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不轻
  彭瀚有些心不在焉的拿出手机,随便点了两下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明亮的光线瞬间覆盖大半个宿舍。
  纪棠反应迅速,借着还算亮堂的光源迅速从衣柜中找出睡衣,直接就往浴室走去。
  宿舍虽然到点就熄灯,但热水却是供应24小时的,纪棠睡前有洗澡的习惯,就算摸黑也得把澡洗了。
  彭瀚自己在桌前静坐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纪棠在浴室没有光亮,于是拿起手机就去浴室门前敲门,直到他侧着身子把自己的手机塞进门缝,成功交到纪棠的手里后,他才放心的脱了衣服躺到自己的床上。
  黑暗中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特别明显,彭瀚此时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看不清的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十分钟,浴室里面的水声终于停了,这下彭瀚只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特别细微。
  应该是纪棠在穿衣服。
  穿衣服……
  “卧槽!”彭瀚突然不知道怎么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纪棠这时正好拿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从浴室出来,一抬眼就看到彭瀚在床上坐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手机递给他,还不忘哑着嗓子问:“你也要去洗吗?”
  “……”彭瀚没吱声。
  虽然室内光线不足,但纪棠还是能看到彭瀚脸色明显不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遂又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没事。”彭瀚回答的明显慌乱,伸手接手机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纪棠的指尖,猛地往回一缩,差点儿把手机扔到地上。
  纪棠皱着眉头看他奇怪的举动,最后还是没说话,径自回到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
  不知道是不是纪棠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段时间彭瀚老实了不少。
  虽然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坚持在校的时候跟他一起吃饭,偶尔也会找几道难题来跟他请教,但言语行为上确实跟之前有本质上的不同。
  首先他不唠叨了,也不欠儿了,不会没事就琢磨着要逗他说话解闷,更不会像之前那样勾肩搭背,揽着他的肩膀满校园乱逛。
  纪棠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朋友之间交往的必经阶段,他之前没交过朋友,连稍微关系近一点的同学都没有,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当他是怪胎,是个成绩逆天,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的木头桩子。
  这都是他无意间听到别人在背后对他的评价。
  他记得最初的时候他还难过了很久。
  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反正从小到大也没人愿意听他说话,二叔二婶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他最好是个隐形人,眼不见心自然就不烦了。
  可是纪棠烦。
  即使每天见不到彭瀚的时候也偶尔会发愁,他希望彭瀚还是像以前一样,虽然唠叨点儿,墨迹点儿,可是他能从中感觉到两人是亲密的,那种时刻为对方着想考虑的感觉,很舒服,很踏实。
  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
  就在纪棠每天泡在项目组,休息的时候为彭瀚的变化烦恼的时候,一种前所未见的电脑病毒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全国范围内爆发了。
  这种病毒从被发现初期,仅用一周时间就迅速感染了全国将近150万台服务器,预估被感染的计算机总数能达到400万台。
  病毒是通过网络连接和文档下载传播的,利用计算机本身的系统漏洞进行攻击,同时病毒还能进行自我复制,在计算机上的端口开启后门,这样病毒制造者就能通过远程或自制应用程序继续感染计算机上的数据,从而盗取金融信息和个人信息。
  燕城作为此次病毒的重灾区,全市有大概一半的企业都受到了病毒威胁。
  而燕大一直作为计算机技术的领航人,还拥有全国计算机方面最顶尖的人才,自然而然要抗下控制此次病毒的任务。
  韩主任在接到任务的当天就把纪棠和其他三位师兄带走了,这次破解病毒的基地在本市的网络安全中心,几乎同一时间抽调了全国各个大学的计算机精英,所有人聚在一起,时限一个月,势必要完成此次破解病毒的任务。
  彭瀚周日晚上回宿舍就没看见纪棠,刚开始他以为纪棠还在图书馆学习,就没发微信打扰他。
  直到他在浴室洗完澡,出来时一看手机,都已经过了22点门禁的时间,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
  于是赶紧拿手机给纪棠发微信,等了五分钟纪棠都没回复,彭瀚急的等不下去,直接拨通了语音,连着拨了三个,纪棠那面都没接。
  这下彭瀚才真的慌了,纪棠在燕城无亲无故的,不可能在外面过夜,人到现在都没回来,手机还打不通,十有**是出事了。
  彭瀚急的在宿舍屋里直转圈,差点儿围着浴巾就冲到一楼,好在他关键时刻想起了他二舅,这回连犹豫都省了,拿起手机就拨了过去。
  结果二舅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这应该不是巧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彭瀚才算恢复了一些理智,拿着手机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琢磨着给彭校长发了一条微信。
  大致的内容就是问他二舅的行踪,和如何能联系到他二舅本人。
  韩校长回复的倒是很快,他大概给彭瀚说了一下这次的外派任务,然后告诉彭瀚只有每天中午11点至下午1点的时间,可以给韩主任打电话,其余时间手机都要上交关机。
  彭瀚末了还多问了一嘴他二舅是不是带了几个学生去的,彭校长的回答是肯定的,还特意告诉彭瀚,他那个姓纪的室友也被带去了。
  这下彭瀚才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等他这通折腾完,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多了,彭瀚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纪棠为什么走了都不跟他说一声,让他平白无故的这么担心。
  然后又纠结,按照纪棠的性格,不说才是正常的操作,毕竟小哑巴一向酷到没朋友,要是真跟他打招呼,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可是,这是重点么?
  彭校长说这次病毒破解任务最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勉强完成,那岂不是代表他要一个月都见不到纪棠?
  一个月啊,一个月过去那都快放寒假过春节了!
  想到这里彭瀚彻底睡不着了,好像之前充实有趣的日子都到了头,剩下的都是无边无尽的枯燥和乏味。
  他想,这次他真的是病了,看这架势,还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