着温澜的眼神玩味又探究,笑眯眯的,像是等待着她在给出一个惊天的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算是惊天?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温澜一松口,承认电话那头的霍司年就是自己的男友。
  只可惜,生活只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白马王子不会突然出现,不会像是偶像剧情节那样,从天而降,带来惊叫声连连。
  现实是,备受大家关注的连线嘉宾,只不过是她的好友而已。
  温澜笑着摇摇头,“复哥,这人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喊阿澜了。所以啊,他充其量就是我的一个小根本。”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人已然破功一笑。
  温澜用半嗔半怒的语气说道,“霍司年,别给我招惹麻烦了啊!”
  霍司年大笑了起来,“其实我只不过是阿澜从小大大最好的男性朋友而已。刚才在家按遥控,翻到这节目,就打了个电话进来试试运气。”
  刚才,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随意摆着频道,脑子里却在想着些有的没的。几个小时之前,远在国外的母亲给他打了个电话,一向温柔的母亲严肃地要求他迅速出国,回到她的身边。
  回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长到他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在国外生活时的点点滴滴,此时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令下,倒是令霍司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在这里已经站稳了根基,事业也是蒸蒸日上的,为什么要让我出去?”霍司年不悦道。
  霍司年的母亲从来都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回却异常坚定,“现在,我是以妈妈的立场要求你,要求你出国陪我。司年,你由小到大都是这么孝顺,这一次也听妈妈的话,行吗?”
  到底是个好说话的人,即便这会儿用命令的姿态要求霍司年出国,但言辞间却仍是存着几分淡淡的恳求。
  霍司年一怔,而后母亲便说出了实情。
  果然是徐老太给远在国外的林如惠打了一个跨洋电话,她将霍司年与温澜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情感描述地绘声绘色,又将温澜与霍容景的现状告知了林如惠。末了,她甚至告诉林如惠,若是温澜与霍容景离婚,那她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但若是她要与霍司年在一起,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儿媳成了孙媳,这若是说出去,绝对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果真如此。
  霍司年不悦地说,“妈,难道你也要和奶奶一样干涉我的生活吗?”
  “你长这么大了,过去我干涉过你吗?”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林如惠厉声道。
  霍司年一时沉默。
  林如惠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你的爸爸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如果不是你奶奶和你小叔,我们能过得那么好吗?司年,做人得懂得感恩,得饮水思源。你听妈妈的话,跟温澜保持距离,你出国,这里各方面的条件都好,你想要继续你的餐饮事业,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对吗……”
  林如惠说了太多太多的话,每一句,都是希望霍司年能想清楚,希望霍司年能够明白,他与温澜是绝对不可能的。
  直到挂了电话许久,霍司年仍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股气堵着,上不去,却也下不来。
  其实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太值得他留恋的。
  除了那个人。
  想到温澜的一颦一笑,霍司年便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猛地揪起,又猛地松开。
  他不是不知道于温澜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温澜对他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好友情谊。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舍不下她。
  心烦意乱地望着电视屏幕出神,那个心中的人却突然出现,出现在他的眼前。
  温澜一袭蓝裙,长长的卷发垂落在胸前,低下眼眸浅笑时安静得让人几乎想要沉溺于她的笑意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般成熟,成熟到早已失去了过去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仍是被她所占据。
  “这位小跟班,不知道小时候的温澜是什么样子的?不如你给我们说说,让温澜的粉丝们感受一下她的熊孩子时期。”复哥笑眯眯道。
  温澜瘪了瘪嘴,讪讪然道,“我小时候可不是熊孩子。”
  “谁说不是?”霍司年毫不留情地拆台,语气中带着几乎难以被人忽视的笑意,“小时候是谁在家中小院里爬山,差点摔倒,后来你妈妈来了,差点把你揍了一顿。”
  “还有啊——那个时候别的女孩子都玩跳皮筋,往洋娃娃,就你,非要跟着男孩子身边玩变形金刚,玩所谓的翻山越岭!真是……”
  “什么?温澜小时候居然像个调皮的小男生?这真是和她现在的形象大相径庭!这位霍先生,再透露一下过去的细节吧!”
  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霍司年与主持人聊得异常欢快,温澜没接话,只是带着笑意听他们说那些有关于自己小时候的回忆。
  那些回忆被她尘封在了记忆深处,那样的记忆对她来说很美好,美好到她几乎不敢回忆起当初的那些细节。
  “那温澜从树上掉下去了,她妈妈是怎么教训的?”复哥问。
  “还不是我小叔嘛!他只护着温澜,后来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说是自己不好……”声音愈发轻了,轻得几乎没人听见他在说什么。
  可是温澜却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
  她清楚地看见过去霍容景一脸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清楚地记得他保护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