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
  “霍大厨,请问你这么小的火,什么时候才能把菜炒熟?”温澜双手叉腰,对霍司年说道。
  本来还想着跟在霍司年身边偷一把师,却没想到他的动作慢慢吞吞,这要是等他把饭菜做好,恐怕是连黄花菜都凉了。
  霍司年一手握着锅铲,一手不紧不慢地将盘中已经准备好的食材拨入锅中,缓缓道,“小姐,姜蒜辣椒若是用大火快炒,是出不来香味的。”
  话音未落,温澜已经闻到了厨房内飘香的各种调料的味道。
  她做了个鬼脸,又说道,“你若是酒店的大厨,那一整个晚上只能做出一桌的菜,说不定菜还没上齐,客人都已经回家睡大觉了。”
  温澜笑嘻嘻地站在一边,也不帮忙,只专注于瞎叨叨,而霍司年一点也不觉得不耐,反倒是乐在其中。
  锅铲在锅里来回拨弄了几回之后,霍司年将火开大,淡淡地笑道,“阿澜,你不懂。我喜欢做菜,就是喜欢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看见成品的感觉。如果动作太快,就破坏了这份感觉了。”
  温澜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盘还未做好的菜肯定很香,便忍不住拿着筷子去夹了一口。
  “喂!”霍司年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筷子。
  “还没熟?”温澜委屈巴巴的。
  “还不够好吃!等着,我先颠个勺。”霍司年端了端大锅,熊熊的火焰冒了上来,在锅里的食物上蹿腾了片刻,
  温澜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了大厨将一盘三杯鸡倒入砂碗中,色香味俱全。
  不老实的筷子又伸进碗中,温澜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
  而后带着骨的鸡块入了她的口,温澜一脸满足,霍司年则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温澜转过脸,问他笑什么。
  霍司年只憋着笑,一声不吭地将锅放在水龙头底下洗洗刷刷。很少有一个人,可以在穿梭于厨房的油烟味之后,仍能看起来这般斯文,很显然,霍司年就是这样一个人。温澜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连锁餐饮每一家门店外的电视上都要滚动播放这大老板做菜时慢悠悠的模样。
  优哉游哉地享受生活,这就是霍司年想要传递给每一个食客的信念。
  “你到底在笑什么?”温澜佯装发怒,伸着筷子就想去敲霍司年的脑袋,跟小时候一样。
  霍司年连声求饶,“别别别,我只是想说,阿澜,你是不是好多天没洗澡了?”
  温澜脸一红,抓起自己身上的t恤衫就要闻,闻了许久,却闻不出什么气味来,便只能讪讪道,“我去洗个澡。”
  也不知道刚才霍容景紧紧搂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闻到了她的汗臭味?温澜出了厨房门,还重重地敲了一记自己的额头,早知道下午练好舞之后,就应该直接在公司里冲个澡再回来了。想到霍容景一定觉得她是个邋遢的女人,温澜心中顿时生出了深深的懊恼。
  直到温澜的身影消失在霍司年的视线之中,他才忍不住勾着唇,淡淡地笑了起来。其实他想说,温澜身上一点都不臭,只是她额头粘粘的发丝暴露了她刚做完剧烈运动这一事实。而他刚才偷笑,只不过是因为,温澜贪吃的模样很可爱,像极了小时候与他一起偷吃温家厨房里的饭菜的样子。
  霍容景进厨房的时候,看见的是一脸笑意的霍司年。
  而后,霍司年看清楚了来人,笑容逐渐收敛,语气也变得稀松平常,“饿了吧?快好了。”
  慢慢地走近霍司年之后,霍司年淡声道,“不用做那么多菜,随便吃吃就行了。”
  霍司年答应了一声,“也不多,我喜欢做菜,很快的。”
  很快的……
  霍容景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霍司年做菜时的模样。他做菜的速度的确很快,动作干脆利落,连刀工都是一等一的。可是,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温澜在场的时候,霍司年的动作却不是像这样麻利的。
  从小与霍司年一起长大,几乎算是看着霍司年从一个懵懂的小男孩变成青涩的大男生,而后直到现在,霍容景怎么可能不够了解他?
  看来,他只不过是想要和温澜待在一起而已,与她待在一起,他的动作下意识放慢,似是为了与温澜多待一些时间,而这样的时间加起来,最终便成了永恒。
  永恒?他做梦!
  霍容景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厉色,他冷声道,“司年,你奶奶让你在公司里多学点东西,你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
  霍司年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自觉正在切菜的刀放下,转过身来看着霍容景,“我都在自己的店里。最近是旺季,店里很忙。”
  霍容景一笑,“你奶奶不是说了吗,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不用太操心,交给手下的人就好了。还是我们自己家的公司需要你。”
  霍司年皱了皱眉。
  “小叔,或许那对奶奶来说是小打小闹的生意,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是认真地。照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希望我把餐饮的生意收起来,安心回集团帮忙吧?”霍司年的眼中充满着狐疑,大概是怕自己的语气太激烈,他便重新拿起了刀,将砧板上的莴笋一片一片切下,也算是为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手起刀落,每一片莴笋都薄如蝉翼,霍司年小心翼翼地将莴笋摆盘,又随手拿了一些别的蔬菜过来。他喜欢下厨,是因为面对这些不会说话的食材时,自己的心才能真真正正地平静下来。奶奶的确说过,希望他多回公司,帮着小叔一起操持家里的产业,但是他对此却毫无兴趣。
  谁说只有集团里的工作才能成为他的事业?霍司年多次与家里发生争执,可是到了最后,却总是没办法说服徐老太和霍容景。
  他们的观念是既定的,很难被改变,于是他便只能放弃,时不时来集团里转一转,也算是了了老太太的一番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