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
  尹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李泽言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魏谦传来的资料。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加上他那身还没换下来的黑色衬衫,显然让他多了分高冷的意味来。
  她站在浴室门口边涂面霜边偷看他,却被李泽言抓了个正着。
  “过来。”他拍了拍身侧空着的位置,放下了平板。
  尹涵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沙发那边挪, 等终于挪到了,就跟鸵鸟一样缩到了沙发的小角落。
  她刚刚去洗澡的时候只拿了睡裙和内裤,没有穿内衣。现在这样坐在他身边,哪里都不自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李泽言哪想得到那些,见她离自己老远,挑眉问她:“怎么了?”
  尹涵双手抱胸,脸也埋了下去,哼哼唧唧地催他:“很晚啦,你快去洗澡。”
  以为小姑娘有什么心事,李泽言也不着急洗澡了,一手轻轻拉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到了腿上坐着。结果小家伙跟被吓到了似的,惊慌失措,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李泽言有些失笑。
  若是以前,他绝不会做这种事。勉强女孩子本来就不是个绅士该做的事,但自从他开始察觉到小妻子对他有些感觉的时候,就愈发觉得该做些什么给她一点信号,虽然不能那么快地将心事全盘托出,也该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哪里不舒服?”李泽言柔声问她,“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怀里的小妻子还是不说话,摇了摇头,就跟害羞似的钻了回去。李泽言还是有点担心,想看看她的脸色,放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想去触碰她的脸,却在无意间碰到一团温暖的软肉。
  女孩嘤咛一声,小身子在他怀里抖了抖,紧接着整个人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李泽言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短暂的失神过后才将人拦腰抱起,直接塞进了被窝。
  “……抱歉,”他觉得脸都快烧熟,“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尹涵哪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捂着脸点点头就用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天呐。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碰到那里了!
  李泽言从衣帽间随手抓了件浴袍就进了浴室,关上门,他才敢挪开一直挡住下体的浴袍,靠着门长舒了一口气。
  父亲这来得也不太不是时候了点。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和她同床的,即使他确信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克制力确保自己不去碰她,却不得不承认尹涵对他的吸引力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只是无意间碰到女孩柔软的乳肉,短暂得就只有三秒,那种奇妙的触感就跟扎了根似的留在他指尖,甩也甩不掉,几乎是瞬间他的大脑和下体就开始充血起来。
  实话实说,李泽言对自己这样的反应,真的有些讶异。
  李泽言除去衣物,洗了个冷水澡。
  等到欲望彻底冷却,他才推门出门。抬眼一看,被他塞进被窝的小妻子居然已经睡着了。
  睡得很沉,身体都跟着呼吸均匀地起伏。
  他低头笑了笑,绕到床的另一头,关灯,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侧。
  他本来有许多话要跟她说的。
  例如解释刚才他并不是故意,例如问她这些天在家无不无聊,例如告诉她自己已经在飞机上睡过,就算倒时差也不需要这么早就上床睡觉。
  许多许多,即使他话并不多,在她面前,也总想与她多说些。
  他明白她的顾虑,他们之间并不算熟悉,只有合法的结婚关系和一张在他心中不作数的婚约契约,还有不知不觉碰撞出的暧昧之情。
  他想让她知道,他不是一时起意,也不是图个新鲜。
  他会比她,还要认真地去看待这段婚姻和感情。
  李泽言抬手顺了顺女孩的头发,不知道是摸到哪里比较舒服的位置,睡梦中的小妻子哼哼了一声,转过身又钻进了他怀里。
  很依赖的姿势,一手搭在他胸前,一手揽住他的腰,小小的身体只隔着那层粉色的睡裙和他贴合,让男人紧绷的身体感受到她的每一道身体弧线。
  算了。
  李泽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来日方长,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将你握在手中。
  尹涵次日早晨起床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她起床洗漱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晨跑结束的李泽言。
  男人脖子上搭着擦汗的毛巾,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已经被汗水沁透,尤其是上衣,更是湿答答地贴在男人分明的腹肌上,让尹涵不小心多看了两眼。
