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一家人
  叫上徐甘后,一桌四个人吃饭还算热闹,但偏偏厉风行和戴思贤两个人之间完全零交流,各吃各的,仿佛对方是空气,便多少有些尴尬。
  厉风行一言不发的将鸡腿夹到闻璐的碗里,顺便把鸡腿上的辣椒碎挑拣到了一边。
  闻璐却转头就把鸡腿搁在了戴思贤的碗里,“兰嫂做的鸡腿特别好吃,是用冰糖上色的,甜口,你肯定喜欢,尝尝。”
  闻璐又夹了个鸡腿搁在徐甘的碗里,“难得在家休养就不要减肥了,也吃一个鸡腿,不准不吃。”
  “谢谢姐,你也吃,不用管我,”徐甘弱弱的点了一下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起前两天已经好很多了。
  这两天闻璐自作主张给她请了假,逼着她在家休息,家务活不让干,饭菜也不让她做,只能看看剧本喝喝茶,一年多都没这么休息过了。
  厉风行看着对面俩人碗里都有的鸡腿,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空的碗,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饭后,兰嫂给端了桂花莲子羹上来。
  徐甘今天吃的稍多了一些,摆着手说吃不下,先上楼去了。
  闻璐亲自动手给戴思贤盛了一碗,“你晚餐吃的也不少,喝半碗就行,再想喝的话得晚点,等消消食再喝,免得积食了难受。”
  “嗯,”戴思贤点了一下头,神情乖顺,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莲子羹。
  厉风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那一碗,半晌扶着桌角起身道,“我先上楼了。”
  看着他上楼的身影,闻璐故意道,“我晚上还是跟徐甘睡一屋,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楼梯上颀长的身影顿住,“嗯,别太晚了。”
  闻璐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心里莫名的有些闷得慌。
  入夜,闻璐躺在徐甘的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次,总是睡不着。
  徐甘说,“姐,你这次跟姐夫闹别扭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说不出来,姐夫好像故意在避着点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闻璐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他先前对我太千依百顺了吧,所以这次他瞒着我这些事情我心里总是不舒服,想等他给我一个解释,这些天了,他一直不提,他越是不提,我心里越不舒服。”
  “其实姐夫或者有难言之隐呢?毕竟这件事关系到他父母,不太好说出口。”
  “我知道,我可以理解他瞒着我,但我不能理解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还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徐甘沉默下来,似乎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厉风行让闻璐心里最过不去一点就在于明明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李至远的真实身份,还有和戴薇一家的渊源,不过是缺个前因后果而已,他却不一个字都不肯跟自己说。
  “你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不是真的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姐,你这话有点严重了,姐夫爱你,我们这么多人有目共睹的。”
  “爱情和亲情之间也有轻重?”
  闻璐的声音很轻,在夜晚昏暗的房间里却显得十分清晰,偌大的卧室回荡着‘轻重’两个字,越发的清冷孤寂。
  徐甘侧目看着闻璐,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眼神明显的有些空洞游离,她一下子慌了,从被子里面握住了她的手,摸到一手的冰凉,“姐,你别想了,不是说了么,我们以后不钻牛角尖病情才会好转……”
  病情?
  闻璐一怔,似乎是陡然间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脸上的血色褪却了大半。
  半晌,闻璐说,“我可能真的需要去配点药了。”
  最近陷入这种钻牛角尖情绪的频率越来越高,清醒的时候回想起来,连她自己都十分讨厌自己的样子。
  ——
  厉风行和戴思贤虽然不对付,但是好在两个人在家里碰面的机会并不多,而没几天后,戴思贤的画展在南城举办,因为在简华年生日宴上那一声‘爸’,导致他又多了一层神秘身份引人猜测,画展的票早早卖空。
  闻璐原本以为知道了戴思贤和厉远知的关系,简华年一定不会再去画展了,却没想到画展当天早上接到简华年的电话。
  “您是让我陪您去画展么?‘生如夏花’画展?”
  “对,你有空吧?”
  “我是有空……”
  闻璐再三确认,确认自己没听错,也确认电话那头的确是简华年。
  一直到在展览馆里见到简华年时,闻璐才确定这不是错觉。
  简华年一身杏色的小香风职业套装,手里拎着爱马仕的限量款手包,祖母绿的耳环格外吸睛,整个人气质绝伦,复古端庄。
  一见到闻璐便远远招手。
  “璐璐,辛苦你跑一趟来陪我。”
  “没事,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闻璐扯了扯嘴角,却笑的有些勉强。
  进了展厅,里面人不少,每个画作前都围着讲解和拍照的人,这场画展是全球巡回的画展,每场只出售两幅画,所得的收益会捐献给红十字会。
  俩人并肩走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的事情,也聊聊看到的画作,简华年的脚步停在一副画作跟前。
  简华年说,“这幅画不错。”
  闻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稻草人在颜色混乱的田野里迎着风雨飘摇。
  “每个人都有面具,面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面具。”
  闻璐犹豫了会儿,“但面具和身份是两回事吧?”
  “都一样,有的面具待得久了不摘下来,身份也就变了。”
  “不以伤害别人为前提的面具,倒也无可厚非,要是顶着不一样的面具去欺骗去坑害别人的话,那只是恶人的伪装,不是常理,不应该被宽容。”
  简华年故作没听懂的样子笑笑,“稻草人而已,不堪一击。”
  说完,她踱步离开,继续往前走。
  闻璐跟了上去,索性直截了当的问道,“我听说腾海集团那边新一轮的融资,您还是打算和信德集团合作?”
  “是。”
  “您这么坚持,是因为李先生么?”