  想想,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他脱下上衣的样子呢。
  打住打住。尹涵被自己危险的想法吓到,极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早、早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就起了,”李泽言没说自己抱着在怀里乱扭的小姑娘一宿没睡,又找了个理由,“以前也是早晨四点起床,早习惯了。”
  “这么早啊……”尹涵感慨了一句,“我总觉得睡不够,尤其是早上有课的时候。”
  站在她身侧的男人抬起了手,想去摸她的头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手轻笑了一声:“大概只有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才会这样吧。”
  尹涵脸色一热,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他他是不是拐着弯儿说我那里太小了呀。
  尹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
  好像……也不算小啊。
  李云松也早起了床,等到儿子洗完澡,三人一起出门吃了个早餐,他就赶紧找了个借口要开会开溜,剩下李泽言和尹涵过了两天二人世界。
  这两天里,尹涵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次李泽言。
  看起来这么认真严肃的一个人,居然会愿意陪她带着动物耳朵头饰,在人挤人的游乐园排了一整天的队,她要吃什么,也会皱着眉说句不健康之后排队给她买来。
  一整天下来,尹涵都不记得自己被人用目光洗礼了多少次。就连她去上个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有大胆的女孩找李泽言要微信,她还没来得及过去“宣示主权”,就看到李泽言抬手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跟对方淡淡解释了句什么,才走向她牵起了她的手。
  尹涵好奇地问她,到底跟那些女孩说了什么。李泽言却只是把她头上歪了的“耳朵”正了正,笑了说了声“没什么”。
  哪会是没什么。尹涵腹诽道。
  他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即使穿的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站在人堆儿里,尹涵也能一眼找到他。排除对他的喜欢,也实在是因为他太扎眼了点,就连路过的卡通人偶也会冲他招手,人气王实锤了。
  两人一直在游乐园呆到了晚上。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的时候,尹涵被身旁兴奋的其他游客推了一下,一下子没站稳就靠进了站在她身后护着她的男人怀里,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地窝在李泽言怀里看完了长达半小时的烟花秀。
  要是问尹涵感想,她只觉得自己右边耳朵听的是烟火庞大的爆炸声,左边耳朵却只听得到他的心跳,那样有力,汹涌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思绪。
  那天晚上起,客卧的灯没再亮过。
  就像是成年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和不可言说,他们彼此都察觉到那丝朦胧的暧昧,并且让它放肆生长,在这段以契约为借口的婚姻关系下,变成似假似真的亲密关系。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春天转瞬即逝,在许多个夏日的清晨醒来,尹涵都发现自己躺在李泽言怀里,她揉了揉眼睛,他便也跟着醒了,两人亲昵地道声早安,便起床各忙各的事。
  每周五李泽言会亲自去学校接她,周六去医院看望尹刚,周日晚上再送她回去。偶尔次日没课的晚上,她也会偷偷跑回家,笨手笨脚地为加班的丈夫做顿晚餐,晚上借口说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依偎进他怀里。
  不出门的周末,他在书房办公,她就在一旁的飘窗坐着读书。书都是从他的藏书里找的,有些晦涩难懂。她硬着头皮看了几页就开始上网搜专业名词的解释,最后被他发现,才被他半抱在怀里,红着脸一句句听他解释书里的含义。后来回想起来,竟是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男人低沉的嗓音,一点点拨动了她的心弦。
  只要她在家的日子,基本都是李泽言下厨。他厨艺很好,好像什么都会做,有时候她随口说一句想吃什么,第二天就能在餐桌上见到它,味道还比她之前吃过要好,让尹涵以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吃什么,生怕麻烦了他。
  李泽言大多数时候还是那个模样,话不多却很有耐心,认真地听她说些琐碎的小事,偶尔还得安慰下她失落的小情绪,像个开导她的大哥哥。但有的时候,他也会显露出一分骨子里的强势,每一次,都能让自己在他怀里软了身体,浑浑噩噩地由着他抱。
  但他们之间,也仅限于此了。
  尹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女性魅力太少,好几次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灼热呼吸,将自己的耳廓烧得滚烫,最后却还是一切归于平静,化作一句轻柔的“晚安”。
  或许这样也好。
  这已经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幸福了。人要是太贪心,注定会被欲望吞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